短篇小說│歸零的愛情

朝陽透過帷幕的窗簾，透出柔和的微光。

靜謐的街道隨著四射的光線，嚷起喧囂。

躺在房裡的女子，被外頭紛擾的車聲喚醒。

謝欣瑜緩緩睜開眼，水汪的大眼清新透徹，像是對於這世界還感到新鮮似的，眼神中透出淺淺的光芒。

她起身坐在床邊，望向時鐘，驚覺自己今天竟然準時七點鐘起床。

謝欣瑜雀躍地跳下床，喊道：「我感覺今天應該會有好事發生。」

沒錯！她一下床，樓下的餐桌已放置了一份熱騰騰的早餐在桌面上。

謝欣瑜好奇地看了看四周，屋內空無一人，不過，桌上卻留了字條。

上頭寫到：

「親愛的女兒，我出門前幫您製作了美味的培根蛋吐司，還有一杯熱騰騰奶茶，祝妳有美好的一天。愛妳的母親」

謝欣瑜在看完字條後，便享用起母親所製作的愛心早餐。

風和日麗的好天氣，欣瑜會在上班前，拿一本好書，坐在陽台外，沏飲一杯熱紅茶，享受美好的早晨。

來到九點半，謝欣瑜換上潔白襯衫與丹寧長褲，準備到咖啡店上班。

她扛起折疊式的電動滑板車來到一樓管理室。

謝欣瑜禮貌性的跟保全打了聲招呼後，便踏上踏板，前往住家附近的咖啡店上班。

這間咖啡店就位在車水馬龍的三角窗店面上。

可惜店內空間不大，能在裡頭享用咖啡的顧客雖不多。

但店長對於單品咖啡的要求甚高，外帶的顧客仍舊絡繹不絕。

謝欣瑜剛停妥在店門外，店長于婷迅速湊了過來，對她說：「今天店裡會來一名新員工唷！」

謝欣瑜好奇的問：「是男的？還是女的？」

女店長于婷眼睛發著光對她說：「是個帥哥唷！」

謝欣瑜將滑板車放到廚房後，紮上圍裙說道：「是不是帥哥倒是無所謂啦！不要是來幫倒忙就好。」

她話剛說完，隨即有一名身高八尺的男子，走進了店裡。

他那深邃的雙眼，俊俏的臉龐，亂中有序的捲髮，爽朗地笑容，頓時讓謝欣瑜對他一見鍾情。

她心裡暗道：「不會是他吧？如果是他，就算不會泡咖啡也沒關係，當台柱也行。」

此時，男子禮貌性地向店長打了聲招呼：「店長，我來了。」

于婷趕忙向謝欣瑜介紹眼前的男子。

「謝欣瑜，我跟妳介紹一下，他叫楊宇軒；楊宇軒，謝欣瑜則是妳的新同事，你們兩人相互認識一下吧。」

楊宇軒伸出手，禮貌性地問候：「您好，很高興認識妳。」

謝欣瑜嬌羞地回應他：「我也很高興認識你。」

兩人形式上的打過招呼後，謝欣瑜板起認真的臉孔問他：「你有做過相關的餐飲工作嗎？」

楊宇軒自信地說道：「不如我做一次給妳看，妳覺得如何？」

謝欣瑜見他如此有自信，決定趁機消消這名新人的銳氣，刻意刁難地問他：「那好，你泡一杯我愛喝的咖啡給我。」

楊宇軒聽到這個她這個請求，不但沒有退縮或是拒絕，而是二話不說，直接拿起一旁的濾杯把手，泡起了咖啡。

謝欣瑜吃驚地看著楊宇軒熟練的泡著咖啡，不只步驟正確，就連注水按鈕也沒按錯。

當謝欣瑜見楊宇軒再注入熱水後，正預備調侃楊宇軒泡的咖啡並不是她要的時候──

謝欣瑜瞠目結舌地看著他，然後問道：「你在做什麼？」

楊宇軒露出爽朗地微笑，回答她：「我要製作卡布奇諾。」

謝欣瑜摀住了嘴，不敢相信，眼前的新人竟猜中了她愛喝的咖啡，她不禁思考，這難道是天意！

「所以，我可以繼續製作嗎？」楊宇軒問道。

「你怎麼會知道東西放在哪裡？」謝欣瑜好奇地追問他。

楊宇軒對她解釋道：「因為在我來應徵前，店長有跟我詳細介紹店內的環境還有器具擺放的位置，所以我才會這麼快就上手。」

「切！真不有趣⋯⋯」謝欣瑜悻悻然地接過楊宇軒泡好的咖啡，細細品嚐了一口。

這一口卻讓她心臟蹦蹦跳，整個人頓時小鹿亂撞了起來。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謝欣瑜呢喃道。

「怎麼了嗎？」楊宇軒邊替顧客點餐邊關心她。

「沒⋯⋯沒事⋯⋯你老熟練的，難怪店長要請你來當員工。」

「謝謝妳的誇獎，我怎麼感覺妳好像需要休息一下？。」楊宇軒貼心地問她。

「確實，剛剛覺得有點頭暈，不知怎麼回事，以前不曾這樣過的說⋯⋯」

謝欣瑜摸了摸自己的腦袋，搞不清楚今天為什麼狀態會這麼差。

「要不妳休息一下吧，我請你吃個千層派蛋糕。」

楊宇軒一說出要請她吃千層派蛋糕時，謝欣瑜心動了。

因為眼前這個男人竟然知道，她喜歡的蛋糕，是千層蛋糕。

謝欣瑜在這時一不小心對他脫口而出：「我⋯⋯我好像喜歡上你了⋯⋯」

「嗯？」楊宇軒湊近問她，「妳剛剛說什麼？」

「沒⋯⋯沒事，我還是先去休息一下好了⋯⋯」謝欣瑜嘆了口氣，慶幸楊宇軒沒有聽到她剛剛的告白。

謝欣瑜坐在吧檯後方，試圖平復心中那股悸動的心情。

誰知，楊宇軒端來了千層派蛋糕給她，還知心地對她說：「吃些甜的對妳平復心情會有很大的幫助，拿去吧！」

這不就是她所夢寐以求的男人嗎？不只貼心，還知道她的所好，夫復何求。

謝欣瑜心裡有個聲音告訴她。

這讓她鼓起了很大勇氣，大聲地問道：「難得咖啡店請到新員工，不如晚上我請客歡迎新員工，如何？」

店長于婷率先推辭：「我晚上有個重要的約會，我就不去了，妳問問剩下的其他人吧！」

經過謝欣瑜的詢問，其他員工似乎也都另有安排，直到下班後，就只剩下她和楊宇軒站在店門外，尷尬地面面相覷。

謝欣瑜不可置信地對楊宇軒說：「這⋯⋯會不會太剛好了，大家今天都有事。」

「確實呢，有點太剛好了，」楊宇軒話鋒一轉，「既然這樣，不如我請妳吃飯吧？」

「這怎麼行！身為前輩，怎麼可以讓新人請客呢！」謝欣瑜拒絕他的邀請。

「那好吧，您要請我吃什麼呢？」

謝欣瑜支支吾吾地說：「就⋯⋯蚵仔麺線。」

楊宇軒給了她一個大大的笑容，並點頭同意。

這笑容讓謝欣瑜感到一股莫名的暖心。

來到繁華都市旁的小巷內，巷弄旁擺了一攤專賣蚵仔麵線的攤販。

楊宇軒與謝欣瑜同時對老闆喊道：「給我一碗蚵仔麵線，然後不加香菜！」

謝欣瑜又驚又喜，猛拍楊宇軒的臂膀驚呼：「沒想到你跟我一樣，都不吃香菜！」

「嗯，我實在接受不了香菜的味道。」楊宇軒說道。

「真的，我也接受不了。」

兩人就在這碗熱騰騰的蚵仔麵線下，聊了開來。

在吃完晚餐後，楊宇軒陪著謝欣瑜來到她家門口。

謝欣瑜有些不好意思地對他說：「真不好意思，你的迎新活動，我只能請你吃路邊攤的蚵仔麵線，真的是很抱歉⋯⋯」

楊宇軒揮了揮手，並安慰道：「沒事的，我也喜歡吃蚵仔麵線⋯⋯」

他話剛說一半，謝欣瑜竟親吻了他。

在分開後，謝欣瑜羞赧地問他：「你有沒有空，要來我家坐坐嗎⋯⋯」

「這樣好嗎？我們才剛認識一天而已耶。」楊宇軒有些驚訝地問她。

謝欣瑜捻了捻嘴唇，這才意識到自己提出了一個很大膽地請求。

她搞不明白自己為何今天的行為會這麼脫序，可是心裡卻常常有股聲音告訴她，一旦失去了這個男人，她便會變得無依無靠。

楊宇軒見她沒反應，正打算要離開時，謝欣瑜下意識地抓住了楊宇軒那寬大的手，低頭對他說：「不要走⋯⋯」

楊宇軒露出一臉和藹的表情對她說：「不如我就上去陪妳一會兒吧。」

就這樣，情投意合的兩人從客廳聊到了床上，楊宇軒陪伴她到入睡後，才從床邊緩緩起身，走出房間。

楊宇軒熟捻地走到了廚房，開始清洗早上謝欣瑜用過的餐盤。

他拿起手機，看了一下他所儲存的菜單，並打開冰箱，確認著食材。

在確認過食材後，他從自己的背包內拿出一疊字條，從中挑選了一張，隨後放到餐桌上，他便先行離開謝欣瑜家裡，輾轉來到了咖啡店。

于婷一看到楊宇軒，便問：「老闆娘睡了嗎？」

楊宇軒點了點頭，並囑咐道：「辛苦妳了，妳那邊處理完就可以下班了。」

「好的，老闆，」于婷這時好奇的問，「今天老闆娘帶你去吃什麼？」

楊宇軒笑了笑，對她說：「今天他請我吃蚵仔麵線。」

于婷替楊宇軒抱屈道：「老闆娘也真是的⋯⋯為什麼她就只記得剛出社會時的生活記憶，其他的她就記不得了呢？」

楊宇軒長吁一口氣向于婷解釋：「這也不能怪她，畢竟那時的車禍對她的打擊太大了。」

「確實，如果我看見另一半倒在血泊中，肯定會想忘記這段痛苦的回憶，」于婷無奈表示，「但是，這也忘了太多了吧，現在你們的感情，就像是不停的再談一場初戀，這樣好嗎？」

楊宇軒反倒露出一臉欣慰的表情說道：「也不是不好，看她無憂的在醒來後，繼續享受第一次的愛情，那幸福的臉龐，比起跟我結婚時，還要快樂許多，就算要繼續扮演她的初戀情人，我仍舊願意繼續這麼做。」

「那你老了怎麼辦？」于婷疑惑的問道。

「我倒沒想這麼遠，未來會怎麼樣，我也不知道，但至少⋯⋯身為她的丈夫，我答應過不管發生什麼事，我都要對她不離不棄，守護著她。」

楊宇軒接著說：「如果，真有那一天，我離開了人世，當然會真心期盼有個願意照顧她的人，走進她的世界裡，給她同樣的幸福。」

于婷拍了拍老闆的肩膀，安慰著：「我相信老闆娘在老闆的照顧下，會慢慢想起老闆的，老闆加油！」

「好的，謝謝妳的鼓勵，妳快回去吧。」楊宇軒揮了揮手，要于婷趕緊下班。

于婷在離開時仍不忘對老闆說：「我會努力扮演好店長的角色，老闆也要努力振作起來唷！」

楊宇軒未多作回應，只是對著于婷微微一笑，便進到咖啡店內做清潔與打掃，還有將所有東西歸於原位。

(OS：寫完這篇短篇小說時，眼眶有點泛淚，如果有看到結尾的人，大概已經明白，楊宇軒每天都要把家裡歸位，等待妻子醒來時，重複著每天的生活。楊宇軒為了不讓她受驚，把家讓給妻子住，而他選擇住在外面的套房，每天早上趁著妻子沒有起床，為他準備早餐，細心的放置丈母娘親手寫的字條，期盼有天，妻子能慢慢回想起，眼前令他心動的男子，是他的老公。過幾天，就是520，這篇短篇小說是給那些鶼鰈情深、無怨無悔相愛的夫妻，致敬的短篇小說。每次看到關於愛人生病，另一半無微不至的照顧自己心愛的人時，眼淚總會不禁落下。甚至，我還曾看到一對老夫老妻，白了頭髮，在老婆上車後，老伴還不忘提醒她扶好他的腰，那名老伴在確認後，才緩緩的起步，離開賣場。願，相愛的情人與夫妻，都能白頭相守、相濡以沫，永遠都能像初戀一樣，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