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界 》38：烈酒 X 淚水

「教授放棄洪鈞後，再收了十二個弟子。」張子華。

「十二門徒？」張子牙笑了。

「他們喜歡自稱『十二騎士』！」張子華認真地說：「他們每一個都堅守教授信念，在世界各地，四出搜尋羅魔； 十年之間，已收集了二百六十六片羅魔碎片。」

「換句話說，他們十年間，已殺了二百六十六人，或者更多！對吧？」

張子牙一直都對教授存有戒心，對他的言行都以相反角度理解。張子華對此很無奈。

「每個環節，你都在為教授塑造良好形象，你一直在誘導我接納他，要我相信他的為人，認同他的理念。究竟你目的何在？連在這個毫無掩飾的意識世界裡，也看不透！」張子牙的質疑，已到了不說出口不行的地步。

張子華不能認同：「你所見的全都是沒有造假的事實，不包含任何誘導性。」

「即使是事實！經過『剪接』，就已經是一種誘導！」張子牙說出了重點。

「你以既定立場來漠視事實，問題在你身上！」張子華堅持自己只是帶出事實，不容置疑。

氣氛變得惡劣，陷入僵局，兩人都沉默。

「我體內也有羅魔碎片，我同樣是他們的獵殺對象，難道你要我自動捐軀？完成教授崇高理想？」還是張子牙先開口。

「這不是你要顧慮的理由。教授近年已有方法，以不殺的途徑，取得羅魔碎片。」張子華不情願地回應。

張子牙即時想起靈慈，失去羅魔碎片後，生無可戀的靈慈。

「但他偏偏給我名單，要我去殺十個羅魔！」張子牙始終無法釋疑：「究竟甚麼葫蘆賣甚麼藥？」

「名單是我編的！那十個羅魔，靈魂已被碎片『硬綑綁』着，不殺，無法取出碎片！」張子華：「加上那十人，都乎合你『可殺』的基本條件。」

「既然他有十二騎士，叫他們去做好了，派出十個，還剩兩個斟茶遞水。」張子牙到了純粹為反駁而反駁的地步。

張子華不想再無意義地爭論下去。

「我們去最後一站！」張子華再舉起手指：「是我想讓你知道的最後一件事。」

深夜公路。

「棉花糖？」張子牙清醒一下自己：「是十年前的棉花糖。」

高級房車，後座中間坐着昏迷的棉花糖，兩頰醺紅，散發着濃烈酒氣；左邊的女人，張子牙認得是棉花糖以前出版社的老闆，惡毒婦人鄭紅嫦；而另一邊，則是個蝌蚪眉細眼的猥瑣中年男人，張子牙記得棉花糖提起過，他應該是傳媒老闆。

這豈不是棉花糖發生車禍那天？

他們兩人跟着房車同步移動，張子華留意着張子牙面上的每個神情，由驚訝到憤怒再到平靜。他看得出，張子牙已接受這是無法挽回的過去。

棉花糖稍微甦醒，即時掙扎、推撞、打開車門、跳車，鄭紅嫦及猥瑣男子都分別給她打了一拳和踢了一腳。

棉花糖躍出路面……

鄰綫貨櫃車撞上……

張子牙「念動」撲出……

棉花糖穿過他身體……

翻滾五公尺後才停下。

張子牙奔向棉花糖，可是怎樣抓也抓不住她，棉花糖像沙礫一樣，從他指間流失。張子牙的慌張，完全表露無遺。他本來一早已知身在意識世界，他本來一早已知是過去的事，還是做出連番全無意義的舉動。直至棉花糖淡淡然在他眼前消失，張子牙的淚水失控地往下流，他完全無法強忍，他甚至恣意地哭喊出來，沒有半點保留情感的意圖。

張子華搭着他的肩膀：「棉花糖此時只是失去意識昏倒，你也知道她只是受重傷，後來會好起來。」

張子牙由悲痛轉向憤怒：「你要我體會這些，究竟是要向我表達些甚麼？」

「從另一角度看！才是我要想你知道的事。」張子華又舉起指尖……

玄界 第三十八節（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