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Mermai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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魚缸裏，兩條人魚臉色蒼白、全身虛脫的漂浮著；魚缸外，兩個人類無能為力、面色凝重的坐在原地。
實驗室裡，曺圭賢將魚鱗跟貝殼粉末融合，等待著儀器分析數據。
他不由自主摸著餘溫未散的唇，下半身發熱的感覺，令他驚恐。
想起父親跟崔父的告誡，卻又好奇朴正洙跟崔始源對兩條人魚的愛戀。
他命手下前往起伏酒吧找出朴正洙的另一本筆記，卻空手而歸。
「朴叔叔，把你的筆記交出來，我就放了你。」
「要連他們一起放了，我才給。」
「你覺得你有什麼酬碼跟我談？現在是我說了算。」
曺圭賢惡狠狠地瞪著他。
「如果我就是不給呢？」
「沒關係，我有的是辦法。」
他走到裝著金希澈的魚缸旁，伸手摸在魚尾巴上。
「你幹嘛？」
朴正洙急了。
「如果我再拔一片魚鱗，不知道會怎樣？」
曺圭賢逆向撥著魚鱗，金希澈的身體抖了一下。
「你拔了又沒用。」
崔始源幫腔。
「但可以讓他痛苦啊，他痛，朴正洙就痛。」
曺圭賢勾起一邊嘴角，臉上掛著一抹壞笑。
「曺圭賢，你怎麼變成這樣？以前的你很有愛心。」
朴正洙正試著解開繩鎖。
「可能重生之後，個性也重生了吧。」
曺圭賢不自覺的望向金鐘雲。
「還是我拔他的，讓崔始源求你交出筆記。」
他走到金鐘雲身處的魚缸旁，人魚透過玻璃的眼神充滿哀傷。
「你也很怕對吧，拔魚鱗跟生孩子，不知道哪個更痛？」
曺圭賢摸著金鐘雲的尾巴，捏住一片魚鱗。
「圭賢，你拿筆記是為了什麼？」
金鐘雲氣若游絲的說著。
「我想看看朴叔叔寫的正史是什麼。」
「想知道我是不是欺騙你的感情嗎？我沒有，當年，我真的很愛你。只是意外發生後，把你救活的代價就是你喪失的記憶。」
金鐘雲忍不住滴下了眼淚，魚缸裏瞬間出現兩顆象牙白的珍珠。
「金鐘雲！你怎麼不忍住？」
朴正洙又氣又急。
曺圭賢跟在場的工作人員看到童話中的情節無預警的發生在眼前，每個人都驚呆了。
「人魚的眼淚真的是珍珠，我的天。他如果流出一整缸的眼淚，我們不就發財了。」
其中一個工作人員瘋了似的衝向前，伸手拔下金鐘雲的魚鱗，只見金鐘雲疼的在水中翻滾，水花四濺弄濕了地板也弄濕了曺圭賢的西裝外套。
「你幹什麼？」
崔始源氣得跳起來，ㄧ拳將工作人員打倒在地，採著他身體爬進魚缸，抱住全身顫抖、不斷呻吟的金鐘雲。
人魚表情痛苦扭曲，雙手軟弱的連抓住崔始源的力氣都沒有，但是他沒有流下眼淚。
「你搞什麼？沒經過我同意拔什麼魚鱗。」
曺圭賢氣得踹了地上的工作人員。
他轉頭看向金鐘雲，剛好對上他的視線，他清楚的記得當年死而復生，睜開雙眼，第ㄧ眼看到的就是這填滿痛楚跟悲傷的眼神。
「今天先到這，你說我們該怎麼幫他們？」
他對著朴正洙說。
「貝殼可以讓他們減輕痛苦，快速痊癒。」
「實驗還沒完成之前，不能冒這個險，有沒有別的方法？」
「那就讓時間療癒吧。」
朴正洙成功解開繩索，但仍然維持著被束縛的姿勢。
「崔始源，你要不要出來換件衣服？」
曺圭賢拍拍魚缸。
「鐘雲快被你們搞死了，我要抱他出來治療。」
「始源，讓他留在水裏比較好。圭賢，如果你真想幫他們，把魚缸裏的水換成海水吧。」
朴正洙趁著崔圭賢吩附工作人員換水時，拿出藏在外套內側口袋裏的手機，發出實驗室的座標。
崔始源換好衣服，跟曺圭賢拿了鑰匙幫朴正洙鬆綁，他欣喜朴正洙早已掙脫還搬了救兵。
「朴叔叔，不，正洙哥，為什麼不把筆記給他？」
「那是我的情史啊。」
朴正洙看向金希澈的眼神充滿著愛與心疼。
兩天過去，金希澈好了大半，金鐘雲還是病懨懨。
「西八，等我好了看我怎麼修理那姓曺的小子。」
金希澈躍起又落下，用力拍打水面的尾巴，激起缸裏的水，濺濕了一地。
細胞再生的速度跟結果，曺圭賢還算滿意，但沒有人體試驗，不算成功。
他偷偷找了朋友，將融合成功的藥水注射在他的斷指處，等了一星期，朋友的斷指真的重生了，但是那隻新的手指卻佈滿了七彩顏色的魚鱗狀紋路。
「圭賢，聊勝於無，至少有了完整的手指。」
儘管朋友滿心歡喜，曺圭賢並不滿足。
他重新調整魚鱗跟貝殼粉的比例，決定再多做一點人體試驗。
金希澈幾乎完全康復，金鐘雲的臉上多了點血色，但還是很容易感到疲累。
「鐘雲什麼時候才能完全康復？」
崔始源擔心的問。
「再一星期吧。如果有貝殼馬上就好了。」
金希澈跳出魚缸，沒幾秒，尾巴就變成兩條人腿。
「你不偽裝一下？」
朴正洙皺著眉頭。
「我要掀了這裡，還偽裝個屁。」
金希澈深吸一口氣，閉上雙眼，唸唸有詞。
「希澈哥，會不會傷到鐘雲。」
崔始源準備跳進魚缸。
「各位稍安勿躁啊，我這不就把貝殼拿來了。」
曺圭賢走了進來，戲謔的語氣激得金希澈一秒握緊拳頭，臉上氣憤的表情完全就是想揍死他的意思。
朴正洙拍拍金希澈的手，將曺圭賢手上的貝殼交給他。
金希澈跳進金鐘雲的魚缸裏，把貝殼放在他的傷口上，貝殼散發著微弱的光芒，金鐘雲閉上雙眼，長吁一聲。不久，人魚臉頰泛紅、雙手合十，七彩魚尾用力擺動，彈出水面。
落地時，他伸手掐著曺圭賢的脖子，神情兇狠無比。
「鐘雲，留活口。」
金希澈將貝殼放在朴正洙的手心中，轉身朝大門衝了過去，整片大門承受不住人魚的衝撞，碰的一聲炸裂，門外站著幾個壯漢，雙臂交叉的擋在臉上。
「希澈哥，好久不見也不要用這麽刺激的方式迎接我們。」
「東熙，好久不見，好想你。」
金希澈開心的抱住他。
「哥，快走吧，貝殼到手了嗎？」
申東熙望了望大廳。
朴正洙高舉貝殼揮舞著。
一行人快速離開原皈生技，金鐘雲把曺圭賢丟給申東熙，放慢腳步等待崔始源跟上。
逃跑至海邊的人魚一一跳入海中，金鐘雲跟金希澈分別抱住自家愛人，入水前，吻住愛人的唇，藉此輸送氧氣；申東熙幫曺圭賢戴上氧氣罩，抓起他衣領，一起跌入水中。
人魚在水中衝刺產生的壓力，人類無法承受，朴正洙、崔始源及曺圭賢紛紛進入半昏迷狀態。
接近公海跟韓國海域交接處，兩艘船艦向他們快速接近，申東熙拉著曺圭賢下濳，其他人魚也跟著下沉至海底。一隻魚槍擦身而過，差點被刺到的申東熙一臉驚恐，他拉著曺圭賢後領浮出水面。
「你以為挾持我兒子，我就不敢殺你們？可笑，為了長生不老的貝殼，我可以不擇手段。」
他舉起一把魚槍朝申東熙射去，金希澈大手一揮，掀起一陣浪潮將魚叉打的偏離軌道。
曺父下令手下將魚槍對準崔始源。
「曺振民！」
朴正洙大喊著。
「你醒啦，人類的叛徒。」
曺父朝朴正洙吐了一口口水。
「西八，竟敢吐正洙口水。」
金希澈讓朴正洙自己打水漂浮，往後移動，雙手強拍水面，兩道水柱硬生生打在曺父身上。
甫清醒的曺圭賢喊了聲爸，便往船艦游去。
「曺圭賢，把貝殼搶回來。」
曺父拿著魚槍對著他。
「爸！」
曺圭賢沒想到都到這個局面，自己的爸爸居然不先救他。
眼看曺氏父子僵在原地，金鐘雲跟金希澈分別抱住自家愛人，以最快的速度濳入海底。
「金鐘雲，你以為我不敢傷害自己兒子嗎？」
話音剛落，曺父手中的魚槍立馬發射出一支亮晃晃的魚叉。
曺圭賢不可置信側身避開，另一支魚叉又從後方射來。
眼看躲不過，曺圭賢乾脆閉上眼睛認了。
突然腳下一股重力拉扯，曺圭賢沒入水中，原本掛在脖子上的氧氣罩還留在水面，他睜開眼睛，一張姣好面容出現眼前。
「是你！」
他一開口就後悔，海水灌進口中，又吸不到氧氣，曺圭賢急得踢腿向上，金鐘雲雙眼緊閉、咬著後牙槽，再睜開時，他已經捧著曺圭賢的臉，吻住他的唇。
胸腔瞬間充滿氧氣，曺圭賢瞪大眼睛看著金鐘雲的異色瞳，人魚的眼神無情又清冷，被吻著的人類卻熱血沸騰。曺圭賢的腦中閃過非常多的片段，牽手、擁抱、熱吻，互送禮物、互餵食物、開懷大笑，這些有如電影般的畫面，激發曺圭賢想跟眼前的人魚結婚的念頭，他驚訝於內心的激情，以至於眼神迷離。
再度聚焦於金鐘雲的異色瞳，晶瑩剔透的瞳孔內圈，藏著深深的愛戀。曺圭賢忍不住抱緊他，伸出舌頭探索，金鐘雲瞪大雙眼，想推開他又怕他溺水，只能不斷搖擺著尾巴，以示抗議。
眾人終於抵達目的地—濟洲島，才踏上沙灘，崔父的人手已等在岸上。
「正洙哥/朴叔叔。」
金鐘雲跟曺圭賢同時大喊。
「金鐘雲，你這個見色忘哥的傢伙，好逮也關心我ㄧ下。」
被魚網網住的金希澈，罵咧咧的說。
「金鐘雲，交出貝殼，我就放了他們。」
崔父拿著手槍對著金希澈。
「爸，把槍放下。」
崔始源從遠方跑了過來。
「始源，你也該醒了吧，剛才那條妖艷的人魚跟曺圭賢吻的有多火熱，我們可都看到了。」
「爸，不要挑撥離間，放他們走吧，貝殼不在他們身上。」
他把曺圭賢推開，站到金鐘雲身旁，摟上他的腰。
「那就只好抓住他們，逼他們的同夥交出來。」
五把魚槍對準水中的人魚，金希澈一抬手，魚叉就飛了過去，他靈活的閃開，另一支魚叉再度朝他飛去。
「希澈，你先帶著正洙哥離開。」
金鐘雲說完轉身跳入海裡，再用力擺動著尾巴，躍出水面，海水像是乳化般跟著他的尾巴上升，他在空中轉了個彎，海水形成一片水簾阻隔著崔父的船艦。
金希澈吻著朴正洙，快速濳入海底。
崔父下令所有的魚槍都對準金鐘雲，只見空中的人魚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俯衝至沙灘上，雙手掐上崔父的脖子。
「叫他們把魚槍都丟進海裏。」
金鐘雲命令著。
崔父不從，金鐘雲掐著他脖子，將他提起，崔父雙腳離地、臉部漲紅。
「鐘雲。」
站在ㄧ旁的崔始源，神情緊張。
「快讓他們把魚槍丟掉。」
金鐘雲沒放手。
崔父雙手胡亂拍打著金鐘雲的手臂，眼珠略微凸出、面色微青，崔始源忍不住衝上前，拉拔著嵌入父親脖子裡的人魚手指。
「走開。」
金鐘雲怒目相向，齜牙咧嘴的對著崔始源。
「鐘雲，求你放手，我爸快死了。」
「那些人把魚槍丟了，我就放。」
眼看崔父寧願斷氣也不下令，崔始源只得從崔父隨從的手中，搶下一個又一個的魚槍。
「還有兩隻。」
金鐘雲其實已經悄悄下崔父，也放鬆了手指的力氣。
崔始源喊著要他們丟了魚槍，但對方都猶豫不決。
「快丟啊，難道想看我爸死嗎？」
崔始源氣急敗壞的大吼。
突然，一支魚叉不知怎的朝崔始源射了過來，金鐘雲情急之下，轉身抱住他，魚叉無情的穿刺在人魚的背部，金鐘雲悶哼一聲，倒在崔始源懷裡。
藍色的血液順著腰線滴落在沙灘上，倒在地上、摸著脖子的崔父，似笑非笑。滿地藍色血跡跟人魚雪白肌膚上的銀色魚叉，令曺圭賢的心臟隱隱作痛。
他繞過崔父來到金鐘雲面前，拿出實驗室最後一個貝殼。
「怎麼做？放在傷口上嗎？」
他問著金鐘雲。
「圭賢，麻煩找我哥。」
金鐘雲帶著欣慰的笑容說完這句話之後就昏死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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