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之後,改變了她的未來。她就像是流失在平凡之中的暗星,或許這輩子都不被任何伯樂給尋見。有時候伯樂未必能遇上千里馬,因為有時不是懷才不遇或者人生命運論。更多的可能性,這個世界還沒準備好迎接他們所沒準備迎接的千里馬,因此伯樂不僅還要當這世代的伯樂,更多時候,他們是思想的先驅,或者是現世的可笑白癡,他們選擇相信所有人不相信的那個不相信。
當白鎮宏對著觀眾席上揮舞著荷爾蒙旗幟的前8分鐘,Group A密室中的潘見紅剛試著劃破空氣中僅僅只是凝結近兩分鐘的空氣,卻宛如亙古的時代年輪。
她是一朵傲骨的玫瑰,
雕花在屬於一張潔淨無瑕的臉頰上,
極具誘惑又充斥危險。
因此你無法從她的雙眼中看見任何「過去」的痕跡踏過。
對她而言,站在這裡是一個禮物,是過去的她在尋找的一種「展現」。現實生活中的社群無法讓真正具有能力但不具備溝通與社交能力的人脫穎而出。她始終是一道平凡中的黯淡流星,終歸在平淡之中載浮載沈。在陰錯陽差與命運尚未對她進行施捨之前,她在收銀機前進行反覆的刷條碼動作、在咖啡機上點選咖啡種類、補貨、填寫表單、進行各類代繳薪水之收款與蓋章。身為現代人的新時代褓母,便利商店店員具備了十項全能,當然這對反應快的她而言並沒有任何問題。
這其實是她唯一的出口,在現實生活選取一種較為常人能接受的工作,辛勤著貢獻著勞動力,接著終老,看上無數場電影、逛上無數條街、可能買不起車子與房子、但去過了鄰近幾個島的觀光勝地,餐點上來之前必定會打卡曬照片,接著放上紅色炸彈、小孩炸彈,走完充滿知足與感謝的人生。美美的女孩,這是屬於她這個年紀少女該有的氛圍,或者說該有的長相與同個或許可贗作的複製版原型。
但是她就像一個意外從外太空砸落地球。對她而言,很多東西都是無所謂的,包括臉上的那些化妝品與髮妝,以及身上不屬於跟潮流劃上關連性的服飾。扣除掉這些,你若是信手拈來走進便利商店拿取一杯飲料,接著結帳的男性,你的雙眼或許很難從她的臉上移走。
那是一種純白無暇的感受,不盡然是皮膚之質感或者是光線折射下的暈美,那是一種直接性的感官衝擊,因此她若是一笑,你很有可能認為這女孩對自己有興趣,接著墜入自己的幻想寶盒,你的腦中開始分泌各種激素與夢境,你可能走向海灘閃耀著人生最激昂的時刻。
戀愛。
於是你可能會再次前來。假以集點結帳之苦、買煙之名義、買酒之名義,三餐都貢獻於此,可能集這些大成的背後只是要換取她的一個回眸一笑,但是你可能不會想知道她想些什麼。因為作為一個男人,往往先認識了一個女孩的長相才會想起心靈上的溝通,除非這位女孩是你朝夕相處的伙伴,否則在這長長的現代陌生路上,你手上有的最佳寶物就是名為「貨幣」的「共同債券」。它帶著你走入衣食住行育樂,接著你為它奮鬥一生與終老,成為其奴隸或者使用者,最後不帶一切的離開。
當現代便利性開始主宰人的大腦之後,連許多話語與智慧已經變得不需要或者無所謂。人們可能忘記自己在文藝復興過後,就以地球的世界觀來說,我們可能接近了某個奇點,但是實際上那顆擺滿智商130的腦袋可能並沒有任何進化。我們學會了工業革命與資本結構,但是無法解構一個常人與小孩的任何情緒總和思緒,如果你學會了──
那很高興,你可以成為現代人進由文明衍生過後的產物——「現代文盲」的人生導師,為他們開啟一道又一道的花窗與大門。因為現代文盲不需要進食與閱讀,他們只要學會三種3C產品就足以生活,但是可能連自己去尋找搜尋引擎的能力都沒有。或許連打上特定關鍵字的智慧都已經盡失,因為在這個充滿「懶人包」的世界,要是人生再多動一點腦袋,就會失去多上一次夜店、酒店、夜唱、打電動等等的時間成本。對於現代文盲來說,這樣的犧牲是你們所不懂的。
你可以發現當社群網站上轉貼一張張充滿知識性的話語,例如「看XXX電影學會的十點人生道理」。對於現代文盲來說,這簡直就像是天上掉下來的懶人包,若是此文章後面多貼個引用於某某雜誌,那你會發現轉貼者可以完全沒看過內容就可以分享,並且在社群的小框框上打著文青字句,代表自己並不是無腦的近中年男子或女子,不代表自己是某個你可能唾棄智商悲劇的男人或女人。
我們就是這樣掉入人類的「大智商時代」,我們以為自己很聰明,每個人都與眾不同。但是每個就像是乾枯的井,甚至下雨天還會蓋上蓋子一樣。因此當你遇見了一個女孩,你發現任何影劇話題、時事話題都引不起她的興趣時,你會發現自己的無奈。你明明是現代文盲中寫意於情場的男子,結果竟然被眼前這樣的女子給擊倒。但是某個意外的話題中你才發現她從未上過大學,但是卻自己看過任何你想像過的學科,這就像是腦袋被解構的狀況一樣,你的問號快滿出你的胃袋。
怎麼可能?
「等等,所以妳還看了些哪些書?」你可能會這麼問。
「所以你到底想不想結帳?」她看著你手上的紅茶說。
你大概很難繼續問下去了,你的自尊心很快地被她接下來幾句話給激昂地鬥起,於是你很快地將你的紅茶拿去結帳,結束了這個午後想要偷腥或者想要尋找新女孩的機會。走上可能會下雨的小徑上,帶著滿臉納悶的臉龐走過日復一日的「生活」,最後都終老以前,可能還沒忘記這個女孩的回眸一笑,但是這個畫面早已被另外那些可能人生的美好所掩蓋。你早已忘記這個午後。
最後──她過著日復一日的過去,
直到一名搶匪臨時興起衝進超商時驟時改變。
那個男人只是一名執行完任務的不起眼人中,
看著搶匪拿起改製手槍,準備挾持剛剛對上眼的女孩。
男人正在考慮要怎麼營救這名少女,即使他使用超速度擺平一切,
或許也很難解釋許多問題,這一帶附近沒有他熟悉的眼線,
他勢必要花時間找人回來把一些事情處理完。
他思索是否要投入這個時間成本進去。
正當他開始盤算這個區域可能熟識的眼線時,
他──
看見搶匪突然倒地。
女孩只是很鎮定地看著他。
他緩緩地走過去,
看著搶匪所躺的血灘上是否寫有「希望」二字。
很快地,他發現胸部並沒有任何起伏動作。
「你做了什麼?」他下意識地問。
「他想要搶劫……」她回答。
「所以?」
「我讓他受了點傷。」她非常緊張,顯然地他似乎看穿了些什麼。
「這不像是用任何工具……」他蹲下來,經過一秒的視覺檢測,他確定屍體並沒有任何外傷。
「的確,我不會形容這是不是工具。」她說出了一些他無法瞭解的話。
「什麼東西?」
「就像是這樣……」她只是看著他,他發現背後一股扯動的風勁不停拍打他的襯衫。
他轉身向後。
看見兩側的櫃子都沈甸倒下,零食與飲料灑滿四處。
那樣的光景印入了他的眼簾,似幻卻又如真。
「妳怎麼做到的?」他開始雙腿竟有些發抖,原因眾多,但最讓他驚訝的這不像是任何學會精神學的新手做得出來的動作。
幾乎零預備動作。
就像是瞬間。
事情就這樣發生了。
「我看書學到的。」
「什麼書?」
「我想我們不要再談這個話題,因為搶匪已經被解決了。」她似乎有些臉紅。
「不,我倒是很好奇你會的東西。」他知道眼前多說無益,立刻讓精神力載子堆滿手心,然後讓地板深刻地刻上了花紋。
「原來你也會這個?」她看著地板上的藝術字體,微微一笑。
「我是受過訓練。你呢?你總不會天生就會這些吧?」
「我真的看書學的。」
「書?什麼書?」
「一個很難懂的書,其實也不是書啦。」
「說來聽聽。」
「總之這是我意外看到的,也意外學會的。」她開始有些不耐煩。
「那我想我們可以好好喝一個下午的咖啡。」他遞出了自己的名片。
「如果我不想呢?」
「那妳得好好處理我們弄出來的玩意。」他指著自己在地上刻的花紋。
最後,他們約在附近的咖啡店,
因為她不想自己花時間清理寫滿三個大磁磚的情書,
上頭寫盡一個路人對於一個女子的一見鍾情。
她說起她與精神力載子認識的開始,
而他也對她侃侃而談,
兩人的咖啡杯口印滿了喜悅的褐色笑紋。
那天之後,改變了她的未來。
她就像是流失在平凡之中的暗星,
或許這輩子都不被任何伯樂給尋見。
有時候伯樂未必能遇上千里馬,
因為有時不是懷才不遇或者人生命運論。
更多的可能性,
這個世界還沒準備好迎接他們所沒準備迎接的千里馬,
因此伯樂不僅還要當這世代的伯樂,
更多時候,他們是思想的先驅,或者是現世的可笑白癡,
他們選擇相信所有人不相信的那個不相信。
「我想現在最需要的就是要把你的雙眼給挖下吧?」潘見紅看著賴良一,也許這些話聽起來像是挑釁,但是聽者總感覺像是一個事實的陳述。
「喂喂喂,別那麼衝動,這個密室只能出去一個人吧?」賴良一笑著說。
「所以我還表現得不夠明顯?」
「我的意思是,身旁還有兩位漂亮的女性,你怎麼能──」賴良一還沒說完,便嘴角抽動。
那就像是雨一樣,
一般來說當它滂沱地降落時,
你能夠看見那些細長的身形灑落在空間中,
具有美感跟飄逸的風味。
但是賴良一眼前看見的是另外一種液體的四散,
由於除了水以外含有蛋白質、電解質、有機化合物,
因此它的黏滯性在空間散落時,你可以看見類似陀狀的殘影,
並且它帶有的溫度大致維持在37度C,
你可以透過它灑在臉上的感覺,
來體會它帶來一種戰慄的溫熱保暖感。
只是當過於龐大的血雨降落時,
那種與自己體溫相同的溫熱感會轉會成漸凍的滋味。
賴良一看著狹窄的密室中佈滿了各式血跡,
他感受整個密室中的PH值大約落在7.3至7.4之間,
接下來當他聚精會神地看著地上時,
兩名少女的軀體血淋淋地倒在粗糙的地板上。
「妳……妳太誇張了!」賴良一不禁大聲吆喝。
「別動她們,她們會很痛的。」潘見紅微微一笑,就像是風城玫瑰中的微笑一樣,恐懼與希望彷彿纏繞在腦中。
「你到底做了什麼?」賴良一知道眼前狀況不能再輕易應戰,的確,他的確輕敵過,但是眼前那些情愫已經隨著這臉上的溫熱液體所消逝殆盡,只剩下一個想要活下去的決心。
「她們的皮膚層都被我取下了…」潘見紅雙手近乎像是帶了紅色手套。
「不可能……這麼多的血……」
「當然比常人想得更深一點,失血量我控制在十分鐘,因此你還可以溫柔地為他們獻上你的祝福。」
「你究竟是誰?」
「我是誰有那麼重要嗎?」
「你跟隔壁那個變態來比,好像還要更強……」賴良一用手擦了擦他額頭的汗,對於白鎮宏而言,賴良一相當瞭解他的精神力載子切割術,眼前潘見紅瞬間讓密室澎湃降下血雨的技術有著相仿甚至超越的風味。
「只能說我們的作法像是天平的兩側,但是呈現給人看到的結果可能是相仿的。」潘見紅慢慢地走向賴良一。
賴良一知道,
每一步的逼近就像是,
一句句邁向結局的台詞,
他知道終有結束的一句,
但他希望這一句不要來得太快。
「妳覺得我勝算大嗎?」
「0.1%。」
「妳這麼可憐我?」
「那個機率只是安慰你用的。」
「妳這樣對一個要死的人這麼放肆,好歹留給我一份一戰的自尊。」
「無所謂,我讓你出招十次。」當潘見紅話一剛落時,賴良一太陽穴的青筋微微擾動。
「妳確定嗎?」
「我可以給你五分鐘想想。」潘見紅的自信簡直已經超過了上限。
這在賴良一過去在人中的闖蕩中,是不存在的。
他不曾受過這樣的輕藐,
更別說是在這個他熟悉不過的場合,
一個只是一群小羊準備出閘的人中試驗。
這完全不合理。
但他相信天命必有原因,
那些眼前的光景讓他相信,
他的雙拳必須再此求得一敗,
因此必須綻放出最後的一線光芒。
賴良一深沈地將一口氣含下,
他將精神力載子瞬間聚集在全身,
他熟稔於物體的「穿隧效應」,
他明白自己的身體必須要承受住足夠的疼痛才能制住眼前的強敵。
他將雙腳用力踏入地板之中,
崩壞的地面中踩著他的意志。
「等很久,趕快。」潘見紅不以為意地看著他。
「媽的……」
一道光影從密室中飛梭而過,
另一場血雨預報:4分20秒之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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