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界之一．第六章

矗立於信義區的某大樓。

徐修志踏入大樓的當下，他就感覺得到氣流相當強盛。「總部設在大樓裡面……是不是有點太招搖了？往來的遊客那麼多，他們不會覺得奇怪嗎？」

「一般人只會覺得這棟大樓的空氣流通良好，你不用太過在意、不用太過擔心。」譚奕德引領徐修志進入辦公室。

「世界各地不斷地出現徵兆，大多數的人也只是認為天氣異常。不過擁有異能的人就會產生危機意識，並且應該進一步展現異能保護人類，這就是組織招募我們的用意。」譚奕德在通道末端的房間門口停下腳步，就在他舉起手準備敲門板的時候，房門自動開啟……

身著正裝的中年男子面帶微笑，讓人摸不著頭緒的笑容，或許就只是善意與禮貌的表現。

中年男子的視線直接略過譚奕德、看向徐修志。「你的確很特別，居然有那麼多圈，你的前世究竟發生過什麼，讓人挺好奇的。」

譚奕德察覺徐修志的臉色不太對勁，他連忙向徐修志介紹眼前的中年男子。「這位是現任會長……」

「對岸的人臨時要討論淹水的事情，先讓阿德協助你到未來看點東西。我大概需要兩個小時才能和你坐下來細聊，請你務必等我回來，今天就讓我們把事情說清楚。」現任會長說完便越過他們、進入另一間會議室。

譚奕德露出尷尬的笑容看著徐修志。「你不用太過在意，這只是會長的日常發揮。會長相當地忙碌，再加上對岸最近接連傳出異象，所以會長必須頻繁地和另一個組織開會。」

徐修志瞪大眼睛看著譚奕德。「接連傳出異象……是真的要出大事了？！」

譚奕德繼續維持著尷尬的笑容，他一不小心又透露太多訊息了。「還好你把今天的時間都留給我，我們就在這裡等會長回來吧！等你心情平復一些之後，讓我協助你進行一趟時間旅程。」

「不跟我說異象的事情就算了，但是你要不要先解釋他剛才說的話？圈是什麼意思？圈和前世又是怎麼一回事？」徐修志迅速地坐到沙發上，並且找到一個最舒服最省力的姿勢，畢竟他還得在這裡待上兩個小時。

譚奕德坐到沙發的另一端。「圈的事情又要從首任會長說起……在首任會長留下的筆記本裡面，有一段話是描述大多數的意識都帶著封印，當然也會發生少數的意識沒有帶著封印，至於原因……首任會長沒有留下，所以我們也不清楚。」

「剛才那位先生說的圈就是指封印？我身上有很多圈就是指有很多層封印？」徐修志試著重新認識這個世界，一個見所未見、聞所未聞的世界。

「你的理解能力相當強大，事情只要稍微透露一些內容，你就可以自行推斷出過程與結尾，看樣子以後在你面前說話要更小心了。」譚奕德是真心佩服徐修志，同時也是告誡自己要謹言慎行。

「恭維的話就免了，你還沒說是誰在意識上面加了封印，總不可能是我們的意識主動做這件事吧？！而且目的又是為了什麼？」徐修志對於新的世界充滿無限的好奇與疑惑，如果不一次問清楚，他有預感他會失眠。

「問得非常好，但是我沒辦法給你正確的答案，因為就連我知道的答案也只是眾多異能者推敲出來的。」譚奕德也曾經向現任會長問過相同問題，但是現任會長只是兩手一攤、露出不知道的表情。

看見徐修志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譚奕德連忙繼續說下去。「你肯定也聽過孟婆湯吧？！傳說中喝下孟婆湯會讓人忘卻一切事情，所以我們認為孟婆湯其實只是封印的代名詞，不過孟婆是不是真的存在就沒人知道了，畢竟那是另一個世界……」

「有些人號稱可以看穿前世今生，是不是代表他們可以解開意識的封印？」徐修志想知道那些人到底是不是裝神弄鬼的騙子。

「你可以慢慢地找出答案，可是組織嚴禁解開封印的行為。一旦解開意識的封印必然會衍生眾多問題，所以首任會長留下的筆記本就有特別註記這件事。」在加入組織之後，譚奕德一直將首任會長視為神人般的存在，尤其是首任會長留下的筆記本根本就是天書。

「好吧！我相信你們。如果不是親眼看見天使，如果沒有遇到涂先生，我真的會把你們當成詐騙集團。」原本徐修志對於所謂的組織還存有一絲懷疑，但是眼前的人說得頭頭是道、有條有理，真的讓人無法再繼續質疑。

譚奕德大笑。「謝謝徐先生願意相信我們、加入我們，接下來就讓我引領徐先生進行窺視未來的旅行。」

「你有辦法窺視未來？！能不能先幫助我獨得威力彩頭獎？」這不是開玩笑，徐修志是認真的。

譚奕德兩手一攤、露出無能為力的表情。「當然沒有辦法！我是要讓你的感知能力融合周遭的氣，並且向外延伸、擴展；協助你感受氣的波動，然後拼湊出未來波動擾亂構成的影像。」

雖然早就知道譚奕德做不到，但是徐修志還是有點失望。「能夠看到未來的影像，但是沒辦法知道威力彩頭獎的號碼，還真是令人期待……所以我需要做些什麼嗎？」

「你只要閉上眼睛、放空思緒，感受環繞在你周圍的氣，順著氣流的方向前進……」就在徐修志按照指令閉上雙眼的同時，譚奕德將大姆指輕輕地印在徐修志的兩眉之間。

徐修志根本不知道怎麼順著氣流前進，而且到底是要往哪裡前進？不過在譚奕德將大姆指按在他的印堂之後，他能感覺到從指腹傳來一股緩慢穩定的氣流。

直到氣流包覆全身，徐修志發覺身體內有股能量慢慢凝聚在腹部，再由腹部漸漸地向四肢發散，接著延展到胸口與頭頂，最後又流回腹部。

不知道時間過了多久，不知道體內的能量來回多少遍，徐修志似乎已經習慣能量的流動，能量充斥體內就像是呼吸一樣、自然毫不刻意。

徐修志覺得身體十分放鬆自在，不知不覺逐漸睡去，接下來他只知道原本包覆身體的氣流開始流動，像是漩渦般由慢至快地轉動，也帶起他體內的能量產生回應，然後順著氣流的方向前進。

等到徐修志睜開眼睛，眼前是著火崩壞的城市，耳邊是尖銳刺耳的鳴笛聲，無數的人們靜靜地躺在地面，那些人已經失去生命跡象；少數的人們大聲地哀號與呼救，但是他們的結局恐怕仍然只有死亡。

徐修志難以置信地看著眼前的一切，這是幻境吧？！他不是坐在辦公室的沙發上嗎？該不會是瞬間移動到另一個世界吧？！譚奕德呢？

尚未從驚嚇中回神的徐修志突然被重物壓垮倒地，他定睛一看是兩、三個人壓在他的身上。這些人的身軀碎裂、鮮血持續滴落到他的身上，看樣子這些人剛死去沒多久。

徐修志驚慌失措地用力推開他們，接著又花了一番功夫才從地面站起來。他抬頭一看，天空是妖豔的橘色，整個世界正處於燃燒狀態，然後那群背後有翅膀的生物到底在幹麼？！

天使飛向人們，祂們不是要讓往生的人們獲得救贖，祂們不是要讓受傷的人們獲得拯救，祂們只是吸取人們的氣。

事情不該是這樣子的，這裡到底是哪裡？全都是幻象吧？！徐修志的身心靈已經面臨崩潰。

只在一瞬間天色就變暗了，時間有過得這麼快嗎？徐修志再次抬頭看向天空，他看見一團黑影極速膨脹擴張，天空被燒得火紅。

男人把女人擁入懷裡。「別再禱告了，禱告是沒有用的，你的上帝沒有阻止隕石衝撞地球。能夠拯救人類的只有科學家，可惜他們失敗了，他們沒有讓隕石偏離軌道……」

老人呆坐在長椅上，視線停留在染紅的天空。老人的狗似乎感應到主人的哀傷，牠跳上長椅、把頭枕在老人的腿上，靜靜地陪著老人迎接死亡的到來。

徐修志睜大眼睛看著天空，他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看見的一切，那就是隕石嗎？！他覺得呼吸瞬間變得極度困難，接下來就是一片黑暗，他失去意識。

不知道過了多久，徐修志聽見細碎的談話聲，他勉強地睜開眼睛，然後發現自己在辦公室裡面，還是原來的他，世界也沒有被隕石毀滅。

譚奕德倒了一杯開水，然後將杯子放在徐修志前方的茶几上。「終於醒了，等你情緒平穩一些，我們在來瞭解你看到些什麼。」

徐修志閉著眼睛回想他看見的景象。那是未來會發生的事情嗎？一顆隕石撞擊地球造成大量的死傷。

「有好一些了嗎？」低沉的嗓音來自現任會長。

徐修志看著被稱為會長的男人與譚奕德，他有好多問題需要得到解答，但是他該從哪裡開始問起。他看見的是幻覺嗎？如果不是幻覺，他還能做些什麼？

現任會長輕輕拍著徐修志的肩膀。「你不用擔心，每個人看見的不一定相同，就算相同也不見得一定會發生，只要我們願意付出心力就有可能改變它。請你告訴我們，在你的意識游離的時候，你看見什麼。」

此時此刻的徐修志就像是個做了惡夢的孩子，他斷斷續續地描述他看見的景象。「我……我看見隕石撞擊地球，空氣像是在燃燒一般，讓人幾乎無法呼吸。城市陷入混亂，許多人哭泣，更多人躺著一動也不動，我想他們是死了……」

現任會長與譚奕德四目交接，沒有對話卻能明白對方的心思。

「未來似乎會遭遇隕石衝撞地球，許多組織成員也看見相同的情景。不過請你不要失去希望，在隕石來臨之前，我們還有時間準備。」現任會長也只能這樣安慰徐修志，畢竟未來的事情誰也說不準。

「我還看見天使……大量成群的天使，祂們沒有幫助其他人，反而在吸取其他人的氣……」關於這件事情，徐修志完全無法理解。既然是天使，怎麼會無視需要協助的人們，反而吸取人們的氣，還是說他不該對天使抱有任何期待？

天使嗎？現任會長沉默好一會。「雖然我們和一般人不太一樣，但是在死去之後，所有人都是平等的，而且即便我們能夠看見祂們，我們也不會去干涉祂們。共同存在一個空間內，要尊重彼此、不能越界。」

什麼意思？！徐修志不能理解現任會長所說的話，他不自覺地提高音量。「不能越界的意思是不去管祂們在做什麼嗎？就算看見祂們做出不利人類的事情，也要當做什麼都沒看見嗎？」

「你累了，再休息一會吧！」現任會長不打算繼續對話，因此他起身離開辦公室。他認為不越界是基本共識，否則只會造成衝突、產生紛爭，況且現階段的人類根本無法與天使為敵。

譚奕德坐到徐修志身邊。「我問到天使攻擊蛇妖的原因了，剛好和你提出的問題有些關聯，會長沒說的話讓我繼續說下去。在西方神靈進入這片土地之後，東方神靈保持尊重的態度，因此東西雙方的神靈互不干涉、互不侵犯，所以不管是行天宮或湧蓮寺，在蛇妖踏入東方神靈的管轄範圍之前，天使都可以肆無忌憚地攻擊蛇妖。至於蛇妖被攻擊的原因正是因為他越界了，他阻止天使吸取人們的氣，而且他當下澈底消滅那名天使。從那時候開始，蛇妖就成為天使獵殺的對象。」

徐修志轉頭看向譚奕德，他的眼神充滿困惑。「消滅天使是什麼意思？我記得你上次說天使只是強大的意識化成形體，祂們沒有實質的軀體啊？！」

譚奕德壓低聲音。「蛇妖吸化了那名天使，那股意識承載的所有記憶與能力都被蛇妖吸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