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萊很牛

      清萊（Ｃhiang Rai）是泰國北部的大穀倉，所以鄉間的水牛仍然處處可見，但是今天卻是我第一次跟一大群水牛近距離接觸，感受到水牛極有靈性的一面。

     當時我跟著學生來到水澤旁，我們走上用竹子編成的湖中便橋，泡在橋下的就是一群壯碩的水牛，牠們在水中悠哉游動，遠比在陸地行走還輕盈自在，我甚至懷疑是不是泰北的水牛比較矯捷？！正當我看得入迷的時候，忽然聽見遠處「哎喔 哎喔」的聲音傳來，接著有一頭牛突然躍出水面，快速的朝著聲音的來處划去，帶我來看水牛的學生跟我說，那是小牛叫媽媽的聲音。

     我的學生是清萊的少數民族，長期與大自然為伍，所以他熟悉這些動物的習性，他還告訴這是水牛莊園豢養的牛群，西方人會來到這裡度假，同時享受泰北的田園風光，我們一邊說著一邊朝著「農莊」走去；農莊是個小小的坡地，裡面有好幾間木製高腳屋，這就是「水牛民宿」；高腳屋的另一邊圈養一群水牛，當我靠近的時候，原本閒散四處的水牛，不約而同走過來形成圓弧形，睜著銅鈴般的大眼睛看著我，不知道牠們以為我是來餵食？還是好奇我是個陌生的「外國人」？如果不是隔著一道柵欄，我還真擔心這群牛會不會用角頂撞我？！

     這時候農園男主人走過來，那被陽光曬得紅紅的雙頰，讓我想起美洲印第安人，同時發著鄉下人家的靦腆友善，他說家族數代都是養水牛，觀光莊園近二十幾年才開始；我好奇的問他養水牛除了觀光以外，會不會把水牛賣了？他說有時也賣的，但是當他說完後又補充一句話：如果當我需要用到錢的時候會賣；這句話好像是說除非不得已才賣牛，我直覺他跟水牛一定有濃厚的感情，於是我又繼續問他：水牛有名字嗎？才剛說完這句話，我滿心以為他會笑我，沒想到他的回答，讓我們的心好像灑了蜜粉一樣甜甜香香的。

    首先他指著靠近身邊的頭牛說：牠叫「Ｌonn」，泰語「Ｌonn」是「花」的意思，我猜這是一頭母牛，才有這麼溫柔的名字；隨之我指著左邊比較高大的另一頭，他馬上說牠叫「Ｎeng」(台語一聲)，「neng neng」的意思是「慢慢」，言下之意是指牠的動作比同儕慢，聽完之後我們幾人都哈哈大笑起來，這時主人也面帶微笑，並用手摸摸「Ｎeng」的頭，好像跟自己的小孩說話般慈愛，顯然他對這個「家人」並沒有嫌棄；我們的笑聲都還沒停止，他指著一頭體型中等的水牛說：牠是「Ｐing」 ;「Ｐing」的發音跟「冰」一模一樣，為什麼叫做「冰」？這次換我們睜大眼睛看著主人，原來「Ｐing」是泰語「水燈」的意思，因這頭牛在「水燈節」出生，所以牠擁有這個蘭納（Ｌanna）風情的名字，當時我忍不住給老闆的巧思拍手！老闆看我們興致高昂，他把手伸得長長的指著最後面一頭，這頭水牛以「功能」命名，因為牠可以騎行，「騎」的泰語是「twe」，因此這頭水牛有個驕傲的名字-「Twe」；平常只知大象可以騎乘，但我不知道騎水牛是否安全，想必牠是被馴化的牛，而不是一般的牛隻！

     聽了這幾頭牛的名字之後，感到水牛莊園的溫馨無比，這時主人誠懇的邀我們到會客室喝「水牛咖啡」，當我還在好奇「水牛咖啡」的由來時，這對夫婦已經開始煮水準備，當我明白「水牛咖啡」跟水牛排糞過程有關以後，我的顧慮讓我顧左右而言它，顧不得大家說這咖啡有多香，「香」的泰語是「hong」(台語第五聲) ，我突然想知道這群牛有人叫「Ｈong」嗎？主人說鄰居有個「Ｈong」奶奶，所以不好意思再把牛取名「Ｈong」；說完我們又是一陣笑聲，但他還是繼續沖泡那個我猶豫的「水牛咖啡」，至於有沒有喝「水牛咖啡」就不用問我了，倒是同行的學生買了二十公斤牛糞回學校，準備好好照顧校園的樹木花草！

     當清萊的陽光高掛中天時，我們離開了趣味十足的農莊，準備再到清盛(Chiang Saen)古城尋幽，結束了今天「很牛」的早晨！

(刊載於 2019 10月份講義雜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