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男子 EP2

閱讀時間約 17 分鐘

洗澡間⋯⋯居然沒有門。

更誇張的是,等到她脫掉身上最後一件遮蔽物後,才意識到這件事。

赫連竫不禁猜想,這裡充滿陽剛味,要是屋子主人隨時想在屋子裡打赤膊散步,恐怕再正常不過了。

雙手掩去胸前的涼意,正思索著該如何讓外面的人知道她的窘境,熟悉的性感嗓音此刻鑽入耳裡。

「忘了告訴妳。」

由遠而近的嗓音讓她背脊一涼,趕緊從旁邊抓起大浴巾,整個人縮在木桶後方,只剩一顆頭露在外面。

「地上是熱泉出口,給妳半小時,夠吧?」他連看都沒看她,然後從旁邊隨意拿出伸縮桿和簾子,三兩下便隔開裡外的空間,「傷口別碰水。」

「好。」

聽見腳步遠去的聲音,她鬆了口氣,整張小臉紅通通,才轉開水龍頭。

她不覺抓了抓頭,望著鏡中赤裸的自己,訕然一笑,不像他擁有那種會讓人流口水的好體格,她身材中等,胸圍中等,就連長相都平平,完全不會引起食慾的無趣身材,她居然妄想他多少會有點避諱,沒錯,他是避開了,因為連看都不屑看。

她是該高興還難過?

其實,她不是挺在意自己平凡的外貌,但看他做著看起來頗辛苦的工作,舉手投足間,都藏著一股不凡的氣質,令人既羨慕又嫉妒。

當然啦,他出色的長相也可能是個原因。

她大學畢業就在雜誌社工作,從打雜到編輯,什麼都做,總是為了五斗米,有獨家就有獎金,但回過頭來,除了寫醜聞、社論和校稿,她覺得自己的人生好枯燥乏味。

但,鐵鉉的出現,卻讓她擁有一線生機。

他作品裡充滿著男子氣概,又富有生命力的詮釋,雖然那樣的人通常很難溝通,她早有心理準備,既然有機會能了解他,她當然不能錯過難得的機會,至少比起採訪名人要有趣多了。

不是她誇張,多年來前往採訪的對象,通常不是年過半百的企業家,不然就是年紀輕輕的偶像歌手,他們家總編特別偏好名人,通常不是追緋聞,不然就是財經新聞,這次難得讓她自己挑對象,當然要選平時少接觸的領域。

只是,她完全沒想到鐵鉉會是⋯⋯這麼出色的一個男人。

幸好她有來呢⋯⋯呵呵。

更何況,這地方讓人忍不住就會想起「月黑風高殺人夜」,實在是太能滿足她這種噬懸疑片維生的筆者啦!

聽見水聲,他拿起澡間外木桶裡的濕衣服,像是再習慣不過,掛在壁爐前烘烤,然後回到工作桌,套上白T開始打樣,神情嚴肅,態度認真,手臂堅實的肌肉緩緩跳動著。

他沒什麼訪客,除了和經紀有些業務上的接觸,他這裡不歡迎生面孔,也從來不管有哪個倒霉鬼被Randall攻擊,但那個記者居然只有輕傷。

和經紀通過電話後,他果然沒猜錯,是那個老奸巨猾的商人洩露他的行蹤,說是欠對方人情,不得不答應她這個請求。

但這關他什麼事?他們公司旗下藝術品買賣這麼多,為何偏偏挑上他?更何況,他的認知裡,記者沒一個好東西,加上又是個女人,就更麻煩了。

他根本不該讓她進門。

而且,還該死的忘了洗澡間的門被他拆了,他一個人住,有人來也從不留宿,他從未在意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卻因為她——這個不速之客,更令人意外的是,她居然遲鈍得連門都沒檢查就直接脫光衣服,簡直讓人傻眼。

雖然她身材普通,壓根引不起他任何興趣,更甭說要多瞄一眼。

他見過身材更好、更血脈賁張的女體,只是,不到一秒的時間,她毫無防備的纖細體態就這麼釘在他腦海裡,難以拔除。

一邊暗咒,他卻不自覺瞄了掛在壁爐前的湖綠色內衣一眼,眉頭大皺。

秀色可餐的女人如果是甜蜜的負擔,那她就是沉重的絆腳石,既不秀色可餐,也不討人喜歡,「請」她出門絕對是唯一的辦法。

赫連竫一走出澡間,就看見坐在工作桌前的男人眉頭深鎖,似乎是想著該怎麼把她攆出去的樣子,不覺輕笑。

但笑意就在瞥見壁爐前的景象瞬間崩塌。

她的內衣褲⋯⋯就這樣晾在那裡?

才這麼想著,她的身體已經早一步行動,迅速從木架上把所有屬於自己的衣物全部扯下,一股也不曉得是惱怒還是害羞的熱氣從她胸腔竄上頭頂,直教人懊惱。

「還沒乾。」她牙齒喀喀作響,卻聽見那個男人連抬都不抬眼,就像陳述事實地道。

她掂了掂懷裡的衣物,確實還沒乾,但她多少有點羞恥心,至少能把貼身衣物留下的失誤減到最低,但⋯⋯從他表情看來,恐怕沒多大差別了。

可惡。

沒聽見聲響,鐵鉉不覺抬頭,乍見她呆若木雞的茫然,他也猜到這臉皮薄得像氣球的腦袋裝著自暴自棄的念頭了。

他嘴角一勾,上前拎走她懷裡的衣物,重新晾回原位,「放心,我沒有戀童癖。」

咻!又補上一箭。

赫連竫氣惱地瞪了他後腦勺一眼。

她不是什麼溫順乖巧的人,只是崇尚和平,但並不表示她不會生氣。

「我三十了,本業是記者。」

他像有了新發現,晾好衣物,深不見底的黑眸有意無意地打量著她。

不知是剛洗完澡還是害羞的原因,那張小臉此刻正泛著紅潮,迷濛的雙眸因為氣惱反而顯得晶亮有神,正試圖瞪穿他呢。

不錯,有點脾氣,太乖他還覺得無聊。

「很好。」她自己招認,倒替他省了事。

好?好什麼好?她小臉皺了起來。

可惡,從來不認為自己稚氣的長相會是個問題,這下可好,她會被自己的心直口快給害死。

「想當學徒的記者?」他似笑非笑地睥睨著她。

「對啊,法律有規定不能兼差嗎?」她拉下浴巾,抬頭挺胸道。

「沒有,但我還知道記者多惡名昭彰,想挖新聞,妳恐怕是挑錯對象了。」

他瞇起眼,見她似乎沒查覺裹在寬大衣服下不著寸縷的胴體,透過棉衣若隱若現的圓潤胸型直挺挺地曝露在陽光下,他不覺臉色一僵,轉身背對著她。

這傢伙如果不是當自己是個男的,不然就是個傻瓜。

「天底下這麼多新聞,我不去跟黑道,跟你幹嘛?」她也不遑多讓,不服氣頂了回去。

「這就要問妳了,麻煩遮一下。」他輕咳了聲,好意出聲提醒。

赫連竫一呆,然後低頭看見自己一點也不偉大的胸部僅僅隔著白T——幾乎是遮不住的狀態下,就這麼對著他說話,還一面抬頭挺胸。

下一刻,她小臉瞬間爆炸紅透了。

哇啊啊!她、她她⋯⋯怎麼會這麼丟臉吶?

強忍著滿腔羞愧,她迅速將大浴巾掛回脖子上,清了清喉嚨,試圖壓下滿腔羞赧,「反、反正,我早就料到你會有這種反應,你想拒絕幾次是你的自由,我還是會堅持下去的。」

「這個年紀當學徒,勇氣可嘉。」他側首,不置可否地扯唇。

她臉都綠了。

這個男人!她要收回剛才的想法,他才不是什麼外冷內熱的漢子,根本是個惡劣極致又難搞的壞傢伙!

但是為了她的飯碗,就算再惡劣再難搞,她還是得跟他耗下去。

「鐵先生現在是歧視我?」她壓下胸中的怒火,扯出乾笑。

他聳肩,「活到老,學到老。」餘光瞄見她似乎吁出一口氣,他又道,「可惜我不收徒弟。」

「我耳朵沒聾。」她笑得更假了。

是要講幾次?他不膩她都膩了。

鐵鉉濃眉一挑,立場對調還挺有趣,這隻落水狗不好欺負啊。

「啊——」

猛地,門外傳來的咆叫和女性尖叫聲引起了兩人的注意。

鐵鉉不急不徐地走往門口,只低喊了聲,「Randall,let her go。」

一道紅色身影隨即貼往他堅硬的胸膛上去,閃著滋潤光澤的紅唇微啟,「Shane,牠好討厭。」

「妳不習慣而已。」

鐵鉉望了眼雨勢轉小的天際,低頭制止Randall還維持著的攻擊姿勢,心裡一陣納悶。

蘇菲來過幾次,但每次都不受歡迎,不知道為什麼,屋裡那隻落水狗還真幸運。

還是因為是同類?

他不禁啞然,自己何時變得這麼有幽默感了?

「哎呀,我這麼忙,能來看你已經不容易了,你還想怎麼樣?」

「我能怎麼樣?」他頷首望著她嬌媚的模樣,唇角揚起一道微乎其微的弧度,惹得女人斜睨了他一眼。

看在赫連竫眼裡,卻像是嬌嗔。

「你知道的。」她曖昧不明地笑笑,又貼近了他一吋。

低沉的男性嗓音參雜著女人的嬌吟,好⋯⋯好令人想入非非,大白天的,怎麼感覺要上演什麼香艷刺激的戲碼?

赫連竫不覺伸手揉了揉熱度上升的胸口,渾身雞皮疙瘩冒起,目光卻無法從那對幾乎是交纏在一起的男女身上移開。

鋼鐵人大戰性感美艷特務。

她腦海裡毫無疑問地冒出這一行標題。

這兩個人再繼續這樣眉來眼去,應該很快就會進房間去了吧。

所以他是外表冷酷內心火熱的浪子——還可能是種馬——的念頭,瞬間震得她一愣一愣。

雖然說,她也採訪過類似人物,但前後落差這麼大的,他還是第一人。

不知怎地,她想為自己錯誤的判斷翻白眼,卻又忍不住想笑。

喔,來不及了,等到她意識到自己笑出聲,已經被那對男女主角發現了。

「有客人?」攏了攏一頭黑長髮,輪廓深得令人驚艷的紅衣女郎睜著慵懶的美眸,似笑非笑地望著挺直腰桿坐在沙發上的人,和他同樣見怪不怪的神情,讓赫連竫幾乎要以為他們是異卵雙生的兄弟姐妹了。

物以類聚,還真不是蓋的。

「笑什麼?」鐵鉉神色浮現不耐,似乎是到現在才發現她還在。

赫連竫逕自起身朝美女含笑點頭,「抱歉,打擾了,我會再來的。」隨即把壁爐前所有衣服全收下來,火速衝往洗澡間。

再來?他會考慮要不要提醒Randall下次咬用力一點。

「怎麼?你吃了人家嗎?」

「我胃口沒這麼好。」他淡道,漫不經心地道,「是記者。」

「記者嗎?」蘇菲也笑了,絲毫不意外。

 

Δ                       Δ                    Δ

 

她所謂的再來,沒想到來得很快。

他真後悔沒事先提醒獵犬,要牠提防點。

陽光剛探出頭,鐵鉉提起木桶打開門,映入眼簾的畫面讓他不覺瞇起眼。

「右手,對,好乖。」

那隻落水⋯⋯小不點,天殺的在訓練他攻擊性超強的獵犬。

他一度懷疑自己看錯,但瞧Randall仍舊高貴傲慢的姿態,唯獨對她的指令交付信任,簡直誇張,誇張得讓他忘了惱怒。

她說的是英文,似乎察覺到Randall不是一般寵物,從她眼中找不到何謂放棄,一步又一步,仔細而專注地望著Randall的雙眼,然後留意牠所有可能的下一步行動,重點是,她嘴角那抹笑,很甜,很快樂。

但看在他眼底,卻是刺眼得很。

她的身分曝光後,他以為她會知難而退。

但是看來,她字典裡沒這四個字。

赫連竫隱約察覺到Randall的目光,扭頭揚起笑容,「鐵先生,早。」

早個頭。

他置若罔聞,提著木桶往銜水處放下,雙手叉腰,居高臨下地瞪著不知何時來到他腳邊的獵犬,「吃裡扒外的傢伙。」

獵犬輕聲應著,像是為自己辯駁的神情好不無辜。

赫連竫站在原地,看著那個穿著拖鞋捲起褲管的男人和帥狗的互動,不覺又笑了。

為了表明決心,她昨天回雜誌社請了一個月長假,就算是爭一口氣,也賭上自己的未來,見過他之後,她更加確信他這個人值得深究。

不過首先,她得先獲得他的信任才行。

「她又來幹嘛?」聽起來是對獵犬說,其實是刻意說給她聽。

「只是來看看,需要幫忙嗎?」她也很自然地對號入座,然後靠近獵犬,又順了順牠的毛髮,目光卻是落在他剛毅的輪廓上。

他面無表情,卻感受到那兩道毫不掩飾的目光,「不需要。」

「那我可以跟Randall玩嗎?」她對他的拒絕一點也不意外,只是笑笑。

「妳不是已經在玩了?」他硬是忍下翻白眼的舉動,掃了她纏上繃帶的傷口一眼。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連自己安危都不顧的人,他才沒空理她。

「你不介意?」她笑得更開心了。

看樣子,從帥狗下手果然是最有效的方式。

當然,她也好喜歡牠,漂亮高貴,雖然和主人一樣不可一世,但對她倒是很寬容,可能是因為咬了她還有點抱歉吧。

「牠自己會判斷介不介意。」

「難怪牠這麼聰明,這個傷很重吧?」她望著牠右腹下方的傷口已然結痂,輕柔而愛憐地摸了摸牠眉眼之間,牠也舒服地半瞇起眼,伸出舌頭舔了她一記。

鐵鉉瞪著她和狗的互動,黑眸裡有著一絲訝然。

Randall對陌生人向來謹慎,更不可能討好除了他以外的人,卻明顯不討厭她。

那無害笑容下的敏銳觀察力,證明她身為記者的本能,但這並不表示他就能容忍她的打擾。

赫連竫被瞪得頭皮有些發麻,不覺疑惑地回望著他,「怎麼了?」

「妳究竟想挖什麼?」不,應該是,她有能耐挖些什麼。

「你啊。」她漾笑,再自然不過了。

隱瞞事實不會讓事情更順利,相反地,她認為自曝底牌反而更輕鬆,她不擅長騙人,也不喜歡這種方式,既然明白鐵鉉不是什麼好對付的人,她也不願花心思耍心機,因為到最後吃虧的只會是她自己。

他皺眉,有一絲怔忡。

她以為自己在說什麼?

瞧她說得像挖地瓜似的,那對晶瑩剔透的眼睛此刻又透出毫無保留的光芒了⋯⋯鐵鉉瞇起眼,不是很想探究那裡頭的答案。

那與他無關。

這傢伙不是只有臉皮厚而已,恐怕還沒什麼自覺,不知道也不會裝懂,想要就毫不掩飾,但不時酡紅的粉頰卻是令人疑惑,時而粗心時而細膩,實在是奇怪,既像個未經人事的女孩,說話卻老成得令人發噱。

見鬼,他怎麼會知道她是怎樣?

他們始終維持著大眼瞪小眼的狀態,直到——

「啊,又濕了。」

鐵鉉臉色一黑,被她的聲音拉回神智,大手將她架開,「走開。」

原本銜接水柱的木桶早已被填滿,還不斷湧出水來,他僅僅小腿濺濕沒事,她可沒這麼好運,只見牛仔褲管和布鞋濕成一片,倒是察覺異狀的獵犬早已悠哉躺在屋檐下做日光浴去了。

「我幫你。」見他關好水龍頭,她上前想幫忙抬起木桶。

「不用。」他連動都沒動。

「我真的可以幫忙。」說完,她提起木桶就要往前跨步,卻預測不到木桶裝滿後超出她所能負荷的重量,加上看不見步伐讓她不經意被自己腳拌了一下,接著,悲劇發生了。

「喀」地一聲,木桶應聲叩地,順勢往她身上倒,桶裡的水也全灑了出來。

她又更濕,而且還闖禍了。

赫連竫下意識縮著脖子,趕緊扶起木桶,硬著頭皮往芒刺在背的方向望去,「抱歉。」

鐵鉉只覺額際青筋跳動,真不知該氣還是該笑。

氣的是,他正打算幫Randall清洗一番,這妮子連問都不問就搶著要幫忙;可笑的是,她的過度熱心把自己弄得更糟了。

最後,他有了動作,上前撈過木桶,重新接起水,然後又拎著濕答答的她往屋裡走去。

「問一下再行動,很難嗎?」

她乾笑,兩隻眼睛骨碌碌地跟著他的身影移動,「真的很抱歉。」

「我不得不懷疑妳家裡沒地方洗澡。」

「好像是。」

同一條浴巾再度披上她腦袋,她自己都覺得好笑,不禁笑出聲音來。

他睨著她忽然笑出淚花的小臉,預備好的責罵登時消失在他喉頭。

瞧她笑成這樣,他差點深受其害,抑在喉嚨裡的翻騰即將溢出嘴角。

「還不去?妳想把病傳染給我嗎?」

除了感冒,可能還有愚蠢得令人發笑的病毒。

他大掌撫上額際,開始覺得頭有點痛了。

赫連竫嘎然止笑,二話不說趕緊衝進澡間,嘴角卻不自覺拉起弧度。

 

Δ                       Δ                    Δ

 

他沒有改變初衷,也不打算改變,就算她沒開口,他也知道那雙眼睛在打什麼主意。

就在他幫Randall洗澡的同時,她也梳洗完畢走出屋外,倒挺認份地不敢再搶著要幫忙,唯一做得不錯的,大概就是陪牠玩,和幫忙吹乾梳理牠毛髮了。

半天下來,他忙他的,她偶爾會消失不見,他也不特別留意,唯獨他打算動手料理食物的前一刻,她卻分秒不差地出現,手裡同時多了各式各樣的吃食,附贈一抹快樂的笑容。

他曾經懷疑她用什麼方法上來,距離最近的公車站牌有一公里遠,但從她強忍著氣喘吁吁以及微微起伏的胸口就知道,她確實挺有毅力,只為買食物討好他。

他不在意這種無謂的討好,人有所求,就會不擇手段,唯一令人困惑的是,她總是在笑,骨碌碌的眼睛稱不上算計,像有什麼一閃而逝的亮光。

他是看不懂她在笑什麼,那感覺就像小孩總算等到父母回家的那一刻,笑得他頭皮發麻。

該死,沒認真趕她,她還真打算賴著不走了。

「那個——」他裝好最後一塊零件,微微抬眼。

「赫連竫。」她托著下巴笑了笑,滿心期待地看著他剛完成的樣品,眼底有著讚嘆。

她想想啊,鋼鐵般的男子,手巧心細,剛毅俊挺的外表讓人看不出他其實有個神秘的地下室,裡面全是被肢解過後的屍體⋯⋯手腳分離,內臟佈滿一室,藍綠色的燈光映在他臉上,更顯得陰森恐怖⋯⋯

嘖⋯⋯那畫面完全不搭,他根本只適合穿連身水電工作服,然後褪下上身露出精壯結實的上半身,一把摟起女人的纖腰狠狠地就吻了下去,然後這樣那樣這樣嘛⋯⋯

唔!熱,她腦袋好熱。

「沒興趣。妳後面的架子給我。」他面無表情,睨著她不知道在紅什麼的小臉。

是有這麼熱嗎?外面都起風了,她幹嘛一副剛跑完步的樣子?

「喔。」比起被他忽略的失望,她還比較在意方才天馬行空的想像被打斷,順從地把零件放上桌,繼續托起下巴盯著他認真工作的模樣。

他工作不喜歡被打擾,頂多能忍受有人在旁邊看,她不提問,也不耽誤他工作進度,除非他開口。

他的作品都有底圖,有些隨筆亂畫,有些是利用電腦繪圖軟體完成,很跳,也很有創意,有些她看不懂,但就細節上,他手很巧,也常停下來思考,可見這不是光靠創意就能完成的工作,讓她心中對他又更增添了一分敬意。

除此之外,他工作的模樣令人賞心悅目,這也難怪她要想歪了。

「好看嗎?」

「好看⋯⋯啊?」不經意說出自己內心話,原本埋首在隨手塗鴉的她茫然地抬頭眨眨眼。

鐵鉉放下零件,黑眸鎖住她,「妳不知道這樣看著一個男人,會出事嗎?」

赫連竫先是一懵,隨即瞪大眼縮了縮脖子,「不會吧?看一眼也要剁了餵狗?」

他啼笑皆非地抹了把臉,換上惡意的笑容,「不只。」

「不、不只?餵狗還不夠嗎?」

天哪⋯⋯留不了全屍不打緊,真的要被拆解內臟嗎?噢!她雙腿發軟,但情緒卻是持續亢奮中。

嗯?她究竟是哪裡有毛病啊⋯⋯

「想知道嗎?」他勾唇,那深邃得讓人移不開目光的眸子看得她心慌意亂,差點就要被吸進去了。

「想——呃,你要用什麼凶——工具?」她鼓起勇氣,想到自己真的可能遇見兇殘的殺人魔,她居然一點也不怕,還超帶種的問對方打算用什麼凶器「處理」她耶!她好變態噢⋯⋯

太刺激了!

鐵鉉眼睛快瞇成一直線,敢情這傢伙是把他當成什麼連環殺人魔了?最奇怪的是她的表情,那不是害怕,那兩隻眼珠子和一早看見他的亮度相差不遠,裝載滿滿的是期待,他要是沒猜錯,她對他說出要把她怎麼樣的結論,期待到了極點。

這傢伙不是有毛病,她根本是個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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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畜有多悲哀,老闆就有多雷。但為五斗米折腰,不得不,連屎都得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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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家富強了,國王富有了。亨利七世既是結束內戰的英雄,有錢有名聲有地位,話語權也大很多。此時國王變得強勢,不用看那些貴族的面色,在這時國王的權威要比議會大,把議會給壓了下去,開啟了都鐸王朝統治較為鐵腕的特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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亨利戰勝理查三世後,隨即便迎娶了約克家族的伊莉莎白,並登基為英格蘭國王亨利七世。他作為蘭開斯特家族的首領,娶了約克家族的女子,他便成為了蘭開斯特家族和約克家族大和解的象徵,把分別代表兩個家族的紅玫瑰花家徽和白玫瑰花家徽合併成一朵全新的玫瑰-同時擁有紅色和白色的都鐸玫瑰(Tudor Ros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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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德華四世顯然比沃里克更有政治頭腦,所以他決定不再讓沃里克指指點點。沃里克害怕自己地位動搖,想著來一記自發制人。他心想:「我身為造王者,可以把你扶上去,也可以把你推下來,再造另一個王」。於是,沃里克正式與愛德華四世反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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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建時代的歐洲,戰爭的硝煙往往來自王位繼承權的爭奪,玫瑰戰爭也不例外。沒錯,亨利四世從堂兄手中搶奪了王位,蘭開斯特家族成為了英格蘭的主人。不過,他的王位始終不是合法得來,而原來理查二世還是國王的時候,早就公開欽點了金雀花王朝的另一個支系-約克家族(House of York)為他的王位繼承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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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裂的天空》是克里斯塔‧沃爾夫(1929-2011)於1963年以意識流寫成的作品,她的故事靈感來自於鐵路工廠短暫工作過的六個月,並以此書獲得巨大的回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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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見到妳,是海或。走進去這個場域時,一些人用色彩豐富臉龐,準備到市區宣傳,妳和一樓在餐桌邊,為大家準備印度普瑞,那是今天的晚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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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4月15日,也就是上周,是鐵達尼號沈船事件106周年。 關於鐵達尼號,有些事皮卡丘沒跟你說過,很多報導也沒跟你說過,所以這件悲劇,還有甚麼八卦是你不知道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