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iss scars

他的世界充滿黑色，他覺得那是個很絕望的顏色。

他的世界充滿黑色，他覺得那是充滿靜謐與安全。

遇見Perth之前，Chimon身上充滿著繽紛的顏色。

遇見Perth之後，Chimon身上的顏色慢慢轉變成黑、白與灰。

Perth和Chimon認識很久，他們是透過Ohm開始變得相熟。

Perth出演的第一部作品，是Chimon主演的電影，但他們並沒有任何的交集，他站在他身邊，看似很近，其實很遠。

和Chimon相熟之後，他發現眼前的人看起來很陽光，但那個笑容底下似乎有什麼被刻意藏起來的部分。

加入GMM這個大家庭後，他和Chimon成為搭擋。

他一直很小心地和Chimon維持一個很安全的距離，因為他也討厭過度的親密互動，他們很有默契的不近也不遠的探視，找到一個最適合兩個人的舒適區。

是哪個時候，Chimon真正的把心門給打開？

Perth有些不太記得了，他隱約記得那天的Chimon看起來特別不好，從Ohm那裡才知道，陪在他身邊最久的狗狗離開了。

身為他的夥伴，他不擅長安慰人，但他知道要給對方一點時間。

他對Chimon說：「P’Chimon如果想找的人說話，可以跟我說說。我很擅長保密，不會跟別人說出去的。」

Chimon笑道：「你別用Chopper的台詞對我說。」

「嘿！我認真的。Phi真的需要有人說話……你可以找我，我好歹……也是你的夥伴。」

「……好，我知道。」

在某個雨夜，Perth接到Chimon的電話，那是Chimon第一次單獨約他出去。

他們約在某一間酒吧碰面，Perth抵達的時候，店內播放著爵士音樂，他看見幾乎把自己融入黑暗中的Chimon。

他主動上前去打招呼，男人看見他，露出禮貌的微笑，但他知道他並不好。

他和Bartender點了杯教夫，他沒有開口問為什麼找他，而是靜默地等酒上來，飲下幾口酒後。

Chimon：「你怎麼沒問我幹麻找你？」

「……不知道，我覺得我不需要問。也許你只是單純想要找一個人喝酒，並不想要找一個人講話煩你。」

Chimon拿起酒杯，嘴角揚起一抹淡淡的微笑。

兩個人靜默地凝視著酒吧電視上播放的運動賽事，正巧在播放英超足球聯賽，他們都會看球賽，曾經Chimon也是足球隊員，但因為腳受傷的關係就沒有繼續踢了。

酒喝得很慢，時間卻過得很快。

等Perth意識到的時候，他只有聽見Chimon用不大也不小的聲音問他：「會痛嗎？」

「嗯？什麼？」

Chimon指了指Perth手背上的刺青：「這個。」

「刺的時候很痛。」

「為什麼想刺？」

「理由聽起來可能很可笑……」Perth拿著酒杯輕輕搖晃，說：「我以前有荒唐過一陣子，讓媽媽難過……所以我把生日刺在身上，告訴自己媽媽是花費很大的心力生下我，我的出生是她的痛苦的日子，不可以忘了。

「媽媽也希望我可以加入娛樂圈，所以……工作累了，看著刺青就不累了。」

「很正向呢。」Chimon說：「果然很不一樣……」

Perth凝視著Chimon的側顏，和Bartender加點杯純的威士忌，並把手中的酒，飲下最後一口酒。

他放下酒杯，說道：「但如果……如果有什麼很不想遺忘的人，其實也可以把對方的某一種象徵信物刺在身上。」

「什麼意思？」Chimon好奇的問，眼神似乎有些光芒。

「我認識一個姊姊，她身上有三個刺青，她說這三個刺青分別代表她替別人生的孩子，因為不能和孩子見面，她把象徵的三個孩子的海洋生物刺在自己身上，想念的時候就會看看身上的刺青。」Perth說著，正好新的酒已經上了，他飲下新上的威士忌，小小的一口，放下酒杯的同時看向Chimon：「也許……P’ Chimon也能把想念的人刺在身上。」

雙目對視的時候，Perth發現自己似乎被眼前人深不見底的情緒給拉走，他連忙的收回視線，低下頭說：「就……Phi可以參考看看。」

Chimon拿起桌上的酒杯，讓Perth和他敲杯，兩個人同時一起飲下酒，Chimon說：「你有推薦的人嗎？」

一句話，Perth明白Chimon的意思。

他把幫自己刺青師的聯絡方式傳給Chimon。

這天晚上過後，他在Chimon的身上看到兩個刺青。

一個在腳踝，是個無限狗狗的圖案，還有一個是手腕上的文字，他沒有過問那些刺青代表什麼含義。

有些事情，不需多問，因為肯定會有其他的人替他問。

＊

再後來，Perth發現Chimon身上又多了兩個刺青，其中一個位置跟他刺的位置差不多。

在某個工作結束的日子，Chimon主動約Perth一起去吃宵夜。

兩個人一起吃飯聊著工作上的事情外，也聊著最近喜歡上的車子，似乎在不知不覺中，兩個人相似的地方越來越多。

點餐的時候也能很直覺的知道對方想要什麼。

等餐的過程中，Chimon跟他聊天的時候，偶爾會親吻手腕上的刺青，Perth後來從共同好友的談話中知道，那個刺青是他對奶奶的思念。

食物一一的端上來，還有一壺清酒，Perth還在疑惑自己並沒有點酒，為什麼會出現？

正想問服務生時，Chimon拉住他的手阻止他，道：「這我點的，我想喝。」

「那我陪Phi喝。」

「你不能喝。」Chimon淡淡的說。

「為什麼？」

Chimon倒酒飲下一口，並沒有回答Perth的話。

Perth知道對方不想回答，沒有繼續追問下去，只是用餐的過程中一直想要從Chimon手上拿過那壺清酒。

都被Chimon阻止。

他不懂，兩個人一起出來吃飯，不就是該一起喝嗎？為什麼他只能看另外一個喝？

直到用餐結束，Chimon跟著Perth一起到停車場，他很自動的坐上Perth的車：「走吧。」

Perth才懂Chimon的意思，讓他當司機。

畢竟喝酒後不能開車，雖然有代駕……但身為公眾人物的他們，能不請到代駕是最好，避免忽然車上有什麼監聽器之類的。

＊

路途中，Chimon坐在副駕駛輕輕的哼歌，心情似乎很好。

Perth無奈嘆口氣：「P’Chimon故意要讓我送你回家嗎？為什麼？」

「我有說要你送我回家嗎？」

「不回你家，不然要去哪？」

「都可以。」Chimon說。

都可以這個傳進口中，Perth不曉得為什麼，他起了點壞心思，想要逗弄身旁年長他一歲的人。

「隨我決定？如果我說去開房間，Phi也接受？」Perth語氣輕鬆的說，車子刻意放慢停駛，並且在路邊停下來，其實他並不是真的想要往那個方向去，只是想鬧鬧他，想看Chimon的反應。

他本來以為，會看見Chimon面紅耳赤害羞的模樣，還會說：你在說什麼鬼話啊，之類的話語。

然而，真正等來他的，卻是Chimon的一句：「你真的要跟我開房間嗎？Perth。」

「……啊？」

「沒事。」Chimon搖頭，他看著車窗外：「開車吧。」

但Perth沒有照Chimon的話動作，他透過車窗的倒影，和Chimon的視線對上，他很想伸出手碰觸那個人，但他忍住衝動。

他怕Chimon會不舒服，他緩緩地深呼吸，問：「給我一個理由，可以嗎？」

Chimon回過頭，直視Perth的雙眸：「我不讓你喝酒，讓你開車送我的部分，不是個很好的理由嗎？」

「不是。」Perth說：「這只是一個……契機，我需要……」

「吻我吧，Perth。」Chimon說：「趁現在，我還願意讓我碰我的時候，吻我吧。」

Chimon平穩的音調，像是對Perth下達什麼命令一般，Perth無法抵抗……他幾乎像是被人控制般，伸出手捧住Chimon的臉龐。

小心翼翼地親吻對方的嘴唇，兩片嘴唇碰觸，沒有熱烈的親吻，就像是青澀的少年第一次知道喜歡這件事情，會想要親吻對方那樣。

一下又一下，Perth想過無數次Chimon的嘴唇是如何柔軟，他們一起拍攝招商影片的時候，激烈的親吻過。

但那是拍戲，和現在這樣私底下真正的親吻不同。

明明已經和許多有過更深入的交流，但在面對Chimon的時候，Perth說不上來……他想要成為被Chimon認可的人。

他們的好友圈重疊率很高，兩個人單獨出去的機會很少。

他不敢主動提出私下碰面的邀約，只敢等著好友們約他出去，接著期待會不會看見Chimon。

即便同個場合，他們之間也會隔很多人。

Perth在最左邊，Chimon在最右邊，他只能透過許多的人遠遠的觀望那個看起來很閃耀的人。

Ohm和他說過，Chimon不隨便讓人走進他的安全區，就算私底下一起出去很多去也一樣。

Perth的手指滑過Perth的臉夾，他發現男人微微的張嘴，幾乎本能的舌尖就攥進對方的嘴中。

舌尖交纏在一起，接著在彼此的口腔中探索。

車子內的溫度漸漸的升高，耳邊傳來的是兩個人低喃的喘息聲，鼻息間帶點淡淡的酒味。

一吻過後，他看著雙眼包含淚水的Chimon，他很想再親吻對方。

耳邊忽然響起他曾經和Ohm的對話。

「那你是怎麼打進他的安全區？」Perth好奇的問Ohm。

「我也不曉得。」Ohm回答：「等我回神的時候，我就進入他的安全區了。」

Perth很迷惘，他這樣……是不是真的走進Chimon的安全區？

還是，只要能走進他安全區的人，都可以和他接吻呢？

Perth收回手，他吞下唾液：「我送P’ Chimon回家吧。」

「但我不想回家。」

「那要去哪裡？」

「開房間。」

「……那只是要逗你的……我沒有……」

「不會發生任何事情。」Chimon把話接下去，不讓Perth解釋，道：「除非你希望發生什麼。」

＊

他們在曼谷某一處的飯店入住。

雖然Perth不太懂為什麼Chimon不回家，反而有些堅持就是要開房間。

他沈默的坐在床上，聽著浴室傳出來嘩啦嘩啦的水聲，心情感覺異常的奇妙，他也不是沒有過經驗的人。

只是……想到裡頭的人是Chimon，心跳的速率就不如平時平穩。

Chimon的外貌幾乎和他的理想型差不多，還沒有正式合作之前，他曾經想過很多次如果Chimon是女孩子的話，他會怎麼樣。

在Perth見過Chimon扮女裝替遊戲公司打廣告的時候，Perth承認……那天晚上他做了春夢，對象就是女裝的Chimon。

他有陣子陷入深深的自我懷疑和譴責。

也或許歸功於他拍攝過許多Y系列作品，那些糾結很快迎刃而解，他確定對Chimon的那份喜愛……有點超過其他人。

他跟很多人都能夠非常要好，但只要沒有人說話，總覺得氣氛有些莫名的尷尬，和Chimon在一起反而沒有。

Perth碰觸自己的嘴唇，想著Chimon讓他吻他的事情。

他們是工作上的夥伴，他以前和其他人合作，除了拍攝以外，基本上都是很要好的朋友，不會有更多越舉行為。

想到有可能親吻是Chimon讓人走進安全區的一種手段，Perth就覺得內心陣陣的刺痛。

「想什麼？」Chimon的聲音傳入耳中。

Perth抬頭和頭髮濕漉漉的人對上眼，連忙搖頭：「沒，只是不懂……Phi為什麼不回家。」

Chimon走到床邊坐下：「嘗試一下有個人陪我睡覺會如何。」

空氣一瞬間安靜，誰也沒有說話。

Perth一直都知道Chimon有失眠的症狀，常常幾乎快要天亮才能入睡，睡到隔天接近中午的時間。

臉上的黑眼圈蓋不住，每一次活動，化妝師都會替他蓋上厚厚的遮瑕，即便流汗也不用擔心被人看出來。

「單純睡覺。」Chimon先行開口打破這段沈默，他推了推Perth：「先去洗澡，然後陪我睡覺。」

Perth像是收到指令的狗，乖乖聽從Chimon的話去洗澡。

沖澡出來後，Chimon正舒服的躺在床上聽音樂，很明顯就是還沒辦法闔眼的模樣。

偌大的床，Chimon沒有躺在床的中央，而是在最左邊的位置，Perth嘆口氣地鑽進棉被裡頭，安分地躺下來，和Chimon的距離大約一個手臂的位置。

Chimon放下手機，把燈光調整到一個很適合睡眠的亮度，兩個人躺在床上誰也沒有說話。

Perth連想要翻身一個動作都不敢做，他不曉得自己究竟在緊張些什麼，第一次和女生在外頭過夜也沒有這麼緊張。

床墊有了動靜，手臂感覺到溫度，雖然沒有貼上來，Perth看向Chimon。

昏暗的燈光中，他看不清楚對方臉上的表情，他下意識個開口：「我可以……問Phi一個問題嗎？」

「什麼？」

「是不是……只要走進你安全區的人……都可以……」

「都可以？」

「…..吻你。」

話語落下，又是一陣的靜謐。

Perth耳邊除了自己的心跳聲和Chimon的呼吸聲外，聽不見其他的聲音。

安靜的連根針掉到地上，都可以聽見的程度。

「不是。」Chimon緩緩地開口，說：「我不是那種跟誰都能接吻的人。」

「那為什麼……」要讓我吻你。

最後的話哽在喉中，想說也卻說不出口。

很快意會到Perth意思的Chimon伸出手碰觸他的臉龐：「我不是一個可以隨意跟人成為Y系列夥伴的人。」

Chimon的手指滑過Perth臉部肌膚，語氣聽不出任何情緒的繼續說：「當初和P’Pluem也是很熟悉才有辦法跟他一起合作。他沒有要出演Y系列，我也就不想演了。但因為是你……我承認我是挺想跟你一起合作看看，不管是不是Y系列。」

「這跟讓我吻你有什麼關係？」

「我無法對沒有感情的人營業。」Chimon說：「我不想否認……你成功走進來了，這個位置。」

Chimon一面說，一面拉過Perth的手，放在自己心臟的位置。

撲通——撲通——

Perth從手掌感受到Chimon的體溫，他挪動身子，讓他們兩個人的距離靠近一些。

Chimon沒有往後退，沒有躲避。

他們的距離幾乎只剩下一個手掌，吹口氣都能撒在對方臉上。

「我可以……親吻P’mon嗎？」

他不是叫他P’Chimon，而是P’mon。

也是另外一種告知對方，我們之間的距離變得更近些。

Chimon點頭，閉上雙眼。

他本來以為嘴唇上會有溫度，然而……Perth卻舉起他的左手，親吻他手腕上的刺青。

刺著Happiness，他因為奶奶過是刺的文字。

手腕的溫度消失，正當Chimon疑惑的時候，被子掀開了，Perth拉過他的腳，親吻他那個無限符號和狗掌與愛心結合的刺青。

面對眼前人的舉動，Chimon忍不住問：「你怎麼會親吻它們？」

「它們就像是你的傷痕，親吻它們⋯⋯就像我在感受你的傷痛。」

「……」

「P’mon。」Perth放下Chimon的腳，趴在男人身上，額頭互頂，雙眼對視，他用自己獨特的嗓音低聲地說：「也許我無法陪你一起承擔疼痛，但我會親吻你所有的傷痕，讓你每一次的抽痛都能減少。」

Chimon伸出手去壓下Perth的頭，主動親吻對方。

和在車上一樣，先是嘴唇的碰觸，再來是張嘴的交換氣息，感受對方口腔的一切。

身體因為親吻有些反應，緊貼的下半身摩擦身子，體溫漸漸的升高。

本來應該繼續下去可以再發生些什麼，但Perth卻讓這個美好的氣氛停止，他不想在這樣的狀況下和Chimon發生關係。

他從Chimon身上往旁一躺，視線凝視天花板：「P’mon，我還沒準備好，等我準備好之後……再往下好嗎？」

「嗯。」Chimon回應的單音節。

Perth剛剛被他丟到一旁的被子拿起蓋上，兩個人距離裹在被子裡頭。

Chimon把頭靠在Perth的肩膀上：「讓你用一個顏色形容你自己，你會選什麼顏色？」

「黑色。」

「是嗎？但在我眼中⋯⋯你是白色。」

「為什麼？」

「你親吻了我的傷痕。」並且讓我感覺不到疼痛。

後面的話Chimon沒有說出口。

因為很難得的他嗅著Perth的氣息，耳邊聽著呼吸聲，讓他很有安全感，一直都難以入睡的他，少見的入睡。

Perth也沒有追問，他聽見Chimon入眠的聲音，微笑的親吻他的頭。

——我還會一直一直，親吻你的傷痕。

——直到不會疼痛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