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篇心得未去瞭解團隊的創作靈感,不會有對吉卜力團隊跟宮崎駿創作的分析,觀影心得是個人的生命哲學觀,內容有暴雷,斟酌閱讀。
故事的少年名為真人,名字即揭示了他的本質,同時是人類對人性的嚮往:真誠。
電影一開場,真人的母親就在戰火中過世,沒多久,就隨父親一同到鄉下躲避戰火,準備與繼母夏子一同生活。
少年初見夏子時,表現得禮貌、客氣。
劇情就是這麼快速,快速到少年來不及悲傷,來不及哀悼,來不及習慣沒有媽媽的生活,來不及適應新的生活,就被迫開始了新的旅程。
戰爭的時代,有誰,來得及悲傷?
戰火下的人民,為了生存,悲傷只能被強塞進體內某深處。
成人都可能難以承受如此巨大的痛苦,更何況是一位未成年的孩子?
真人直至在新家的床上,昏昏沉沉地睡去後,在睡夢中,才噙出淚水。
失去媽媽的創傷,就在這裡暗示,即將成為推動劇情走下去的力量。
在新家,少年遇到一隻神秘蒼鷺,蒼鷺一出現,背景音樂的鋼琴高音就隨之踩一下,讓蒼鷺的身分顯得詭異又令人好奇。
蒼鷺在電影裡開口的第一句話,喊的是「媽媽、媽媽」,搭配牠不停敲窗、敲天花板的騷擾行徑,讓人感到恐懼又憤怒,內心最深的痛被知道,這是很令人不舒服的事情。
隨夏子的消失、蒼鷺的挑釁,真人走進森林裡被封印的神秘高塔,有如神隱少女一樣,在現實世界中神隱,在奇幻世界尋找「媽媽」。
這裡的媽媽,就現實世界而言,指的是夏子,是「父親喜歡的人」,就真人的內心而言,是他的親生媽媽。
「她是父親喜歡的人。」,真人口口聲聲強調夏子的身分。
對青少年而言,要適應與接受「父親喜歡的人」是媽媽,尤其是處在來不及哀悼的狀態,對已故母親的思念,對後媽的不習慣,都讓他對夏子的情感,糾結又矛盾。
尋找她,又抗拒她;需要她,又排斥她。
然而,進入產房見到夏子阿姨,當下夏子阿姨痛斥他的時候,真人對夏子的複雜情感,最終仍指向內在深處———對「母愛」的渴望。
我們需要母愛,母愛滋養人,母愛帶給人勇氣,真人懷抱對母愛的嚮往,才會一步又一步,不怕死地走入塔內世界。
在奇幻世界裡,鵜鶘吃哇啦哇啦,鸚鵡吃人,鵜鶘和鸚鵡,似乎都被描繪成惡意的一方,事實上,卻只是染上惡意之毒的塗炭生靈。
宛如人性的利己,為了生存,飢餓人群即為噬人鳥群。
奇幻世界,像極了現實世界,惡意猶如地上隨處可見的石頭,那是滿地惡意。
真人有沒有惡意?有的,他在最後一刻,摸摸頭上的傷,承認自己的惡意,他不願受惡意控制。
於是我們知道,世界上,真誠之人,都在說自己有惡意;惡意之人,都在說自己是正義,有如少年與鸚鵡大王。
如同真人也會利用自傷來操弄僕人與父親;狡猾的蒼鷺,倒也願意成為真人的夥伴;火美的火焰,也會燒到哇啦哇啦。
無論是在新家,或是在奇幻世界裡,真人都持續受到眾多配角的守護,一個又一個善意之人,一一接住這位莽撞的少年。
被僕人婆婆們關照、被霧子阿姨照顧、被火美保護、被蒼鷺拯救...那些一點一滴受人恩惠的時刻,都成為真人更加堅定自己的力量。
真人之所以可以抱持純真,無畏前行,並不單只是他勇敢,更是因為有許多善意守護他。
如同我們的成長歷程裡,總認為自己無所不能,卻又在關鍵時刻,受到貴人相助。
現實生活中,比起看見失去的,更需要去看見,我們接受到的善意。
在轉動門把,走出奇幻世界前,真人與火美—他的親生媽媽,深深擁抱。
他勇敢接受現實的殘酷與新生:親生媽媽終會離世,夏子是他新人生的媽媽。
好勇敢好勇敢,對生命也好真誠。
一個在戰火下的青少年,都有這般勇氣接受自己的命運,帶領自己尋光。
那走出電影院後的我們呢?
願成年人,走出電影院後,也有少年般的無畏勇氣,在殘酷的世界中,擁抱傷痛,感謝善意,輕放惡意,走向新生。
此刻,在加薩走廊仍有慘絕人寰的戰爭,身處在台灣,卻能自適地觀賞反戰動畫電影,在房間打觀影心得,是幸運更是幸福,天佑戰火下的人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