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4) 按摩禮物

遊輪公園。

青靈看著公園裡的兒童們，開開心心的穿梭在打造成遊輪風貌的公園設施裡，幻想有一天要拗到父母帶他們去搭真正的遊輪。洪紅穿著文青風水藍色寬大長衫，下襬飄飄如海上風浪。青靈向她招手。

「虧妳找到這個地點，是要把我的人設定死嗎？」洪紅說完給青靈一瓶飲料。

「我們的緣份就是始於遊輪啊！」青靈聳聳肩：「後來妳自己跑去發展新工作和新興趣，可就不全是我的事了，妳還是有一定程度的自由的，不是嗎？我充其量常常和妳協議。」

「也是。一切是我們共同發展出來的。洪紅甩撥直順烏黑的長髮，「這回妳想聊什麼？我的近況妳好像知道了；我的鳥事嘛，昨晚發現，自慰到一半被打擾，就像蚊子吸人血吸到一半被揮走。」

靜靈輕笑起來：「妳真是開門見山不囉嗦，我喜歡！」她旋開飲料瓶，「我在想妳或許有什麼故事可以說，那些我還不知道的。」

洪紅看著遠方孩童一遍遍爬上溜滑梯再溜下來，「妳跟我要故事？我這種凡人俗子的細小故事，不會有人想聽吧，大家有興趣的是驚天動地或羶腥猥瑣吧？最好是不可告人的秘密。」

「別醬吧。妳也不是每天一成不變。」

「好吧，妳要聽流水帳嗎？今早我要離開我家社區大門前，碰到清潔阿姨和我聊天。她看到我在輪流滑各種社群通訊軟體，打趣的問我說，你們都用網路交友嗎？這樣可以聊到有感情、想進一步交往嗎？我說還是可以吧。她把脖子往前伸長，像長頸鹿一樣盯著我說，那是真的感情嗎？我不明所以欸。她說她當初和現在的老公通信五年，然後她又盯著我說，妳覺得那種談戀愛的感覺是真的感情嗎？我好像意識到她可能想聊她的婚姻。她說當年她老公第一次叫她去他家，跟她說，妳坐著，坐好，我要親妳了喔！我心想那什麼年代，好好笑喔！是古人的性關係前戲嗎？然後她當晚在自己家就睡不著了，想著自己被人家親去了。結果，她又開始抱怨她老公最近多麼糟糕，女兒被女婿家暴，他說是女兒自找的；她和別的男人不過多講幾句話，她老公就說她又去討客兄……。我於是找到她說話的小空檔就說我要趕時間出門了。不想再聽她說下去，因為她接下來會說，她不會離婚，因為道德綁架了她。最後面那幾句我都聽過了！」

「哦！但妳看起來沒那麼好聊啊！」

洪紅站起來拍拍衣服上的灰塵：「可能已經沒幾個人想聽她抱怨了，而我只是比其他人晚發現。」

青靈看到兩個小孩開心的抱在一起。「之前聽說妳對按摩有興趣，後來呢？」

「喔！那個啊！」洪紅坐了下來，「很不錯呢！有一次找到一個新認識的男人一起玩，準備了一些舒適的靠墊與小毯，手法上允許很多自發的空間，好像一切是從我內心延伸出去到雙手的工作。我常把雙手交叉放在他的胸口與下腹，從他的丹田出發，同時也是以我的丹田出發的律動，然後才透過手部傳達動作。旋轉、搖晃他，試著讓他的整個身體鬆開，以抱住他整個身體的方式來分享喜悅。有時候就算只是短暫的放著、停留，沒有動作也是很棒的。」

青靈想起少澤所說的按摩體驗，「聽起來很美。實際上妳都做些什麼呢？」

「我用前臂在他的側腰上按摩與伸展它，拾起與搖晃他的後腰。我會一手架著他的手腕，一手做他的肩膀，還會像滾筒洗衣機一樣滾動他的背部。開胸運動也是必須的。

然後折疊他的腿來伸展或擁抱、抓高他的腿放在我的肩上。我們也注重能讓嘴自然打開的臉部肌肉。

有時我用我的肘勾住他的肘來扭轉，對腰椎與肩胸角落同時推與拉。總之，我搖晃、擺動、震盪、壓、推、放他的身體，有時雙手環抱，偶爾將頭躺在他身上的局部小範圍，尤其是在最後請他仰躺的階段，像一種沒有性行為的後戲。」

「一種性嗎……」

洪紅見青靈一臉曖昧的胡疑，直接搶話：「初始，我覺得我好像是他的媽一樣在關愛孩子吧，很快的就有戀人的感覺，然後看他配合著交出身體的一部份、呼應我的時候，我想我們就像師生或同儕；直到最後，卻有一種手足的感覺。在我心裡，我們就這樣變換著角色關係，好像哪一種都行，也哪一種都會變化。」

「哇！感覺上很不容易呢！」青靈心想洪紅應該就是那個叫大陵的朋友吧，但她沒再探問。「上哪找那麼配合的陌生人呢？」

洪紅明顯從沉浸陶醉的狀態中出離：「就一個長期按摩的朋友臨陣脫逃啊！那傢伙上一次為了體驗睡前按摩，又怕太晚了我又累又不方便，竟然安排我於他睡前幫他按摩完後，直接溜去他租屋公寓的頂樓空房去睡，他說那空房的房客才剛搬走，無人入住，傢俱完好，門沒鎖。我竟然也照做了，結果快被熱死，沒電啊！打量了一下旁邊的晒衣廣場，決定躺在空房通往晒衣空間的走道上，涼是涼，但就像街友一樣哪老天。折騰多時才睡著不久，隔壁房的房客回家了，我來得及閃躲，但那人一進門就把電玩音樂開到很大聲，源源不絕的熱血動漫日文歌透過他的房門穿透過來，強力冷氣也從門縫衝出噁爛的氣味……我覺得不如去睡公園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