闇之國的小紅帽第四集第四章 自己國家自己救，自己情人自己搶（7）

這座島很小，只有幾棵椰子樹和平坦的白色沙灘，至少可以確定它絕不是島魚。

格蘭德爾站在海邊，拿著貝殼朝蔚藍的海裏打水漂。

「格蘭。」

亞芮在身後叫他，他沒回答。亞芮又叫了一聲。

「格蘭。」

還是沒反應。

他倒不是故意裝聾，現在聽覺大大加強，亞芮叫他名字的聲音變得加倍悅耳，想聽她多叫幾聲。

亞芮前進一步，羅列萊立刻衝過來擋住她，阻止她靠近格蘭德爾，紫羅蘭色的眼中滿是敵意。隨即班傑明在水精頭上狠狠啄了一下。

「哎喲！臭鳥！」

羅列萊氣得齜牙裂嘴，追著他到處跑。

格蘭德爾這才轉身面對亞芮，他眼中的冷淡連亞芮也覺得背後有些發涼。

「找我什麼事？」

「什麼事……沒有啊。我說過，如果你離開，我就會來找你。」

「現在找到啦，恭喜。接下來要幹嘛？」

「呃……」

亞芮一呆。是啊，找到了以後要幹嘛？

格蘭德爾冷笑。

「妳根本沒在想，對吧？妳以為只要找到我，一切就會回到從前嗎？妳以為我想要跟以前一樣，天天為了保護妳焦頭爛額，還得一直提心吊膽，擔心自己變不回來，誤傷無辜的人嗎？抱歉，那種窩囊日子讓別人去過吧，我已經沒興趣了。」

亞芮點頭。「我知道啊，你現在魔力變得更強了。上次變身體型變那麼大，衣服卻完全沒破，真的很厲害。不然每次變完身都要補衣服實在是很麻煩，當然我很願意幫你補……」

格蘭德爾額頭上的青筋又開始跳了。

「不勞您費心了，小姐。我不在乎衣服破不破，我也不在乎變身以後能不能變回來，我不在乎別人的生命，我更不在乎妳的性命。因為我再也不是那個沒出息的格蘭德爾‧馮‧布雷希特了，我是魔王，懂了嗎？」

亞芮深吸一口氣。她現在知道自己該說什麼了。

「那你現在開心嗎？」

被格蘭德爾一聲不吭地拋下，要說不難過絕對是騙人的。但是，她早有心理準備了。

打從一開始，她和格蘭德爾就是不可能湊在一起的身分。貴族與平民，惡魔與人類。正因如此，相處的每一天都是奇蹟，都值得珍惜。一旦奇蹟結束，也沒什麼好埋怨的。

之所以不遠千里跑來找他，無非是因為她立過誓言，來到魔境後的一切都要一起承擔。

格蘭德爾吸收了魔王，這是大事，她說什麼也不能旁觀。即便他真的如菲莉媞所說，早已變成完全不同的人，她也要弄清楚，這個完全不同的格蘭德爾，是否變得比以前快樂。

如果是，她會誠心誠意恭喜他，然後安靜離開。如果不是的話……

她不敢妄言自己能夠拯救他，但是她會找到能為他做的事，只要能讓他快樂一點點，她就會努力去做。

所以她一定要確定，擺脫人類束縛的格蘭德爾開不開心，快不快樂。

格蘭德爾聽到這無厘頭的問題，只是怔了一秒，隨即回答：「這個不重要。開心或痛苦，對惡魔沒有意義。」

亞芮蹙起秀麗的眉頭。這不是她想聽到的答案。

「那又何必呢？有那麼強大的力量，愛做什麼就做什麼，卻一點也不開心，這樣的人生……」

「不要自作聰明！」

隨著一聲怒喝，原本晴朗的天色瞬間暗了下來，格蘭德爾再度變身成惡魔。

山一樣高的體型，巨大的翅膀，銳利的角。還有隨時可以撕裂她的利爪。

「不要把妳那套鄉下村姑的無聊想法套在我身上！妳到底懂什麼？到底為什麼要來找我？妳以為妳是聖母瑪莉亞，可以拯救我脫離詛咒的命運嗎？妳大錯特錯了！這不是詛咒，是我的天命。我天生就是要當惡魔，把你們卑賤的人類踩在腳下，讓全世界都明白我的本領！我才不希罕什麼幸福快樂開心，惡魔要的是死亡憎恨和恐懼！妳根本不了解現在的我，也搞不清楚狀況，就一廂情願跑來找我，簡直是笑話！」

「哦……」

被狠狠教訓的亞芮很努力地想了一下，從口袋中掏出記事本和筆。

「唉，都濕了。」

她對惡魔說：「可以幫我弄乾嗎？」

「妳到底有沒有在聽我講話啊！」

「我很認真在聽，所以才想把你講的話記下來。對了，『恐懼』怎麼寫？太久沒寫字都忘了。」

「妳真的以為我在開玩笑，是吧？」格蘭德爾咬牙切齒。

「沒有啊。因為我不了解現在的你，所以要重新開始好好了解。第一個問題：你最喜歡吃什麼東西？」

她忽然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拖上半空。正對著格蘭德爾冰冷的眼睛。

原本正在跟羅列萊糾纏不清的班傑明大叫：「老大！快住手！」他照例被無視。

「我只要一彈手指，妳馬上就會摔死，記那堆蠢事有什麼用？」魔王說。

亞芮直率地回答：「沒有用，但這是我唯一能做的事了。」

她的綠眼中閃著恐懼，但仍然直視著格蘭德爾恐怖的外表，完全沒有避開。

格蘭德爾明白了，搞不清楚狀況的人是他自己。

亞芮安娜‧格林不耍嘴皮，不開玩笑，她說的每句話做的每件事，都是無比認真。

他忽然感到一陣無力，把她放了下來。

「妳只要記住一件事：不要再追著我了，否則妳會粉身碎骨。為了避免妳忘記，我留個證據給妳。」

他爪子一揮，亞芮的紅斗篷瞬間變成碎片隨風飄散，她本人卻連一根頭髮都沒少。

「亞芮！」班傑明飛回亞芮身邊，全身血液都快凍結了。

紅斗篷對亞芮有非常重要的意義。之前在加洛林城堡，斗篷被妖怪紅帽子扯破，她瞬間失去理智大發雷霆，把在場的人都嚇得半死。

格蘭德爾比誰都了解斗篷對她的重要性，居然還毀掉斗篷，這回她非發狂不可。

然而她只是呆呆站著，一句話也沒說。

格蘭德爾恢復人形，身上衣服果然完好如初。

「下次再出現在我面前，妳的下場就會跟這斗篷一樣。」

「老大！你太過分了！別的不說，海上風這麼大，你就這樣弄壞她斗篷，是要她冷死嗎？」班傑明含淚大叫。

格蘭德爾聳肩，扯下身上的黑暗精靈斗篷扔到她身上。

「一點小意思，不用謝了。」

他朝羅列萊招手，兩人同時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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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主云：既然格蘭德爾已經變成另一個人，那就重新認識從頭開始，這是亞芮的結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