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闇之國的小紅帽番外篇--紅》（6）

夜深了，魔王與兩個精靈在一處山洞紮營。

經過一整天徒勞無功的搜尋，他們不得不停下來休息，卻沒有停止用無聊的廢話彼此攻擊。

對罵了半天，終於三人都沒力氣講話，只好暫時停戰。

格蘭德爾手上的傷口已經癒合。魔胎的毒素對他起不了作用，只是，被自己未出世的孩子打敗的精神創傷恐怕會留很久。

煩惱了大半夜，他終於把注意力移回四周環境，也終於聞到洞穴裏有股氣味，來自一個體型龐大強而有力的生物。

「喂……這裏該不是龍的巢穴吧？」

這話一出，洞穴震動起來，發出野獸般的吼聲。

三人跳起來往外衝，洞口卻合了起來。

這下該死了。

「是誰驚擾本座？」

從洞穴深處傳出充滿威嚴的女中音，顯然這裏的龍是母的。

格蘭德爾搶著回答：「我只是借住，沒有惡意。剛才一直講廢話吟廢詩的是這兩個傢伙，跟我沒關係！」

艾德溫反駁：「你還好意思說，最吵的人明明就是你！鴉啼蛙鳴，徒擾良夜……」

葛萊因提高聲音，打斷兩人的鬥嘴。

「吾等是阿瓦隆的艾德溫與葛萊因，以及闇之魔王布雷希特，擅自打擾十分抱歉，請問閣下大名？」

「您不認得本座嗎？本座與伯頓本為一體，守護大地山林與作物，凡誠心禮敬本座者，本座必用心回應。」

葛萊因很吃驚。

「您是……伯頓龍神？可是……」

已亡國的伯頓王國，向來以產龍聞名。其中最知名的，莫過於有求必應的伯頓龍神。

祂是伯頓人民的信仰中心，只要信徒備好貢品誠心地向祂懇求，祂就會達成他們的願望。

但是，伯頓龍神已經幾百年沒有任何消息，大部分的人都認為祂死了。

「本座肉身一度死亡，靈魂呼應這世界的召喚重新降生。」

原來龍也會轉世啊……格蘭德爾心想。

不過現在他最想知道的不是這件事。

「順便請教一下，聽說精靈王的曾孫被龍吃了，兇手該不會是妳吧？」

「無禮！本座是尊貴無比的龍神，怎會隨便吃人？之前有一名精靈後代在洞內避難，是本座庇護了他！」

根據龍神的說法，那名少年在山裏被紅衣小女孩襲擊，險些摔下山崖粉身碎骨。幸好另一名穿著紅斗篷的少女及時救援，把少年引到洞穴裏避難。龍神立刻張起結界，把邪惡的紅衣小女孩擋在洞外。

葛萊因問：「那麼，那個少年哪去了？」

「他沿著洞穴一路往下走，前往另一個世界了。」龍神說。

也就是說，龍神的洞穴也是通往人間的通道。

無論如何，亞芮的罪名總算洗清了。

格蘭德爾鬆了口氣。「看吧，我就說亞芮絕對不會亂傷人。她就算在意識不清的狀態下，也會阻止魔胎作惡的！」

「你別得意得太早，人的意志力是有極限的，早晚她會輸給紅衣小女孩。況且，閣下你也快撐不下去了吧？失去訂約者的惡魔會有什麼下場，要我告訴你嗎？」葛萊因冷冷的目光早就看透了一切。

格蘭德爾自己心裏有數，再這樣下去，他跟亞芮都會徹底失去理性，造成更大的危害。到時候魔境的各方勢力又會集結起來圍剿他們，就像當初圍剿冬之貝拉一樣。

他咬牙說：「放心，我知道自己的本分。身為魔王，如果無法保護訂約者，我一定會付出自己的性命做為代價，絕無怨言……」

「愚蠢至極。」

龍神的聲音再度響起。

「開口閉口『訂約者』、『魔王』，你跟那女孩早已互許終身，居然說出這等蠢話？既然結婚，就該丟掉魔王的身分，用丈夫的立場思考。一個男人因為自己的失誤逼走妻子，該如何讓她回心轉意？這才是正確的思考方式。」

格蘭德爾的頭快爆炸了。「哪裡正確了？孩子的事情根本沒辦法處理啊！我害她懷上邪惡的魔胎，還有什麼立場當她丈夫？」

艾德溫搖頭，「居然說自己的孩子邪惡，你真是沒良心啊。就算生出青蛙也要把青蛙好好養著，這才是為父之道啊。」

「輪不到在樹洞裡出生的傢伙來教我當父親！」格蘭德爾大罵。

龍神說：「婚約和惡魔契約有什麼不同，你知道嗎？」

「呃……」格蘭德爾不懂。當初就是因為惡魔契約聽起來和婚約很像，他和亞芮才決定乾脆結婚的。現在問他兩者有什麼不同，他怎麼會知道？

龍神冷冷地說：「惡魔契約的精神在於利益交換，而婚約卻是要禍福與共，即便無利可圖也要堅持到底。你做得到嗎？」

格蘭德爾一呆。禍福與共？所以他不該為了亞芮的幸福而放棄她？

「惡魔跟人類的結合，本來就會遇到很多困難，這閣下自己應該無比清楚。但你還是決定娶她，所以必須下定決心，一切的後果都要承擔到底。」

「可是……」

艾德溫說：「閣下，振作一點吧，除了紅斗篷姑娘，天底下再也沒人肯嫁你了。再不珍惜，你就會孤老終生，最後變成像葛萊因那樣，不解風情沒有美感，嘴賤又顧人怨的糟老頭……」

「你在說你自己吧？」

在葛萊因和艾德溫的扭打聲中，格蘭德爾的思緒慢慢沈澱下來。

是的，天底下只有亞芮，明知他是惡魔仍然毫無畏懼。就算看到他最醜陋的一面，仍然正面迎向他，毫不猶豫地和他結婚。

雖不甘願，他必須承認艾德溫是對的，別說是魔胎，就算生出青蛙，亞芮也會堅持把青蛙養大。既然亞芮要養，那他當然也要養，因為他和亞芮是夫妻，是一體的。

雖然眼前困難重重，但支持他們一路走來的所有力量，一切的奇蹟都來自亞芮，不是他自己，更不是那根本還沒成形的魔胎。

只要能善用那股力量，他們一定可以再度過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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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主云：被關在龍洞裡上婚姻諮詢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