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託你封鎖周遭諸象限的關卡與溝渠,別讓指數ψ級以下的訪客闖越,以免誤傷,糸熠鋅。還有,別發出木石之聲,滐兒可能驚醒發火……」
藥師王挺拔的眉宇寫滿躊躇與積鬱,眼神無法抽離司徒滐冰寒漂亮的蹙眉。即使浸潤於黑夢鄉澤,他周身散發冰凍的熱,無法不返回自身的痛。夢鄉是他養育七貓神的巢穴,若沒找著遺失的最幼夢神,醒轉是難以承受的迷惘。
就在他後方,五行木龍神的青年型態對持國天敬意地頷首。
【吾省得,太師祖。只管專心應對鴻門宴客,這是五行龍王無法逼視的外域淫君……】
彷彿諸次元的情動發出花火蒸騰的嘶叫,訪客以含情脈脈、優雅輕快的姿勢,「溶」入藥師王悉心佈局的防護罩。即使尚未卸下斗篷,從黑色鑲金的絲綢袖端滲透出白火鶴花蕊的指尖,足以讓駐守周遭的靈筄魔神瞬間發作、無可休止。
「無趣小鬼、呆木龍,竟敢碎嘴,沒義氣又失禮數。玄黃龍族小小弟,上回你家太祖被不像樣的梵天私生子暗算,難喫的盤根慾結花了我多少月蝕才清乾淨!身為王夫,我來照料滐兒,道士你造反啊?設置這堆無聊金鐘罩是啥意思?真沒意思,嘻……」
持國天神色自若,任憑嘲弄,瞬間飲下他平常服用劑量九倍的「鎮魂鎖」。他反覆告誡自己,的確不可過度失禮,黑月公爵、雙生刀王之「月闇面」就是滐兒的王夫,還是難以平復——即使他用罄招數,鎮壓無數回合的齟齬……
訪客彷彿與他分享鬼祟的玩笑。他俏皮靈動,施施然甩掉斗篷,身穿公爵禮服,修長俊逸,卻充斥淫色風情。
髑孤炩脫去藍孔雀羽毛為飾的精美手套,如流月銀光,尚未被警覺就在滐兒的身邊,將專心「入夢」的小寶貝抱在懷裡,散發Primal信息素,極盡輕柔撫愛。
持國天無法規避真實的戳印,滐兒的淫行師是外於一切、諸宇宙的禍水,但就是被空幻絕美的劍皇所喜。髑孤炩軀體鑲嵌的精巧色情裝置共鳴諸次元,彷彿魔性的小提琴,他自己就是樂器與樂手,洋溢無懈可擊的勾引。
「大哥哥找到我的絕色小寶貝啦!滐兒打贏後就擅自逃離,要找尋迷路夢就該一起找嘛,真是壞孩子,之後要處罰噢!哎那個有點可愛的小鳳神,保持這速度與力道,不要管你師父怎麼說。」
見著本來誇言要「調教使者」的徒弟被迷得七葷八素,對方說啥就照做,持國天真是不想看。
不過,再怎麼不快,他面對的是對等五象限超神之主的至高外神(就算是老么),其中一則身分是他最心愛人兒的正式伴侶(真不想承認)。
「髑孤公爵,先行告知,切勿碰觸周遭的鎮魂藥陣,也不要輕浮調情。如今必須盡量解緩,持護最鋒利的劍刃,讓滐兒毫無焦慮,專注漫遊在黑夢鄉澤為起點的無所在,尋覓淘氣闖蕩的夢之孩兒⋯⋯」
然而,他無法勸阻深月的化身愛撫張力十足、劍芒溢出的纖鋭軀體。看似嬉戲,將清豔的劍蘭精髓煉製的手銬柔情套入滐兒的雙腕,甜蜜淫詞注入偶爾輕顫的尖耳。
黑月刀王如一抹冰流,浸入任何醫療手段也無法滲透的劍皇內部結界,取出東宙花冠神族編織的鈴蘭腳環,細緻親暱,扣住亟欲浮游逃逸的足踝。花叢神靈憐愛地穿梭於司徒滐的體膚,柔潤安神。嘖,黑月這傢伙與太古花神們還有這等交情?!
見這情狀,持國天無法強忍。身為劍皇的知己與醫療主治,再怎麼說也不能讓這傢伙胡來!
行將失控的剎那,一抹冷清優美、雪白上弦月的觸動,友好地將他的神核安置歸位。
「吾弟雖然淘氣,但只要關乎滐兒,他與吾同等認真,使盡一切手段讓吾愛舒服。道士不信任黑月,總該信得過吾。」
這回見到的髑孤弦,不僅是貌似文弱雪白的書生。當他裝成那模樣,就是刻意招引無知武神,促使呆瓜們言行無狀地調戲,心情好就廢去武功,心情不好就吞噬殆盡,聲稱「弄得乾淨點,比較舒爽」。
此時他可能心情很不好或好得過分,笑意鮮明又有點感嘆。背脊六對晶亮漫長的觸肢完全伸展,淡青發梢冒出無數琉璃狀的細密絲刀,逡巡整體的七次元。
修長十二指輕撫向來珍視懷抱的圓月彎刀,低聲呢喃:「月兒,讓滐兒快樂一點。已經覓得座標,漫遊得太過忘神的小夢貓玩得差不多了。」
圓月彎刀化為液態、挨近玉雪美幻的身形,連同獨孤炩的無限月絲一起撩撥取悅。滐兒的掌心微微震動,左手尾指的刃尖彈出,輕易化解這兩股攻勢。
持國天怎樣都無法贊成,原本稍微舒服點,現在又可能激動。他向來對白月書生頗為佩服,但這操作實在太不妥。
獨孤弦似乎安心許多,神色自若,略為靦腆微笑。
「剛才心情不安,無從解釋,抱歉。倘若滐兒需要最強度的鎮定安撫,我會毫不猶豫地讓他吞服自身的血髓——即使他事後與我算帳。如今他需要發洩、方能安心尋得迷路夢。道士的處方已經使用高強度助眠藥性,此時要讓滐兒從硬被弄暈的狀態清醒,纔能緩和暴動。」
似乎⋯⋯頗有道理,但持國天怎樣都不放心。髑孤炩嘻笑親密、將滐兒放在身上好生哄愛,還不忘記使喚鳳族小醫使調整筋脈按摩力道。
髑孤弦似乎有點興致,通常是逗弄對方的抿嘴笑意顯得頗為真誠。
「道士醫尊更需要解緩的麻藥呢。讓我複習一段奇妙的藥理事件,這是滐兒告訴我的床邊故事:唯有最高強的毒性,纔能治癒最罕見的重疾。」
九大流派的醫藥宗師無不瞻仰敬慕因果至高神。她是諸世代藥師的師尊,縱情狂想、研發奇物絕藥不遺餘力,不惜越界過境,常常搞砸實驗的設定。
藥之宗師熱愛拆解各色瘴癘疫疾、收服馴養絕品藥魔。其耽溺激情,總讓她的雙胞胎弟弟感到寂寥——這等忘神,就如同一使劍就忘卻一切的太古音劍皇。
每當這兩者過家門不入、約會取消或延宕,就是紫凰尊創造禍害與淫行的契機。唯獨有這麼一回,不知是出於絕頂的訕笑,或是峰迴路轉、拐了一百八十度彎的偶然,毒與淫的化身成為所有藥師的解藥配方。
彼時的天地非常年幼,洪荒由劍皇的姊姊掌舵,一切安好。就這麼巧,因龍提煉出生涯最高峰的存有,所有疫病魔神不得不輸誠繳械的至極藥靈,小名是Regina,小御主。
劍皇非常不悅,如此破壞平衡的存在竟然被崇敬,動輒以封藏至高毒性的紅袖劍教訓一番。(你很驚訝嗎?道士啊,你所理解的滐兒泰半都在隱忍按捺呢。)
沒多久,劍皇遇到第一個來自八荒的神劍化身,便帶著約會對象(還是吾等)結識交好,便懶得理會這小東西。遭到冷落、不時狂怒的藥靈對疾疫病毒的輕易投降倍感不滿,無法饜足的胃口轉向創生者之外的藥與藥神:養殖珍奇原料的藥神成為祂發洩欲力的狩獵場。除了因龍王,所有的藥神彷彿被截肢的戰馬,失去與生俱來的魔導元神。
當然,誰都不可能愚笨地妄想,紫凰尊在情勢最糟糕的當下出場解套,動機是出於轉性的慈悲。他掛著譏誚的微笑,天地萬象的劇毒就是淫靡的毒醫雙尊。傲慢冷豔,宛如蛇群簇擁的冰晶寶石,他掀開劇毒重重的體膚,藥靈如解大旱,湊向胸口那朵雕紋紫藤花的蹊徑——通往至極毒窟。
他餵飽了暴走藥靈,仰躺招展如傾城尤物,笑意卻純真酣暢。他任由化身為銀白幼貓的Regina依偎自己,胸腔的引流管冒出一顆顆細膩濃郁、氣味是玫瑰白巧克力的「靡」,足以復原每一名藥神受損的元神核心。
由於失神沈迷於論劍,竟然來遲的洪荒劍皇首次對化形為貓的存在不假辭色。他冷利發火,將試圖撒嬌的藥靈重重責罵一頓。當然,你知道滐兒對貓形存在畢竟沒轍,但這是他唯一一回不當個貓控,只顧念紫凰呢。
最後只剩一名倔強的少年藥神,不情不願,湊近那具佈滿美妙痕跡的神核。在他敬愛的師尊與傾心的年少劍皇敦促,吃下最後一顆白夜之靡,紫凰尊已經耗盡精氣。因龍王滿懷歉疚深情,太古音罕見地哭泣(之後他就把哭泣當成習慣),音的聲形鑽入紫凰的形神內裏,弭合傷勢,釋放疲憊。
躺在雙生姊姊的懷抱,撫愛鑽入體內的音之劍,紫凰尊不能更完滿。他輕易抹去幾千名藥神染指的引流管,開啟真正的秘門,湧出一雙貓眼石形狀的晶亮黑巧克力,敷揉上等的魔性肉桂香料:在他體內打造煉化的贈禮。
這纔是紫凰的計畫:毒醫尊將無毒之瀆煉化為美味贈禮,只送給心愛的一雙對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