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腺體綻放如劍花: 幻設情色書寫的裝置與政治》(3)

更新於 發佈於 閱讀時間約 5 分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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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註:

本篇文章的日文版本刊登於早川書房的《SF Magazine》2025年六月號,於2025/4/25發行。有興趣讀日文版的讀者,請自行購買閱讀。

資訊見連結:

https://www.hayakawa-online.co.jp/shop/g/g0000722506/

日文篇名:

《腺体、剣華のごとく咲き誇る──

幻想的設定とエロティシズムを描く装置とポリティ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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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個故事環,目的是要讓兩個高階邪神(黃衣王與奈亞拉索特普)以攻略之姿、得意洋洋前來。我想改寫常態Cosmic Horror 的操作:如果主角是尋常人類,這就有點沒辦法,畢竟會遭遇到光是視覺就會受不了的狀態。可是,既然有諸神高維度舞臺,我想盡量施展。所以,動用心智侵蝕,各種邪神想盡光怪陸離的方法,還是沒有辦法動搖至高存在的主角們。


兩個主角的絕頂之處很不一樣。永在劍皇喜歡玩各種反差實驗,她的樂趣就是無窮套娃的詭計。這層面帶出傳統SF 當中,科學家不惜以自身為代價都好,目的只要盡情觀測,做到實驗的結果與所願相符合。反面主角(髑孤刀王),就是所有這些(邪神古神外神etc)的至高本體。所以,祂對這兩個邪神部下的戲謔玩弄,有點像是BDSM場面的玩弄:「讓主宰者盡情處罰不從的奴僕」。(註6)


主角(司徒滐)對於他想要挽救或擊垮的對象都用了一種⋯⋯與當前進步政治相反的「不顧祂者意願的極樂處置」。講委婉一點,叫「心智侵略」,直接講就很粗暴。她用了可稱為Mind Fuck的「腦姦」。這次我的創作樂趣不完全在以前寫慣的 Body Fuck ,而是對於Mind的蹂躪操弄,造出比Mind更叵測的什麼難以命名之物,比如,可以用士郎正宗的《攻殼機動隊》來類比。在台灣,讀者比較知道的是押井守的電影作品,但是我自己很喜歡士郎的原著漫畫。這種侵略又融抽的狀態就是滑進來又抽出去。如果你用 ghost 來形容,那更有趣,因為 ghost 看似物質又不只是物質、又類物質又反物質等等,它什麼都可能是,至少很多種,所以在這裡會有(與攻殼原作漫畫)文本互涉、操縱不同技巧的致意念頭。


以這些(元素、要件、裝置)為方法,最後揭露的,不但是要剷除叛徒或不聽話的隨從,有一個目的是要「治療」:治一個被黃衣王困住的、主角的情愛對象,把他從被量子纏繞的方式解除出來。第三章到第五章,有一大堆色情劇場就是描述如何解除超維度因果(量子)的糾纏狀態。


在 cosmic horror 的領域,最絕妙的反差在於最恐怖的東西(首腦)反而是(最後才揭曉的)最纖細柔美主角。他看似掉入陷阱,被催眠誘導。他是諸神的武力天花板,卻陷入自責歉疚,任憑被精神污染的愛侶「處罰」——但這些都是主角故意的佈局。揭曉的是局內的謀略:他催眠自己,而且設了後設鬧鐘,反制了造反的邪神們,讓邪神的san值歸零,本質崩壞。在這裡,這些心機-身體的角力,既是高次元的遊戲,也是文類與文類之間的協同合作:以情色設計(尤其是性虐待、BL、百合、人外羅曼史等)來擴增傳統科幻小說難以觸及的邊境。


(註6)關於劍皇司徒滐(The Sublime)與髑孤刀王們(The Grotesque)的相噬美學,請參照Istvan Csicsery-Ronay Jr.的專書《科幻小說的七種美感》(The Seven Beauties of Science Fiction)。在此感謝本篇書評的啟發:https://vocus.cc/article/674aaa0efd8978000106c42b

(中文版增寫)作者在此處補寫「漫漶域」(無數邪神所在、至高邪神本體的命名思路與脈絡:

為何我使用「漫漶域」(Realm of the Cosmic)來取代更常見的「宇宙恐怖」(Cosmic Horror)這個翻譯得很糟糕的幻設文類詞彙。理由正在於:這是流離蔓生、不區分「基礎構築」與「有意識的邪神」的蠕動型(非)構造。所謂一個個或一群群集體的「邪神」就是構築的一部分,一直無始無終的漫出渙散、流變形質,隱約成為比「構造」還要「生鮮叵測」的集體,其界限(從哪兒起、從哪兒終)就算不至於不存在,但至少非常模糊。

對我而言,英文的Cosmic Horror不是「宇宙的恐怖」,而是「迷離渙散、美妙的侵蝕屬性」構成了「恐怖(又性感)的、觸肢與心智都不斷增生或銷解狀態」。何況,Cosmic這個詞,如果對應到這些幻設系統的定義,就如同本書的設定,不是科學設想的「宇宙」,而是「滲透與被滲透的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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