撥雲月 無眠夜-第一章.暗夜訪客

閱讀時間約 12 分鐘

坐落於煙花巷尾端的一間妓院裡來了個奇怪的客人。

人中旁有顆大紅肉疣,濃妝艷抹頗有福態的老鴇捏著蒼蠅拍,寬臉上的五官寫滿了鄙夷與猜測,混濁的眼珠上下打量著面前的人,猶豫著要不要做這客人的生意。

老鴇身高矮,橫著看還比直的高,雙手環胸不懷好意的評估來者。

她面前的人帶著帽兜,長及地面的斗篷沾滿沙塵,覆面蓋著看不到長相,甚至連眼睛都隱藏在帽緣形成的陰影下,但似乎有道銳利的目光冷冷的注視過來,無聲催促著她。

天氣明明還算溫暖,老鴇卻莫名其妙的打了寒顫,但不愧是見過各種場面的老江湖,什麼樣的客人她沒看過?牛鬼蛇神又有何懼?

讓她猶豫的重點是,這人到底有沒有銀子?是不是想白嫖?

「銀子我有,到底做不做生意?」那人失去耐性,從斗篷裡扔出一小袋碎銀,粗聲粗氣的問,老鴇看見撒在桌上的財物,眼珠子整個亮了。

白花花的銀子啊!哪來的財神爺?這些都夠買下整間妓院的人啦!

「做!當然做!有銀兩好辦事!嬤嬤給您開最豪華的房!這位爺,想找什麼樣的貨色?小店都有。」眼睛死盯在錢上,看得流口水的老鴇裂開嘴,諂媚的笑問。

「最美的就行,打幾壺酒來,多弄幾道菜,再弄桶熱水洗澡。」那聲音聽著年輕,話聲裡卻有種深深的疲倦感,老鴇本能的知道不該再囉嗦,奉承的連連媚笑。

這人把妓院當客棧不成?算了,只不過是要點熱水罷了,銀兩啊銀兩…

「行行,嬷嬤定挑個您會喜歡的。」她笑得巴結,轉頭卻又是另一種風貌,么喝著小廝的樣子像潑婦罵街,可以想像平時是如何對待妓院裡的人。

那人爽颯的轉身,高挑矯健的身材、沉穩的步伐、黑衣黑褲,更襯得那人英姿勃發。揚起的斗篷下赫然看見一把單刀,刀鞘是硬皮所製,堅韌粗曠,握柄處用布條綑紮,一看便知跟那些紈褲子弟裝場面的所謂名劍不同,是真的飲過血的利器。

老鴇暗暗慶幸自己剛剛沒搞砸,畢竟煙花巷這種魚龍混雜的地方,出了事官府還不一定來查…她還是回去點點這些可愛的銀兩吧。

老鴇捏著沉甸甸的布袋,心情極好的扭著肥碩的腰回房安歇,再沒心思去想其他。




妓院裡沒有人是不會察言觀色的蠢貨,雖然那個客人進房後還是沒脫斗篷,也不說一句話,但小廝就是知道這不是個好惹的主,幾乎是過不到半盞茶的時間就備齊了那人要求的所有東西,只是關鍵的美人還沒出現。

「爺,您先歇歇,紅牌馬上就來。」小廝腰彎得極低,卑躬屈膝討好的笑道。

「嗯。」那人還是惜字如金,冷冷應和,隨手拋給小廝一塊碎銀,擺手要他離開。

「多謝大爺!多謝大爺!要是還有需要,直呼小的便是!」小廝眼睛都直了,笑得嘴角都快裂到耳根,只差沒抱上這財神的大腿去。

剛剛就看到這人出手闊綽,沒想到這會兒真賺到了!

他哼著小曲,樂顛顛的走出房。

耳根子總算清淨了…那人搔搔耳朵,扯下自己那身厚實的斗篷,退去所有衣服,擦淨身上所有髒汙,再將自己浸在熱水裡,長聲舒了口氣。

門板輕扣,有人步履輕盈的踏進房中,想來是那姍姍來遲的美人。

「來得挺遲的…」蒸氣氤氳中,那人回首看去,話聲卻凝住了。

是個男人?

對面的人也愣在原地,看著眼前赤條條的人,臉上露出訝異。

是個女人?

相對無言,氣氛難以形容,所在位置與雙方角色極其詭異,叫人不知做何反應。

站在門邊的男人五官柔媚嬌美,柳眉細長脂粉未施,鳳眼下一顆小巧的淚痣像能勾人魂魄似的,增生無盡楚楚可憐之態,玉立長身儀態端正,著一身月白華裳,身段幽柔與溫潤氣質,足以勘稱濁世佳公子,確實能說是令人驚艷的「美人」,以這足以跨越性別藩籬,猶如天女般的相貌,無怪乎老鴇不怕被責怪,問都不必問就將人送進房,這等姿容就是從不好男色的人,見了也只能拜倒在其靴子前。

一直以為「美人」只指女人,沒想到今日驚鴻一瞥就粉碎了所有常理。

面前的就是這樣的絕代美人。

若是在外,只怕所有人都要將他捧在手心呵護,他卻是妓院裡任人輕賤的小倌。

與此相反,半身泡在熱水裡的女人,身材高體格姣好,許是長年習武的關係,幾乎看不到半點女子的嬌弱,臂膀乃至於腹部都有明顯的肌肉線條,曬成小麥色的肌膚滿布傷痕,墨黑眉眼威風肅穆,渾身都透著凜然的氣息,只剩下一小點骨架輪廓還依稀有女人的感覺,只是全被橫過臉上的好幾道爪痕般的猙獰傷口磨滅殆盡,英氣勃發表情冰冷,就算沒遮住臉只怕也看不出什麼端倪,沒有人會認為這是個女人,何況她的胸脯一片扁平,上面都是火燒的痕跡,全身沒有一處完好。

就算是閱人無數的小倌,若沒直接看到她身體,只怕還沒辦法認出性別。

「…妳…」男人開口,聲音一如其人柔軟婉轉,像是初春鳥鳴悅耳。

「…你…」女人開口,冷漠聲線與相貌完美吻合,音調低沉猶如遠雷,叫人難近。

明明兩人聲音都很好聽,若仔細聽,也不到男女不分的程度,卻有種難以言喻的彆扭感,像是靈魂裝錯了軀體那般的異樣感。




這世道曾經歷戰火許多年,許多陳舊的規矩已被顛覆,民風開放不少。

男人來妓院尋歡的自然不減,而女人來找樂子的也日益增多,還男女通吃,當然這種地方只要付得起銀兩就沒人會說話,所以這小倌也沒訝異太久,最多不過是因為小廝跟他說「那位爺」,導致他以為對方是男人,才有這麼烏龍的驚訝。

所以他很快恢復平靜,腳步輕盈的上前,盡力朝她勾起營業用的嫵媚笑容。

「你就是這裡的紅牌?」不待他發話,女人便拉住他的衣袖讓他近身,冷聲問。

她沒有絲毫羞澀或尷尬,也不知是閱歷太多人、還是覺得自己滿身傷疤沒啥好遮掩、或是認為既已踏進此處便無需故作端莊,總之就是光著身子坦蕩蕩的直視對方,全然是爺們做派,小倌還未曾看過這樣的女客。

「在下秋水,小娘子不喜歡嗎?」小倌無辜的回望對方,那眼波真彷彿像湖水蕩漾,著實勾得人心蕩神馳,讓人難以捨棄。

「我還以為會來個女人,這張臉確實長得挺好。」她上下打量對方,面容冷淡鎮定,雖是讚美卻既不顯得淫邪也不露出喜惡,反而令秋水不知該做何反應。

其實他巴不得被轟出去,前幾天都被人折騰得快沒命,今天實在疲乏得很,但他哪有立場說不接客?這種三流妓院的紅牌,哪有像高級娼館的紅牌那種待遇?

「多謝小娘子稱讚,在下…」秋水惋惜中無奈認命,才準備要說點奉承的話,女人卻甩甩手示意他閉嘴,走出浴桶自己擦乾身體套上褲子,動作俐索的連讓人獻殷勤的時間都沒有。

怪了,還穿褲子做什麼?多此一舉,某種情趣堅持?秋水整個糊塗了。

「替我上藥。」女人從衣衫裡摸出金創藥扔給秋水,轉身背對他,半句話不多說。

秋水愣怔數秒,仔細看過後才總算在她那坑坑巴巴的背上找到幾處傷口,沒想到還挺深的,雖然已經不再滲血了,但泡過熱水後外翻的皮肉又浮腫起來,看著怵目驚心,上藥時便更加小心,生怕弄疼對方招來一頓毒打。

來妓院給人上藥?是不是哪裡搞錯了?醫館不行嗎?

秋水想許久,還是弄不懂這人到底什麼邏輯。

「你動作還挺細緻的,比女人還秀氣,我沒那麼嬌弱,用不著這樣小心翼翼,弄得我癢。」她背對著他,低沉的聲音裡帶笑,減去許多威壓,多了幾分親和。

秋水莫名的心頭一顫,有些酥麻。這什麼情況?怎麼有反被撩撥的感覺?

「小娘子…」他吶吶的喊。

「呵,我哪裡像個小娘子了?見過這麼怪模怪樣的女人嗎?我還跟你一樣高呢,自己叫了不覺得奇怪嗎?」她自嘲的笑道。

說得有理,但他哪能承認?秋水摸摸鼻子,只得尷尬的乾笑。

「叫我夜無邊就行,不過反正我跟你萍水相逢,不用記得也無妨。」她感到包紮的動作結束,便披上衣服,逕自走到桌邊吃喝。

夜無邊自顧自的吃食,全當在旁倒酒的秋水是擺設,不淫語也不看他,就這樣把人晾在一旁,秋水就是想獻殷勤也像在對石頭說話。

「你還真不像個小倌,其他人早在旁邊搔首弄姿了。你真是紅牌?只是長得好看可沒辦法幹到紅牌的位置啊。」夜無邊咬著雞腿,冷不防的開口。

是妳讓人亂了步調的…哪有把妓院當客棧的人?剛剛講話又不理人,還說我呢?

秋水無奈的在心裡指責,但沒立場說出來,只得陪笑。

「不過也好,總是那些招看著也膩,你就安靜點吧。」她再次神來一筆。

其實是你根本不會諂媚獻殷勤…難道以為閒聊就算是在勾引人了?看他那副僵硬生疏的樣子,要不是他佔了先天優勢,長得貌若天仙讓客人不會生氣,否則這種獻殷勤的方式早被老鴇「教育」到半死了吧…

到底是哪來的愣頭青?真的半點小倌的天分都沒有。

夜無邊不理會對方無聲的抗議,好心的憋著吐槽。

「……」秋水讀不到對方長篇大論的心聲,只覺得有被逗著玩的感覺。

所以妳到底要怎樣!秋水還真沒遇過這種難搞的客人,簡直令人崩潰!

大約是消耗了太多腦細胞,秋水的肚子咕嚕咕嚕叫了起來,他這才想起今天還沒吃過什麼正經東西,望著滿桌佳餚,不禁嚥了口唾沫。

「吃。」夜無邊瞧他一眼,滿口食物的她只扔出一個含糊不清的字。

秋水懷疑的看看夜無邊,慢慢吞下一口芙蓉翡翠羹,當滑順的蛋花與翡翠末滑下咽喉的那瞬間,他眼睛都發亮了。

老天,客人吃的都這麼好嗎?難怪嬤嬤不准我們偷吃給客人的東西!

他吃得極快,明明是餓慌了的樣子,姿態卻仍優雅斯文,周身的溫潤氣質與他的容顏極搭,沒有半點風塵俗媚的小倌氣息,夜無邊眼角餘光有意無意的打量著他。

這個叫秋水的,還真是從頭到腳都不像個小倌,一點風塵味都沒有。

自稱「在下」也頗怪,通常都跟娼妓一樣自稱「奴家」的,又哪來這般讀書人的文雅氣質?

「你怎會淪落到這?」夜無邊尚未意識到,話已脫口而出。

自己分明不愛多話,怎會突然像個聒噪婆似的多問這個?她心中嘖舌。

秋水明媚的眸子黯然片刻,連帶拿羹杓的手也為之一頓,面上清冷空洞。

「…世道紛亂,戰後家破人亡,輾轉便來此處。」他說得簡潔,顯是不願再深談。

說真的,他寧可被直接推上床凌辱,也不願再想起過去與現在那宛如雲泥之差的生活…至少身體痛的時候心裡沒辦法想其他事,心涼了也不會疼了。

夜無邊目不轉睛的看著秋水,看得他心裡發毛。

齷齪粗鄙的眼神他看過、陰邪暴虐的神情他也看過,奇怪的是他最恐懼的,卻是看不穿在想什麼的眼神。

像一潭黝暗深邃的泉水,裡頭有什麼猛獸他猜不到,甚至沒膽子凝視太久。

「吃飽了就上床睡。」夜無邊從鼻子低低笑了聲,擦淨手後就自顧自上床,也不催促秋水,但他卻突然覺得嘴裡的食物吃起來像木屑渣,乏味刺喉。

該來的總是得來,心裡排斥的無論幾次都不喜歡,但他沒有立場說不。

就算面皮上若無其事,嘴巴必須講不由衷的話,心裡還是不甘願的。

即使已經汙穢不堪,沒什麼好失去了,每次到這時候他還是打心底厭惡。

他掛著虛偽的笑容,腳步拖沓的移到床前,開始寬衣解帶。

「你脫啥子?躺下就行。」本在假寐的夜無邊睜開一隻眼,淡淡說道。

秋水維持原本的姿勢,傻愣愣的杵在原地,懷疑自己聽錯了。

細看夜無邊也沒脫衣服,除了輕便些,倒是該穿的都穿了,她想怎樣?

見他遲遲不動,夜無邊不耐煩了,直接將人拖上床往內推,將一臂一腳橫擱在秋水身上,臉貼得很近,在秋水耳邊吐息,姿勢看起來曖昧綺旎,卻沒有其他動作。

「???」他仍處於癡呆狀態,扭著脖子去看對方。

本已暗暗咬牙準備忍受羞辱,此時他卻像提起筆誤入戰場般無所適從。

「我睡覺習慣抱人。」夜無邊給了個不算解釋的解釋。

「…就為了這來妓院的?」秋水還在懵。

「不然呢?我去哪找人給我抱著睡?」夜無邊理直氣壯的打哈欠。

「這銀兩花的…不心疼?」秋水如果可以動彈,下巴可能會砸到地板。

好在對方將他箍得牢牢的,不然紅牌下巴脫臼這事能聽嗎?

「心血來潮會跟姑娘「活動筋骨」,但我不喜歡男的。」她直白的說。

「……」多謝妳無用的情報。秋水已經不知道要說什麼了。

「這銀子賺得在下真心虛。」最後他只能用空虛的言語遮掩自己的暗喜。

「至少你可以為自己的臉自豪,我留個男的在旁邊可是從未有過的事。」夜無邊闔上眼,不再多說。

秋水卻睜著眼,反覆思索那句話,神情無比淒涼慘淡。

自豪?因為這張臉苟活,卻被糟蹋得如此難看的人生,真的能夠自豪嗎?

轉頭凝視著對方沉靜的睡顏,那身傷疤橫陳的軀體,又經歷過什麼呢?

看著她,似乎能理解為何她會不經大腦的,說出那句本會令自己怨怒的話。

誰希望自己的臉變成那副德性呢?那可是要陪自己一生的臉啊…

當初流落至此時,他不是沒想過要毀容,可保了清白後他頂著那張臉,還能去哪裡混飯吃?就是要落拓江湖也得有個本事,一張破臉做普通工作也要有人肯收,他沒力氣沒本領,能幹什麼?果然百無一用是書生…

他最終還是沒敢下手,清白被汙說來只能怪自己不爭氣,可他有錯嗎?

他只是想活著,想保有自己的臉,不行嗎?

秋水胡思亂想一通,姣好的盛世容顏與身旁殘破的臉蛋恰成反比,汪洋春水般的眼眸既憐惜又哀傷的一遍遍掃視夜無邊臉上每道傷疤。

她原本應該很好看的,否則不會傷成這樣後還像個人,怕是早就醜成一張鬼都會被嚇跑的臉了…是她自己弄的?還是被別人弄的?

秋水實在太疲乏,而且這樣不輕不重的擁抱令他感到安適,眼皮漸漸沉重,不知不覺便闔眼睡去,也不知睽違多久沒能如此安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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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明院氛圍清淨,住持已將醜話說在前頭,外頭貼了醒目的公告「本寺不歡迎過多的來客,庭園亦有心,請來客憫心自問,仍有意願者請進,無所謂者請回,參拜入內務必守禮自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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導演鄭有傑繼上一部劇情作品太陽的孩子(2015),睽違5年的大銀幕之作。在電影圈消失的空檔期間,他的創作能量並未消逝,反倒回頭電視圈拍攝一戰成名《他們在畢業的前一天爆炸》續集,將劇本的格局擴大,以年輕人的視角發聲來對抗社會的不公義。在劇中塑造出緊張的世代對立感,具有強烈的爆發張力。《親愛的房客》則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