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嬤ㄟ話 第四十三章方婷的眼淚 第四十四章 搬回祖厝

醫院手術室外的恢復區，方婷在病床上醒來，眼角還掛著兩行淚。 方虹被方傳祖打發走了，劉艷在一旁陪護著。她對方婷實在是有著深深的無力感，從她懂事那天起，就可勁的跟全家人作對，小到做家事、大到讀書選專業，方婷就沒讓她放過心。 這次又惹出那麽大禍，還好沒什麼人知道。

而方婷在自己媽媽面前也表現的像個刺蝟，或許是她認為媽媽從來都是偏心大姐和小妹的吧！直到這一刻…方婷都不願意對劉艷表露出脆弱的那一面。 她強忍著哀傷，抹去剛剛睡著時無意識流下的淚。 「爸爸呢？」

劉艷無力道：「送方虹回家了，順便去幫妳買湯。婷婷，妳是怎麼想的，為什麼要在人生那麽重要的時刻去談戀愛，而且還只是個跳廟會陣頭的，這樣以後能有什麼出息。 你們相差太大了，妳怎麼說都是個大學生，他呢？沒學歷還整天無所事事的，現在…」 劉艷將聲量放低，「現在把妳肚子搞大了就走，我看對妳也不是真心的。 還有啊！妳一個女孩子怎麼那麽不自愛，隨隨便便就把自己交出去了，那妳以後結婚怎麼辦？」

方婷梗著脖子聲音沙啞道，「他會娶我的，阿豹一定是出事了，不然他不會突然消失，我要等他回來。」

方傳祖這時拿著買好的豬肝湯走進來，他雖然心裡氣得要死，但疼惜女兒受罪還是大於當場發火的。 他皺著眉頭道，「別想那麽多了，先喝湯把身體養好來。」 等他們離開醫院時已是晚上九點，方傳祖又累又倦，沒多說什麼就自己回房休息去了。

劉艷顧慮到明天還要去銀行申請二胎貸款，也早早的洗漱乾淨去就睡了。 徒留方婷一人感懷傷悲，她將自己縮進房間躲在角落裡默默的掉淚。她回想著最近發生的事，猜測阿豹應該是被他老大抓去頂罪了。 先前就聽阿豹說過，他要跳離這個團體並不容易，勢必要有所犧牲或失去價值後，才有可能轉回正常人的生活。 想要全身而退那是不可能的事。

方婷一直知道劉艷不會接受阿豹的身份，而且他的學歷也是硬傷。所以她才會逼著阿豹至少得脫離廟宇角頭那種環境，再好好找份工作，這樣他們才有未來。 可是這一切…就隨著阿豹的失蹤而破滅。

方婷開始自我放逐了，還沒等她身體恢復好，方婷便開始學會抽菸跟酗酒，也因為她將宿舍弄得烏煙瘴氣，經常被同學投訴，宿管便把她的不當行為直接往上報。 最後連大學宿舍也容不下她，方婷只能休學在家。

這讓讀研的方虹簡直抓狂到要瘋掉，本來自己就一身的事，資料查不全、論文寫不完、時間不夠用，是睡也睡不安穩。 有時還得特意去排隊買教授愛吃的小點心來討個巧，時間是一分掰成兩分用。

結果方婷一回來…每天在那鬼哭狼嚎的，有時發病還會亂摔東西，大吼大叫！ 這下換方虹受不了，她跟劉艷提出要搬出去和同學合租。而方潔聽說大姐要搬出去，她便也吵著要搬去學校住宿舍，她可不想自己在家獨自面對方婷。

方潔道：「也不知道她受了什麼刺激，變得越加難溝通也越來越偏激。我好不容易才考上的大學，媽～妳也想我能順利畢業吧！」 劉艷無可奈何也只能同意了，方虹讀研重要，方潔大學畢業論文也重要，而且現在方婷的精神狀況不好，也不可能讓她獨自搬出去住。

只是這樣…剛剛貸到的140萬…。

劉艷的頭又痛了起來…。

第四十四章

方成義後來和程芳華討論決定不將方婷的事告知洪源妹她們，程芳華只是單純的想著一家人、就是一家事。她們…其實嚴格來說算得上外人。

既是外人又何必多嘴呢！

接下來的開刀很順利，不過還是仔程芳華的肚子上留下將近30公分的傷疤。她第一次換藥看見疤痕時，感覺自己整個人都被剖半了去，然後又被強行縫合。 真真體會道旁人言“去了半條命”的感覺。

之後的化療、化療口服藥、檢查追蹤，日子就這麽悄悄又過了兩年。 方晴畢業後選擇開水墨畫的個人工作室，另外兼職寫些文章和小說。芳華小館就仍是開張半天，方晴現在已經不會過去幫忙了。

前陣子沈傑迫於父母之命，草草的相親結婚去了，妻子是一名護理師，他們很快就有了小孩。 方晴不願看到沈傑每每欲言又止的神情，乾脆就藉口自己要成立工作室，不再去到芳華小館。 方世宗如願考上警大，但上了大學後並沒有比高中備考時輕鬆到哪裡，反而越加的忙碌，連與朋友的正常社交都捨去許多。

而這一年，信義路的祖厝終於重新建好，方成良和洪源妹、方傳德準備搬回新家。 方傳德果然如劉艷預料的那樣，他並沒有買房子，且花錢變得非常“打手”（豪擲）。 他也因此新交了一個小女朋友，足足小了他一輪！張曉秋今年也有40歲了，歷經二次婚姻生過三個小孩，最大的那個都已經唸高中。

他們在一起遲遲不結婚，就是方成良非常在意張曉秋那前兩段婚姻，用方成良的話來說就是「那女人長的跟狐狸一樣，尖酸刻薄不算，還狐魅！」

據方傳德的同事佳佳說，這張曉秋是個挺會作的女人，大家一起上山看夜景…她說自己暈車想吐就哭了，哭得那還是楚楚可憐、弱柳扶風啊！ 看得方傳德心疼不已，更為她背棄知交好友趕忙下山。

相約露營烤肉什麼的也是，請她大小姐洗個蔬果、食材什麼的，就因為手冷水涼受委屈…張曉秋又開始嚶嚶哭泣。哭訴說著所有人都不歡迎她，故意刁難她呢！

為此，佳佳和方傳德不知吵過多少次架。

最終仍是英雄難過美人關，張曉秋勝卷在握，將那些真正為方傳德好的一眾知已，都趕離了他的生活圈。 方成良也勸過多次，連洪源妹都被氣得一哭二鬧三上吊的，卻也無法讓方傳德就此清醒。

方傳義得知後才曾和他談過，或許是溫妮帶給方傳德的陰影太深，他只淡幽幽回了一句，「為什麼你們都覺得張曉秋不是真心愛我，難道我就這麽不值人愛？ 你們都有家庭了，不管另一半是好是壞。每個人都有缺點的啊！我不管你們，你們也別來干涉我。」

方傳義很想反駁說，那能一樣嗎？ 張曉秋有三個孩子、三個牽掛，她給你的愛…那能一樣嗎？ 如果不是方傳德這幾年幫她撐著扶養費，付房租、繳保險，張曉秋還能這麽愛他嗎？

方傳德已經52歲了，除了身邊有點錢還有些什麼？一個正常女人會處處逢迎著像方傳德這樣敏感多思，又熬夜酗酒的人嗎？ 退一萬步來講，如果張曉秋真的愛他，應該勸方傳德正常生活戒菸戒酒，保重身體才是吧！ 又怎會由著他糟蹋自己卻視而不見。

還有一點最為令人垢病的是，張曉秋第一段婚姻是基於雙方都還太年輕，也沒孩子。這都還在體諒範圍。 但第二段婚姻，張曉秋說是因為她婆婆洗腎，想要移植腎臟所以要求全家都去做配對，而所有人裡只有她符合移植。 但張曉秋拒絕，所以她才和前夫離的婚。

不過據張曉秋前夫所言就不是這樣了，他說會與張曉秋離婚的主因是“小王”（第三者），剩下的也不多說。 對於這樣滿嘴謊言的女人，她的愛還有誰敢要，也只有方傳德這個寂寞的情種願意撲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