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你將遠颺》

2024/02/12閱讀時間約 8 分鐘
|OOC預警|天使魔王AU|天使布儡 x 魔王伊得|

一襲潔白的羽翼浮貼在布儡的後背,在肩胛與背脊間悄然打出薄透的陰影,翅膀尾端尚未收攏,周遭散落不少零碎的羽毛。像是晚秋森林的枯葉,不復從前生機。

伊得從暗處走來,生鏽的鐵門吱嘎呻吟,戴著手套的手端著精緻吃食,半蹲在鳥籠的重錯格子前方將食物推了進去。

「你真的不吃嗎?」他猶豫許久後說,而籠裡的人看也不看,無機質的透明眼珠輕輕地眨著,任憑時間隨意流逝。


世界逐漸衰敗,人與生態的平衡在宇宙自轉中漸次裂解,似乎在向生物明言道著將不再擁有生存的權利,枯榮敗壞,時間是末日的悵,嗚嚀吹著風籠罩起厚重的灰黑濾鏡。

也就是這樣使魔才會從遠方將伊得召喚而來,但注定失望於伊得空有一身魔力,卻無法挽救——算啦算啦!使魔說,過一天算一天,魔王得要恣意享受生活才好。

儘管如此,魔王城裡的自由只是張空頭支票,面對自詡勇者的人反擊討伐,口口聲聲地道著虛妄的正義,堅信伊得是一切痛苦的源頭。

什麼也不會的伊得無奈,只能朝他們的武器灌入醇厚魔力,直至銀質承受不住而爆破。他每每在戰役後都像是體力被抽乾般在地上癱躺著,地板漫佈灰塵,他咳嗽著卻也無可奈何。

堅固的堡壘不時傳出桀桀怪聲,磚頭間喀噠作響,彷彿鎮壓著千年神怪。每到夜裡,封印減弱之時,他們便將突破禁忌而出,來自正常世界的伊得總是義正嚴詞地反駁:才不是呢,這只是熱脹冷縮。

那個名詞我會唷!就是感到興奮時會膨脹的小東西,冷的話就會縮……淫魔舉一反三,被吸血鬼扔進地下室關禁閉。

這時候伊得才知道地下室裡關著什麼。例如一個任務失敗的天使,本要淨化魔王以拯救世界,卻被打敗關押於永夜御所,日夜祈禱平息怒火。

伊得愣了許久才問道:「是我?」不可能啦我是要淨化什麼,只是多貪了性愛幾分,不至於就這樣墜入地獄。

應該,不可能吧。縱慾可是七大罪之一,伊得想起在原本世界的放縱,略有緊張地想。

「對喔——但嚴格來說跟您沒什麼關係啦,前任魔王不是打不過他,只是每天打太煩了。」使魔說著前一位魔王的戰績,帶點不自覺的自傲與愉悅,「但是布儡如果碰您一下,您可能就會直接消失吧。」

「欸!消失指的是我可以回去嗎?」

「不行喔,消失就是消失……像是碰一聲那個樣子!」使魔在掌間變出一團火光,湊到嘴旁輕輕地呼了一聲,火焰頓時熄滅,灰燼也從來都不存在。

伊得默默後退了兩步,轉移話題說著要去看看布儡,帶著食物再次抵達狹小的暗室。

布儡的外表依舊使伊得感到心顫,美麗這種形容詞過於褻瀆,他想那應該叫做純粹的聖潔,試圖與布儡搭話,但天使雙手鎖著魔力製作的手銬,每次抬手時都會燒出滾燙的水泡。伊得第一次看到時嚇得叫他不要繼續動作,心疼著那些傷口增添了布儡的憔悴。

伊得每日都會前來,一點一滴嘗試解開前一位魔王的限制。天使應該自由飛翔啊。伊得認真地說,而布儡似乎被打動了,這幾日伊得講話時都會看著他,玻璃珠染上伊得的色彩,亦非頹靡世界的灰。

「布儡我跟你說——我找到一本解開手銬的書了!」

伊得繼續坐在鐵籠旁,衣服殘破,皮膚也充滿結痂跟新綻的破口,他一邊翻著古籍,邊將手伸進籠子裡,仿照書上咒語寫的解方,沒有注意到布儡終於願意搭理他,像是聽到了什麼關鍵而重新認定了主人。

白髮後的馬尾彷彿有著生命,纏啊繞啊挪到伊得伸進來的手,彎彎曲曲地搭得親暱。

「欸?」伊得發覺不同的觸感,看向布儡時意外地發現藏在眼睛裡的桃紅。

「達令。」沉穩與活潑相織,聲調無法相融,布儡幾度斟酌該怎麼面對伊得,最終搜索到不至於使人害怕的模樣,「——達令~」他說,不知怎麼地伊得似乎更加困擾了。


布儡變得稍微活潑點後,那種清冷的氣質便逐漸褪盡,成蛹或成蝶,總歸是不似從前的擬態,乾枯的羽毛膨而鬆軟,伊得偶爾靠近時還能嗅到一點兒陽光的氣味,像是雲朵,但依舊是天使這樣的存在惹人注目。

伊得不再從書庫翻找書籍,他發現其實咒語從來未曾有用過。儘管使魔警告過布儡的危險,他也從未朝手銬灌入魔力。

於是就像沒有電力一般,慢慢地鬆綁,伊得覺得自己實在是很傻,怎麼會向犯人說著是否渴望自由等話語。但布儡說著達令是對的,怎麼樣都是對的。

「抱歉,我真的不會用……」伊得慢慢地攤開餐具,斟滿一杯茶飲給布儡配用。傳說竟然是真的,天使不用吃飯,卻又有著凡人慾望,餐食給不了熱量,卻能熨著手掌微溫。

伊得旋亮艾斯特提供的燈,瑩爍之中,布儡的臉也明滅不定。

「唔,達令的魔力很奇怪……沒關係的,至於時間~大概再四天四個小時四十三分鐘。」

「……這數字也太不吉利了吧。」伊得啃完最後一口麵包,意猶未盡地把盤底沾醬抹盡,沒忍住吐嘲地切了一小塊水果跟布儡分享。

當他還想對布儡繼續說昨天沒說完的故事時,卻突然聽到遠處傳來的奇異聲響,他匆匆朝布儡丟下一句稍後回來,便離開了宛若監獄的暗室。

而布儡抬起手,沒拿水果,卻直愣愣地看著自己手腕,想起自己也有事情沒來得及跟達令說,於是他左右手輕輕一掰,手銬在其中應聲而裂。


伊得離去的步伐匆忙,許是氣味,布儡想。鼻間捕捉到幾縷來自伊得身上常有的檸香,漫散古堡間的磚石,想必在那些自己沒有看到的時光裡,對方是多麼殷勤地照護這座搖搖欲墜的古城。

還是有必須相信或討厭的東西,這樣人才有辦法逐漸前進。伊得翻著書,讀到講述魔王邪惡的文字,像是感慨什麼輕聲說著。

而布儡只眨眼,身後的翅膀微微掀起,欲語還休,蹦出口的話語只是吶吶地說著不可以唷,天使戒條阻止他顛覆世界的語言,好像抓到了什麼,卻又被法則抹去,成為了最初新生的樣子。

眼瞳中的桃紫燒得鮮豔,在伊得換話題後,慢慢黯淡下去。

他將翅膀攤開,空間也屏息讓道,穿越石牆彷若穿越霧氣。大廳正不斷竄出人的哀嚎,他聽見伊得喊著絕滅古蒼龍騰等奇怪的話語,也聽見魔力爆破的聲音。布儡腳尖微微懸浮,羽毛在沿落降著,步履柔滑滑著向彼處前去。

「——今天絕對要為我妹妹報仇!」勇者拿著刀直直地朝伊得攻擊。伊得險些閃避不來,頭低下來一腳又踢了過去,勇者便摔在扭曲的地毯上,遠處的艾斯特饒有默契地開啟機關,在地毯本身造出波浪般的滾動,被隱身的墨菲脫離古堡。

儘管這場架打得搞笑,但遠處還有一個法師相當難纏,他站在遠方不斷對伊得周遭的空氣施咒,讓伊得身形逐漸扭曲,也一寸寸朝著法師挪去。

布儡眼神一凜,蹬著飛了過去,張開的羽翼好好地把伊得圈攬,霧氣散得濃烈,離開法師的最終施法點。「達令~你沒事吧?」他問道,而伊得還沒反應過來,攢著布儡肩膀緊緊閉著眼。

人類會因為在不熟悉的地方感到害怕嗎?布儡稍顯迷惑,古堡的屋頂高聳,伊得不怎麼懼高卻被突如其來的飛行驚嚇,他緊緊閉著眼睛,碰觸到布儡熟悉的羽毛後才慢慢睜開雙眼。

地上的法師被魔法反作用力影響得昏迷,他藉此湊在布儡耳旁讓他放自己下來,伊得的腳也因為踩到地板不再哆嗦,心驚膽戰地險些說不出話來。

「——我有保護好達令嗎?」布儡決定先行開口,說著話時,翅膀還在一寸寸地擺,羽毛屢屢晃動,而後蓬鬆地落在地面,像是早春新生的嫩芽,重現大地的生機。

「有哦!謝謝布儡。」伊得拍了拍過度緊張而緊繃的肩,好奇地看著布儡完整袒露的翅膀,與刻板印象的天使光環相異,布儡的頭頂只有些許挑染的黑,只是頸後的的黑髮怎麼看都突兀得不行。

法師被艾斯特拖出去,擔憂的眼神頻頻瞥了過來,深怕好不容易找到的魔王就這樣被消失。

伊得假裝沒注意,還輕輕撫摸著他的肩胛骨,後頸的髮漸層似地成為黑色,他看著純白的布儡,努力不將拯救自己與懲罰之間聯想——不可以的,伊得想,不能想著誰為自己改變,罪惡感讓他忍不住開口,「布儡……這個頭髮是怎麼回事?」

「嗯?頭髮嗎~因為我做出選擇了~」布儡慢慢收回自己的翅膀,在伊得複雜的視線中笑得比過往所有都還要明媚,「——我選擇了達令。」

「但達令不可以怪自己~臉會皺皺的,不好看?」布儡用力搓了搓伊得的臉,似乎還覺得不夠,雙手把伊得的嘴唇壓得嘟了起來,朝唇瓣輕輕壓上。

啾。

「欸欸,雖然我很開心,但布儡現在是在幹嘛?」伊得抿了下脣,久未經歷親暱的接觸,他純情得就像是甫入成人世界,臉頰紅通通地,布儡又快樂得親了一下。

「欸~因為休伊不給我親,沒辦法交任務,但達令讓我選擇,所以現在我成為達令的。」語畢,他又迷茫地想了想,趁著伊得沒反應過來,又趕緊親了一口。

「我屬於達令,達令也會屬於我~達令會想要征服世界嗎~」布儡快樂地說著,學著伊得為他唸的故事書,再度坐實魔王的宿命——

はじめまして。我是諾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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