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別的

第一次見到艾里希時她還只是個嬰兒，稚嫩潔白的皮膚讓人想一口咬下，她的雙眸炯炯有神，散發出與其他姆特朗家族不同的氣魄。 ⠀⠀⠀ 她是特別的。 ⠀⠀⠀ 第二次見到艾里希時，她已是豆蔻年華的少女，生得美麗又端莊，雖然很努力但一直不被家族接受，因為她的魔法不能致人於死。 ⠀⠀⠀ 這對身為皇族的姆特朗家族無疑是一大恥辱。 ⠀⠀⠀ 家主還曾向我下跪致歉，不能報效國家確實是他們的疏失，於是他們把艾里希軟禁在偌大的皇宮，盼她有朝一日可以學會魔法，挽回家族名譽。 ⠀⠀⠀ 只有我知道，她是特別的。 ⠀⠀⠀ ⠀⠀⠀ ⠀⠀⠀「為什麼妳的頭髮是紅色的？！」 ⠀⠀⠀ ⠀⠀⠀ 那天我獨自坐在二樓露台的欄杆上望著月亮出神，絲毫沒發現從後頭悄悄走來的艾里希。 ⠀⠀⠀ 在這之前，她並沒有見過我，然而她見到我的第一句話不是問我身份，而是用天真到令人頭痛的語氣發問，眼神充滿興奮。 ⠀⠀⠀ ⠀⠀⠀ ⠀⠀⠀「因為我殺過很多人。」 ⠀⠀⠀ ⠀⠀⠀ 我說得輕描淡寫，捕捉到她眼神閃過的那一絲恐懼？不，是懷疑。她懷疑我？ ⠀⠀⠀ ⠀⠀⠀ ⠀⠀⠀「那妳是惡魔囉？」 ⠀⠀⠀「算是吧？」 ⠀⠀⠀「那妳可不可以幫我實現願望？」 ⠀⠀⠀ ⠀⠀⠀ 她瞪大雙眼，雙手緊握胸前，用著極為誠懇的表情似是向我求助，她的雙眸仍炯炯，卻潛藏著寂寞。 ⠀⠀⠀ ⠀⠀⠀ ⠀⠀⠀「許願得向天使許才行。」 ⠀⠀⠀ ⠀⠀⠀ 她聽我拒絕，眼裡的淚珠越滾越大，險些就要滑落，不過被她用力忍住。 ⠀⠀⠀ 我看得有些好笑，居然就這麼想跟身為「惡魔」的我許願？這個公主真的很特別。 ⠀⠀⠀ ⠀⠀⠀ ⠀⠀⠀「唉，妳說說看吧。」我歎口氣，最終還是妥協了。 ⠀⠀⠀「請讓我變得更強！」 ⠀⠀⠀ ⠀⠀⠀ 她用力吸了一下鼻子，擦掉眼裡的淚珠，堅定不移地看著我。 ⠀⠀⠀ 我也回盯著她。夜幕下透過月光，金黃亮麗的雙眸更加駭人，像極正在狩獵的蟒蛇，跳下欄杆，緩慢朝艾里希的方向滑去，她沒有退縮。 ⠀⠀⠀ 我抽出藏在腰間的匕首，用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朝她的臉劃去，在刀尖碰到皮膚前一秒，她驚險地用手擋下，手臂被劃出一道傷痕，鮮血洶湧而出。 ⠀⠀⠀ 她疼得直皺眉，下意識用自己的魔法療傷，原本流淌的鮮血不再流出，傷口也漸漸癒合，只不過還看得到疤痕，此時我笑了。 ⠀⠀⠀ ⠀⠀⠀ ⠀⠀⠀「就是這樣，艾里希，妳的魔法殺不了人，但可以救人。何必跟大家一樣？」 ⠀⠀⠀ ⠀⠀⠀ 聞言，艾里希的表情瞬間豁然開朗，完全忘記方才就是被眼前這個人所傷，這句話如醍醐灌頂，為她找到新的方向。 ⠀⠀⠀ ⠀⠀⠀ ⠀⠀⠀「謝謝妳，惡魔大人！我知道該怎麼做了！」 ⠀⠀⠀ ⠀⠀⠀ 她笑得如天使般耀眼，夜晚的月亮星辰彷彿瞬間失去光芒，她眼裡滿是希望，含苞待放。我煩躁地撇開頭。 ⠀⠀⠀ ⠀⠀⠀ ⠀⠀⠀「我叫蘋果。」 ⠀⠀⠀ ⠀⠀⠀ 我再次跳上欄杆，面對浩瀚星辰，報出名字並不是我原先的計畫，但我還是告訴她了，留下最後一句話便從露台跳下，隱身於黑暗中。 ⠀⠀⠀ ⠀⠀⠀ ⠀⠀⠀「如果還想許願的話，就到院子摘下一顆蘋果，我看到樹上少了蘋果，就會在晚上時過來。」 ⠀⠀⠀ ⠀⠀⠀ ⠀⠀⠀ 後來，艾里希整整摘了三百九十九顆蘋果，卻沒有再見到蘋果一面，她甚至開始懷疑那是否只是一場夢境？ ⠀⠀⠀ 一場實現她願望的夢境。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