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內洛蕾視角
——故事開始後三個月
颯格是薦語神性之國度的大祭司,被關起來並不是觸犯了什麼律法,而是他作為五行之土剛好克制琊柏的五行之水。
為了國家的安定,大祭司並沒有反對這個禁錮他自由的提議。
幾百年來,大祭司都是生活在魔法典獄當中,卻絲毫沒有懈怠過他的職責。
晨會結束後,琊柏單獨留下公爵,據說是約公爵在神殿祭台會面。
公爵離開,琊柏獨自來到魔法典獄,與大祭司的交談過程中,琊柏使用了隔音魔法陣,所以交談的內容只有大祭司知道。
與大祭司的交流時間並不長,琊柏再次獨自離開,應該是去了神殿。
公爵到神殿祭台並沒有見到琊柏,甚至連守衛都沒看到,本以為是琊柏的安排,卻於神柱的草叢內發現侍衛屍體,於是通知莫巴薩,並集結王城守衛軍幫助國王近衛隊在王城中心乃至周邊森林中尋找。
一無所獲。
所以大祭司成了琊柏失蹤前最後見過的生物。
想要找到琊柏,就必須先見見大祭司。
天亮以後,我換了套白色宮廷正裝,叫上了西爾維亞。
有她在,或許大祭司更願意開口。
我從前很少來典獄。
畢竟除了半精靈聖武士學院,我也不太方便接觸過多的國度事務,會讓妖精們對琊柏有意見。
但是從薦語宮殿去姐姐的書屋,每每路過,我都會好奇地看著典獄外側的魔法光芒。
那不像牆,更像是水霧白色的布簾,遮擋了內裡光景。
可是門究竟在哪裡呢?
兩個妖精守衛也會向我問好。
據說晚上會換成八個人類魔法師,都必須有一定的水系魔法能力。
在我提出要進典獄之後,妖精守衛後方的水牆變得透明,看起來像瀑布一樣,甚至能看到內部一個個的監牢。
這片水,不會傷害我,甚至連衣衫都不會濕。
內部是一個比從外側看大了十幾倍的空間,排列著數量眾多的魔法囚牢,據說這本就是一個可以根據需求量變大變小的空間,有需要的時候還可以開發第二層。
囚牢也沒有門,只是幾面木樁結合在一起。
大祭司的囚牢甚至連腳下都是木樁,據說是為了斷絕與土的直接接觸,加強以木克土的效果。
針對性倒是挺強的。
寬大舒適的囚牢內,大祭司坐在豪華座椅上等我。
為了讓大祭司可以舒服地坐牢,琊柏貼心地為所有傢俱製作了方便上下的梯子,同時在床上和座椅上使用柔軟舒適的黃絲絨面料,角落裡還有一個巨大的魔法書架供大祭司隨時閱讀。
與其說是坐牢,倒不如說是度假。
土灰色的鱷魚鱗片祭祀斗篷包裹著大祭司並不高大的身軀,寬大的帽檐搭在身後,亞麻色頭髮微卷到眼角,胡桃棕色的皮膚不時露出魔法都遮不住的淡黃色光芒。
大祭司從椅子上跳下來,斗篷險些刮倒旁邊和他差不多高的棕色豹紋花。
象徵智慧的花朵,應該是奧瑞莉婭送來的。
大祭司小心扶著座椅站穩,左手背後右手放在胸前,低著頭向前,畢恭畢敬地說:“王后,您是來詢問國王下落的吧。”
這……
他是琊柏的重臣,但又是整個事件中重要的一環,我該對他什麼態度呢?
大祭司的頭又低了一會,我的安靜讓他重新開口:“尊貴的王后,請恕我無能為力。國王的下落,我不能告知。”
我攥了攥拳頭,突然懷疑起他的衷心來:“傳說土可以滅水,難道是你殺了琊柏?”
“不是我。”大祭司搖了搖他的頭,並沒有表現出任何不安,哪怕我讓他把頭抬起來的過程中,都沒有畏懼過我直視他的目光。
大祭司的意思分明是知道,為什麼不能告訴我?
我換個問題:“琊柏和你聊了些什麼?”
大祭司又鞠了個躬:“我尊敬的王后,國王來找我詢問解決您心火疼痛的方法。我魔法低微,並不能給出什麼有效的建議。”
心火。
昨天一早琊柏離開寢殿前,確實也是這麼和我說的。
真的只是如此簡單?
我打算讓西爾維亞勸勸他,好趁機讀心,說不定會有什麼收穫。
可我還沒開口,大祭司的表情就有些細微的變化。
看不懂。
他心頭像是回憶起什麼痛苦的記憶,我居然讀到一些類似“請求”“囑託”或者“承諾”的內容,伴隨著琊柏俊美卻嚴肅的臉。
這是大祭司故意讓我看到的?
是真的嗎?
我轉身對守衛說:“請放他出來。”
守衛有些遲疑。
西爾維亞一步擋在我身前,懇求的語氣明顯不過:
“姐姐,颯格向來盡忠職守。他是最尊重哥哥的生物,關押前也沒做過任何背叛哥哥的事。更何況在魔法典獄,颯格根本沒有機會逃出來傷害哥哥。姐姐,你不要殺他。”
相比西爾維亞的慌張,大祭司顯得很是鎮定:
“火生土,王后不會殺我。同時王后需要我證明,我沒有殺國王,也需要我幫忙找到國王。”
大祭司說的“火生土”,我也不是很理解。
但如果琊柏真的對他有著什麼樣的請求,或許和他們之間聊的內容有關係,我也並不應該強迫大祭司講出來。
無論是琊柏對他的信任,還是西爾維亞的,我似乎都不應該懷疑。
“這樣吧,剛剛我和大祭司的對話你們當沒聽到。”
我轉身對身邊的守衛說,
“為了不引起恐慌,你們要當成國王有特殊任務,所以離開了國度。把大祭司放出來,有任何問題,我會一力承擔,絕不牽連你們。再說了,”
我指向西爾維亞,
“就算你們不相信我,公主也在這裡,我們是為了國王才這麼做的。”
守衛皺了皺眉:“國王不在的話,這些事一般是侯爵在管,我們不能自作主張。”
我側頭看了看西爾維亞:“侯爵還不知道嗎?”
“表哥不在王城,連表弟都去邊陲地帶了,現在整個國會內部的貴族就只剩下好爾德。”
西爾維亞搖了搖頭,
“我不信他。等艾維斯表哥忙完回來,我去和他說。”
我也不信公爵。
以目前的狀況來看,公爵的嫌疑最大,我不可能讓他參與到我們的查探中來。
“那只能麻煩你,”我向守衛微微頷首,“讓公主進去和大祭司聊聊。至於放大祭司出來的事,我之後讓侯爵來處理。”
典獄找不到什麼線索,就只剩下奧瑞莉婭守護的神殿了。
她從前一天就一直跟西爾維亞在一起,離得近被近衛隊急招回來。
神殿祭台曾遭吸血鬼潛入,但是隔離魔法陣被大幅度加強,又多增加了一些守衛;這些半精靈守衛的屍體集中在西側,身上有大量傷口,或被武器刺傷或是撕咬傷。
奧瑞莉婭進入王城中心遇到公爵,和公爵一起回到神殿祭台。
換班的半精靈已經到了,正打算出來報告。
屍體上,縈繞著黑魔法和新鮮的吸血鬼氣息,卻不屬於國度內任何一個她所認識的吸血鬼;公爵和新到的半精靈守衛身上並沒有這種氣息。
不過他們的佩劍尖端卻沾染了一些,明顯是檢查過屍體。
神殿大門緊閉,不知道琊柏是否進去過。
一般來說,即使奧瑞莉婭不在,手下半精靈守衛都是精銳,不應該這樣悄無聲息地被消滅。
更神奇的是,隔離魔法陣完全沒有被破壞過。
除非,有一個擅長黑魔法,且琊柏和守衛都想不到不會設防的生物直接在神殿祭台動手。
薦語神性之國度根本就不存在這樣的生物。
而公爵,不符合第一條,卻完美符合了不讓他們設防的這一點。
剛穿過隔離魔法陣,就確認了來者——父親。
我甚至沒找到,他從哪一個方向來,仿佛憑空出現在神柱當中一般,卻也沒有進入到神殿祭台。
北側神柱上有一個符文,上面綿密地纏繞著被黑魔法侵蝕的痕跡。
以防被黑魔法侵染,奧瑞莉婭並沒有觸碰,只是把侵蝕的範圍控制下來,以便留時間給我和國王近衛隊查看。
要是能一直控制在安全範圍的話,估計會留到侯爵和男爵回來。
我讓她拓下來給姐姐送一份。
其實還有一個地方,我們都查不了。
神殿內。
如果琊柏進過神殿,有沒有可能會找到一些蛛絲馬跡;更別說,父親沒有進到神殿祭台,或許就是怕了琊柏?
還有幾步就要碰到神殿大門,腳心沒來由地產生一陣奇怪的熟悉感,伴著陣陣酸麻。
我向後退一步。
地面有些淡淡模糊的黑色痕跡,琊柏寵溺的笑直接闖入我腦海。
笑容揮之不去,我做了一個自己都不敢相信的假設——琊柏會不會就在這些痕跡下面。
下一秒,我的手落在黑色痕跡上,一股難以抑制的疼痛感,像電擊一般,從指尖串遍全身。
身體好似被撕裂,指甲暴長,在身上抓來抓去,想要終止這種疼痛。
奧瑞莉婭的觸手碰到我,又瞬間縮回去。
琊柏的臉從我的腦海浮現到眼前,還有父親的臉,不停交替變幻,越來越模糊,越來越看不清。
手指和胸口痛到幾近麻木,我把指甲插進心口想要把那些疼痛挖出來。
意識流失了乾淨。
(《薦語神性之國度》 連載中)
白鹿青涯 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