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本篇含驚悚,請慎閱】
微弱的路燈散出陰沉的黃光,冷風吹過幾近荒涼的公園,三名約莫十來歲的小男孩,趁著夜深人靜,偷偷翹家來到公園探險。
「我們去最上面的涼亭看看吧!」跑在最前面的小豪用手指,指著前方那棟破舊的四層樓高的石造涼亭,地面被層層疊疊的枯葉和蔓延的雜草覆蓋,彷彿多年未曾有人踏足。
他小心翼翼走到四樓旁的樓梯口,見到兩個模糊人影,便停下腳步,「他們是在親親嗎?」
「看起來好像是欸,我們還是別看好了,假如被發現就糟了。」膽怯的庭偉緊跟後頭低聲勸說。
「感覺好刺激喔!」小豪看得心癢癢。
另一名小男孩忠翰提醒說:「噓,小聲點。」
四樓上燈光昏暗,只靠微弱的月光照亮。他們看見的,是一對差不多年齡相仿的小男孩與小女孩,正緊緊擁吻。
過了好一會,庭偉和忠翰突然消失,只剩下小豪獨自呆呆盯著那火辣畫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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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小豪回過神,樓層只剩他自己。此時一股寒風吹來,他不禁打了個哆嗦,連忙跑下一樓。
「你們怎麼跑了?這麼精彩的好戲竟然不看?」小豪氣憤。
「我們怕被發現。」忠翰小聲辯解。
「對啊……」庭偉附和。
「你們真沒膽,走掉也不說一聲!」小豪越說越氣。
無奈之下,三人決定繼續尋找新的樂趣。可是他們卻沒注意到,小豪從剛才都守在四樓的樓梯間,樓頂那對男女又是怎麼離開的?
他們沿著狹窄的小路緩緩前行。一聲嗡鳴,蟬兒從樹上墜落,小豪一把抓住,大笑:「哈哈!有分屍秀可以玩了!」
「你別噁心了!」忠翰蹙眉。
「又不是要分屍你,是在怕什麼啊?」小豪突發奇想,想捉弄忠翰,於是一把捏碎蟬兒,將殘骸灑向他。
忠翰嚇得連忙往後閃,辯解說:「我沒在怕!只是那個很噁心!」
「那還不是一樣!」小豪雙手搓著掌心上的蟬屑,黏糊糊地沾得滿手都是。
庭偉突然停下腳步,看著前方有些畏懼。
「阿偉,怎麼了?」忠翰疑惑問。
「我媽以前叫我不要過去噴水池那條路。」
「為什麼啊?」忠翰追問。
「她沒說呢,只是叫我不要過去。」庭偉低聲。
「哈哈!真是媽寶!」小豪嘲笑。
「我才不是!」庭偉吼著回。
「說你是就是!」小豪越罵越起勁。
忠翰插嘴說:「別吵了,我們有三個人在一起,沒什麼好怕的。」說完,忠翰把庭偉拉到旁邊,低聲勸說:「你又打不過小豪,別跟他爭了。」
庭偉想想自己的確打不過他,於是就不再爭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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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來到那座噴水池邊,噴水池的石面布滿裂痕,片片苔蘚攀附其上,水池中早無水痕,只剩淤泥沉積,散發出陣陣腐敗的臭味。
「這裡有夠臭的!」阿豪用衣袖掩住口鼻,腳步急得順著前方的路跑去,忠翰和庭偉則緊跟在後。
他們朝一條小路走去,小豪面露輕蔑,「這地方哪有鬼?有鬼我就打爆他。」
「鬼本來就是死掉了,你怎麼能再打死啊?」忠翰懷疑。
「別再說了,我有點怕。」庭偉喃喃自語,縮著身子東張西望。
「別怕啦!小豪會保護我們的!」忠翰才剛拍完馬屁。小豪就突然轉過頭,衝著他們大喊:「哈!」
突如其來的聲音,嚇得庭偉和忠翰的肩膀聳了一下,不由自主往後縮了一下。
「你們膽子真小!」小豪狂笑。原來是故意要捉弄他們。
「小豪,我都快被你嚇死了。」忠翰說。
小豪邊笑邊往前走,得意的替自己剛才那一嚇感到滿意。他看到前方有個破舊的鞦韆,那是一個鋼鐵製的,鏽跡斑斑,是那種可以載人面對面搖晃的四人座的鞦韆。
不知道該說幸運,還是奇怪,平時在公園看到的鞦韆,多半是標準尺寸,大人小孩都能乘坐。然而,這座鞦韆的尺寸明顯縮小,幾乎就像是為他們打造的一樣。
這也讓小豪比以往更興奮。他小跑幾步,一腳踏上鞦韆,雙手緊抓鋼柱用力搖晃。鏽蝕的金屬摩擦,發出刺耳而綿長的聲音。
嘎吱──⎯⎯⎯嘎吱⎯⎯──
「這個好好玩!你們快點上來啊!」小豪開心大笑,朝忠翰和庭偉喊著。
他們互看對方一眼,心裡都明白不上去就會被小豪嘲笑的想法,於是只好硬著頭皮走了上去。
鞦韆越晃越猛烈,越晃越高。
「不要再搖了……」
小豪以為是庭偉和忠翰嚇到,於是嘲諷著笑說:「我才這樣搖,你們就怕了啊?」
忠翰與庭偉聽到小豪自言自語,他們知道小豪個性,若回嘴只會越盪越大力,便沒回嘴,只顧雙手緊抓住椅座的橫桿,左顧右盼,怕鞦韆會不會就這麼給搖垮了。
這次小豪用上更大的力氣,使勁搖晃鞦韆,讓它劇烈左右擺動。那聲音摩擦鐵鏽的尖銳聲,讓人聽了有些不舒服。
他得意忘形,搖得起勁,這時他注意到鞦韆頂部有個破洞口。他好奇地想從洞口望到天上的星星。一會兒踮起腳尖,想看得更清楚,一會兒後腳跟又踩回底下的踏板,猛力搖晃。
嘎吱──⎯⎯⎯嘎吱⎯⎯──嘎吱──⎯⎯⎯「不要再搖了!不要再搖了!」
「不要再搖了!不要再搖了!」嘎吱──⎯⎯⎯嘎吱⎯⎯⎯──嘎吱──⎯⎯⎯
嘎吱──嘎吱──嘎吱──「不要再搖了!不要再搖了!」
那個聲音越來越急促,像極某種被困在鋼製裡的東西,它掙扎著、抗拒著,彷彿怕被甩出來。
小豪正好奇地望向鞦韆頂部的破洞,忽然洞口劇烈扭曲,裂出更大的裂口,滿是血污與爛泥的手臂,猛然伸出把他從裂縫中拉向洞口頂部。
他還來不及喊出聲,身體便被那隻詭異的手,猛力往洞口拖曳而上,雙腳在半空中拼命掙扎。
緊接著,一張撕裂的血盆大口突兀浮現,嘴角裂痕一路撕裂到兩側臉頰,模樣極為猙獰。
詭異的裂嘴驀地一咬,「喀啦!」一聲令人心驚的脆響,小豪整個人被死死咬住,懸吊在空中。
他驚恐萬分,雙手亂抓,雙腳猛踢,卻怎樣也無法掙脫。那裂口隨著他的掙扎越咬越緊,緊縮得令人窒息,並發出低沉沙啞的鳴聲。
整個頂部劇烈搖晃,鞦韆嘎吱作響,空氣中瀰漫著濃重的血腥氣味。
坐在鞦韆上的忠翰和庭偉,只當小豪是在抓著鐵桿用力搖晃,卻不知他正遇上離奇的遭遇。
「你有沒有聞到什麼味道?」庭偉隱約聞到什麼怪味。
「好像……有什麼壞掉的臭味?」忠翰抽動鼻尖聞了聞,表情有些迷惑。
惡臭越來越重,越來越明顯,庭偉循著味道重的方向望去──
「是一名小女孩靜靜站在那裡。」。
他再仔細一瞧,不見小女孩走動,但小女孩站的位置明顯比剛才更靠近自己,這也代表更能看清楚她的面容。
嘴唇,小女孩嘴角兩側,向上彎弧撕裂到臉頰上,好像是強行扯開笑容。裂口中,緩緩滲出黏稠而濃重的深紅血液,滴落在地上。
庭偉嚇得全身顫抖,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忠翰見他神色怪異,順勢轉頭朝他注視的方向望去。
小女孩已悄然無聲站在鞦韆旁──直視他們。
她的身體猶如腐爛多時的屍體;夾雜著溼泥與惡臭,皮膚泛著屍斑般的青黑,像是泡過臭水溝的汙水後,腫脹得如同一具布偶;再看那破爛的衣襬與潰爛的肌膚中,不時冒出蒼蠅,在空中盤旋嗡鳴。現在別說是十幾歲的小孩子,就連大人見了,也會覺得噁心又恐怖
忠翰和庭偉瞪大雙眼,想逃,卻動彈不得。整個人麻痺沉重,像被鐵釘牢牢釘死在鞦韆上。
他們嘶聲吶喊:「救命──!」聲音撕裂喉嚨,帶著絕望,「救命啊──!」
但無論他們怎麼掙扎,聲音就像被鎖在幽寂的密閉空間,無人聽得到,也傳不出去。
他們掙扎到全身乏力,最終意識模糊。就在此時,原本公園裡僅存的幾盞微弱燈光,也在瞬間全數熄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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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聲雞啼聲,
「喔─咕喔──咕咕咕───」
庭偉和忠翰從睡夢中醒來,看著四周圍已是早晨。他們發現小豪不見蹤影,認為小豪丟下他們,自己先偷跑回家。
忠翰以為昨晚的事情是一場夢,正想說出口時,庭偉忽然覺得脖子癢,便隨手抓了抓。
忠翰無意間眼睛瞄到他的脖子不對勁,便叫他放開在抓癢的那隻手,「阿偉,你……你的脖子有奇怪痕跡,好像是被什麼咬到一樣?」
「不……不會吧!你……你的脖子上也有!」
庭偉驚恐,目光不離忠翰的脖子,赫然見到一道詭異的咬痕,和他自己的一模一樣。
他們猛地對視一眼,也不再說什麼。
下一秒,只見他們臉色慘白,身體不禁顫抖,隨即慌不擇路逃離那座詭異的公園。
奇怪的是,小豪從此下落不明。 而他曾經坐過的鞦韆,自那天起,每到深夜就會自己緩緩搖動。 即使在沒風的情況,也從不曾停下。
有傳言說,若不小心路過公園,從外頭望進去,時常會瞥見一位嘴巴裂至耳根的小男孩,靜靜坐在鞦韆上,輕輕盪著,盪著……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