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班族宋元 （二）

宋元喜歡聞電鍋飄散出的剛煮好的糙米飯香味，把買奇異果當作社會觀察，觀察他們多久會熟軟，有時手按壓的觸感不準，如果一切開發現是湯匙可以順利挖出個冰淇淋似的小橢圓球，宋元就覺得自己當天真幸運。

收入不豐的宋元住在集合式住宅大樓裡，室內停車場是三層樓的迴旋式設計，宋元曾經花了好幾萬元修復不小心擦撞到停車柱的車。宋元停妥車後，會再三確認車門已鎖好，平均次數是確認兩次。宋元會站在停妥的車身兩側，以自己直立的身體當作量尺，確認自己的車測照鏡沒有超出白色的停車邊線，以免被停在旁邊的其他車輛擦撞。

小時候的宋元就是個難帶的孩子，體弱多病，還喜歡做些怪事。宋元幼時的雜貨店多半將雞蛋、穀類等食品以麻布袋盛裝，麻布袋上方有一個米白色的粗鬆緊帶，開店的時候將布麻袋敞開讓客人挑選。

或許是因為宋元的外婆熱愛養鳥，養了一對牡丹跟白文鳥。宋元對鳥兒的飼料看的嫻熟，到了雜貨店將紅綠花豆等也都看作了鳥飼料，當時還沒有太多語言能力、被外婆揹在身後的宋元，就這麼將食品看作飼料混了起來。宋元印象深刻，後來被店主大聲抱怨，並要求將綠豆一顆顆挑起的自己，宋元爾後讀到的故事書說到棉被枕頭下放綠豆擾人清夢，宋元深感綠豆真是個不可小覷的角色。

即使被店主當場抓包，並要求立刻將所有混雜的穀類豆品挑出，但當時情境裡的外婆似乎也沒有斥責自己。宋元記憶裡的外婆，彷彿沒有臉龐，宋元不記得外婆的任何表情，只記得外婆的背膀，記得那雙伸出來牽著自己的左手。

唯一一次外婆斥責自己，是宋元蹲在對門鄰居家的柵欄前，痴望著美麗的牧羊犬。外婆叫了好幾聲，宋元都裝作沒聽到，原以為外婆會心生疼惜，打算將狗買過來，沒想到外婆怒斥：『叫你這麼多次都不應，你去對門家當孫女好啦，看人家要不要讓你當孫女！』

宋元馬上起身，頭低低的快速穿越馬路回家。那個年紀穿越馬路總是格外驚惶，但宋元對動物的熱情在還未上小學前就已顯露無遺。

即便對外婆的斥責心生恐懼，晚上躺在榻榻米上的宋元，還在想著要怎麼說服對門鄰居賣牧羊犬。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