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絵接文-都市篇 第九篇

急診室外的椅子上，在醫生宣告陳媽離開已經過了好幾小時，其中醫生、護士們依舊忙碌著在處理病患，中途路過時看到張允澤、林果馨兩位，剛失去至親失魂落魄的樣子，都不忍心說讓他們去辦手續的話，雖然醫院的流程要顧，但也不是不近人情，平常見慣生死的他們，其實更容易看的出來，傷心到絕望的痛苦，是什麼樣子。

淪陷在悲傷世界的兩人，已經沉默不語不知道多久，一通電話響起打破凝固的氣氛，是張允澤的電話，來電的人是張允澤同事，和張允澤一同回到台灣，陳媽出車禍的事情同事是第一時間和張允澤一起知道的，張允澤雖然悲痛，但仍強打著精神，接起電話應付幾句，或許是電話的原因，打斷了張允澤繼續悲痛下去，讓張允澤提起精神，在和林果馨、林重打聲招呼後，就離開去辦理手續，這是身為陳媽的親人，張允澤必須去面對處理的，而這也是一個更讓人煎熬的過程。

而此時的林果馨臉上毫無生氣，呆滯坐著不發一語，對於張允澤的離開也沒有任何反應，彷彿沒有聽到任何外界的聲音，又像失去靈魂的人型娃娃，而這一切林重都看在眼裡，一路上默默陪伴照顧。

「果果，先回家。」林重說完，將還在渾渾噩噩的林果馨扶起，攬著林果馨的肩膀，慢慢的往停車場的方向移動，而林果馨彷彿遊魂般的任人牽引，讓林重知道現在的林果馨早就失了魂，因為生命中唯一依靠，更勝親人的陳媽，林果馨從來沒有想過會失去，因此一點心理準備也沒有，痛失珍寶的心，林重能夠體會。

林重是在大學時期和林果馨在一起，一直以來話不多的他，卻很瞭解林果馨的需求、喜好，但凡今天林果馨皺個眉頭，林重都能猜到為什麼，並默默為林果馨解決，因此一直以來不缺乏追求者的林果馨，在林重的體貼、愛護，甚至說是予取予求之下，寵壞林果馨，讓林果馨完全離不開林重對於林果馨的主人式待遇，對比之下其他追求者簡直不堪入目，就此墜落愛的陷阱。

對於林重的這種愛情表現方式，林果馨的朋友們十分不看好，覺得這要是恐怖情人的前奏吧，但是本人林果馨倒是完全不在意，甚至對於林重表示讚賞，覺得這才是絕世好男人，本人林果馨就是只能拿來寵的！惹得周遭朋友直翻白眼，但是也只能默默關注著，直至今日。

其實不管是林果馨還是她周遭的朋友，都對林重不夠瞭解，林果馨是太過理所當然的以自己為中心，沒有太多去關心林重，只享受被寵愛的感覺，再加上林重太過沉默，讓人根本聊不起來，所以並沒有人知道林重對於林果馨的愛，並不僅僅是從大學開始，而是在國中時，因為某件事注意起林果馨，從在意演變成愛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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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中後，將林果馨安置在床上的林重，看著眼睛無法對焦的林果馨，心中焦急且心疼，一路上雖然默默不語，但是一直在腦中想中如何開導林果馨，林重知道不能讓林果馨一直沉溺在失去陳媽的悲傷中，最終沉陷其中，然而嘴笨的林重雖然知道林果馨需要哭出來，才能釋放心中的悲痛，但卻不知道要做些什麼，說些什麼，才能喚醒林果馨讓她正視事實。

「快快睡，我寶貝，窗外天已黑，

小鳥回巢去，太陽也休息，

到天亮，出太陽，又是鳥語花香，

到天亮，出太陽，又是鳥語花香。

快快睡，我寶寶，兩眼要閉好，

媽媽看護你，安睡不怕懼，

好寶寶，安睡了，我的寶寶睡了，

好寶寶，安睡了，我的寶寶睡了。」

不成調的兒歌《寶寶睡，快快睡》從林重的嘴裡流出，林重邊唱著一手摸著林果馨的頭，另一手則握著手，熟悉的歌曲雖然唱的殘破不堪，但是讓沉溺在與陳媽的回憶中的林果馨看向林重，聽著陳媽在自己小時候常常唱給自己的搖籃曲，林果馨默默的眼淚一滴、兩滴落下，最後淚流滿面，泣不成聲，林重將林果馨擁抱入懷中，輕拍著林果馨的背，嘴上仍然不停的哼唱著：「快快睡，我寶貝，窗外天已黑……」，直至自己懷中的林果馨沉沉睡去，看著眼前因失去陳媽而失魂落魄的人兒，心中泛起陣陣心疼，如今發生這樣的事情也只能陪在她身旁，好好照顧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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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林重不眠不休照顧林果馨之下，林果馨也漸漸的恢復元氣，而這段時間的陪伴下，也讓林果馨深深感覺到林重的愛意與付出，進而漸漸的明白到林重對自己的重要性。

事後當林果馨問林重為什麼會唱《寶寶睡，快快睡》那首歌給她聽，林重才慢慢告訴林果馨，自己國小時就認識她，林重剛上小學時家中失火痛失雙親，被送到基金會，因為遭遇災難讓林重封閉自己，那個時候陳媽出現了，常常來基金會做義工的陳媽注意到林重，林重那個時候不說話、不交流的樣子，讓陳媽十分擔心，因此有大半時間都花在陪伴林重身上，那首兒歌《寶寶睡，快快睡》是陳媽在午覺時間時，最常唱給林重聽的，因此對於林重來說那也是珍貴的回憶，長大後的林重在一次下課時，看到來接林果馨的陳媽，從那天開始注意起林果馨，這個被林重以為是陳媽女兒的人。

「木頭你竟然是因為陳媽才注意到我，而且你竟然都沒說過！」在林重的陪伴下漸漸恢復以往開朗的林果馨，雖然還是悲傷但已經能夠說著玩笑話，對於陳媽是自己和林重的紅娘這件事，感到不可思議外，對於林重的經歷和彼此的羈絆，更是感到心疼和不可思議。

「做比說更重要。」林重直男式的回覆。

「是是是……」果然還是個木頭，林果馨翻了翻白眼。

在陳媽的告別式中，林果馨和林重一起出席，在對著陳媽捻香時林果馨在心中默念：『媽媽你知道嗎？我真的很慶幸能夠誕生在這個世界上，遇到您遇到林重，謝謝您在我的人生中帶給我那麼多美好的人事物。對了！林重向我求婚了，如果有一天，我有小孩了，一定會帶他來探望您，讓他叫你奶奶……。』

看著身邊人兒泣不成聲的樣子，林重也紅了眼眶，攬著林果馨的肩膀讓她不至於癱軟在地，林重心裡默念道：『陳媽，謝謝您一直以來的照顧，我和果果會好好地您放心。我發誓，今生一定會好好照顧果果的，從今以後將果果視為最重要的人，沒有之一，愛護她、保護她，讓她不再受委屈，往後日子裡只會帶給她快樂，您就放心把她交給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