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來啦,本週就更到這兒,週末不更新哦。
自從堡裡來了個梁公子,關於二堡主的八卦好像突然多了起來。
掃後院的跟整理花圃的聊天,說起大夫人刻意安排「名為遊園會,實為相親會」那天,果然沒有一位姑娘可以跟兩位未婚的堡主瞧對眼,掃後院的見四下無人才敢小聲說,那天他可看見了二堡主不知道為什麼竟一路抱著梁公子跑進容園,那梁公子滿臉發白像是有什麼急病似的⋯⋯
而藥鋪子的打雜伙計跟繡坊的丫頭私下悄悄約會時,跟心上人說了藥鋪掌櫃叮囑他決不能多講亂講的事,但他真的很好奇,二堡主怎麼會避開旁人吩咐要拿「女人家月事調理的藥」?難道說二堡主在堡外有了什麼不為人知的「相好的」?
總之說的人言之鑿鑿,聽的人大部分都說不信,流言傳來傳去,說不停,至於真相如何,誰又敢跑到二堡主面前去向本人求證呢?故事還會繼續「暗潮洶湧」下去的⋯⋯

卷一還剩下最後兩章,可愛的秀清來了,最大反派朱炳金也來了,衝突已經開始醞釀能量⋯⋯

《鴛鴦織就》附錄:《鴛鴦織就欲雙飛》卷一第4章
第四章
鶯燕笑語猶在耳,關懷在心語還休。
湯藥暖盅,暖心暖手。
用過午膳,無痕倒也不讓玉石多等,他第一站先帶著玉石來到竹院。
偌大的書庫裡,面對好幾大落書架、好幾千冊的分門別類的書冊文檔,就讓玉石明白傲龍堡的成功絕非浪得虛名,他們不是平空做成大生意、大事業,全都是用過苦功的。
「竹院裡有專門的人打理,想要找尋什麼樣的資料,自己找可以,找不著也可以交代下去,自會有人將相關資料整理好送來。如閑餘之際覺得無聊,這裡倒也是打發時間的好去處。現在時機敏感,不方便帶你去溜馬,等風頭過去了再說。」
「無痕兄不必掛心,玉石明白。」
之後,無痕又帶著玉石到正氣樓裡的團練場,兵器庫裡有刀、有劍、有長槍、有彎弓,甚至還有不少玉石連看都沒看過的兵器。
無痕說:
「那日看你隨身佩劍,想必你慣使的兵器是長劍,無痕以為若能多熟悉一到兩種兵器,情急時刻隨手就能派上用場更好。如果玉石兄弟有興趣,改天可以挑件稱手的兵器,我安排正氣樓兄弟與你切磋切磋,順便練練體力。」
「無痕兄所言極是,玉石平日確實慣用長劍,少練其他兵器,屆時還請大家不吝傾囊相授,多多指教。」
玉石正想上前挑一把稱手的兵器,無痕卻揚起衣袖,抬手輕擋,阻下玉石的腳步。
「這事不急,還需等你身體調養得結實點再說,你雖不似一般女子柔弱,但也稱不上強勁,如此對敵容易吃虧⋯⋯」
「無痕兄請放心,玉石絕非手無縛雞力之人,自從五歲拿劍跟隨劍術師傅學習,多年來從無一日懈怠⋯⋯」
玉石忍不住開口辯駁,自己近二十年來所下的苦功,說在這傲龍堡二堡主口中彷似辦家家,聽在她耳裡實在難咽這口氣。
「我說不急就不急,接下來,去浩然樓看看吧。」
無痕見她隨便一句話就被激得發怒,忍不住搖搖頭,也不多說,就往前走。
他心底琢磨著,玉石逃亡了一個多月,路途奔波,吃住都不尋常,看起來瘦弱得風吹就要倒的模樣,就只有一副硬脾氣在那強撐著。還是讓大嫂先把她養壯個幾圈,再來談訓練的事吧。
跟在後頭繞的玉石,不知無痕心裡轉折七彎八拐,她心底就惱這人明明知道自己女兒身,總愛藉故嘲諷自己氣弱,既不甘也不平,她暗咬著牙跟上無痕的腳步,不願讓他有機會譏諷她動作緩慢。一直以來,在父親的嚴格要求下,她從未因女兒身分而減少過半點磨練,甚至反而練得比其他男孩更勤、更用功。想起當初在掠賣人小屋裡吃了他一掌,大概是因為這樣被他瞧低了吧,等哪日有機會一定要想辦法讓他刮目相看。
走著走著,來到浩然樓。初來乍到那時,曾聽幻兒說起浩然樓算是傲龍堡主要的辦公中心,上上下下近百人處理著各式公務,但親身蒞臨的此刻,玉石這才真正體會到傲龍堡的事業版圖大到令她難以想像。
礦場、驛館、食肆、繡坊、鑣局、銀號、酒樓、茶樓、牧場、商鋪⋯⋯各地的生意狀況均有專人定時定期回報彙整,各行各業也有專職管事總管,而無忌無痕兩位堡主,就依靠這浩然樓裡的每日作業運作、資訊匯流,進行遠端操控。
見玉石一路沉默安靜,無痕笑著說:
「生意上的事,你多半瞧得無趣了吧。走吧,我們到外頭走走、散散步。」
跟上無痕的腳步,兩人出了浩然樓,一路走到傲龍堡最外圍。第一次逛到外城的玉石發現,在這面不輸一般縣城城牆的環狀石牆裡,除了設置各式各樣的糧倉、貨倉外,還有兩大排民居,其中更夾雜了小學堂、小吃攤,小藥鋪,雜貨鋪⋯⋯供給堡內居民生活所需。玉石這才真正理解到,傲龍堡不只是一座堅實的堡壘,更儼然就是一座足以自給自足的小城池。
走過鑣局門口,幾位鑣師正準備出鑣,看到無痕,連忙先過來打招呼。無痕問了他們行程細節,交代了幾處需要特別小心的路段,就讓他們趕緊上路,莫要遲行錯過宿頭。
看著無痕處理公事的背影,倒是讓玉石對他多了幾分欽佩。
「前面再過去是繡坊,這幾座屋子是我大嫂入堡後才添蓋的。她見無瑕繡功還行,成天待在閨閣裡也無聊,就讓她閒暇時領著堡裡的女人一起學刺繡,去年還讓我大哥從江南請來幾個精繡師傅用心指導,現在咱們繡坊的生意也越來越有模樣了。」
遠離那日玉石進堡的大門,這裡的宅院就比較僻靜了。來到繡坊所在的院落,最先看到的不是織布機、繡架和滿院的繡娘,而是一座大貨架,上頭展示了各式各樣的繡件。
「這些都是繡坊的成品?這些也是要販賣的?」
玉石忍不住被眼前的繽紛燦爛所吸引,走上前去。
「這些都是繡娘們私下的繡品,在繡坊的工作之餘她們可以自展手藝,完成了若不私藏,可以展示出來販售,賺點小財。這是大嫂和無瑕的點子,她們也會定期挑些精品,送到城裡的商鋪去,不只給咱們傲龍堡爭氣開源,繡件售出繡娘自個兒也有面子。」
聽著無痕說明,玉石的眼睛已經被各樣精細的繡件迷住,荷包、手絹、腰帶⋯⋯她忍不住撫過那些細緻的刺繡,花草、雲霞、舞蝶、鳳凰、鴛鴦⋯⋯栩栩如生。
突然間,玉石的手,在一個小荷包上停了下來。
那個荷包,小小的,紅色錦緞裁成蝶形,紮了金線錦繩和紅繐墜子,錦緞上頭繡著春波碧草,和兩隻振翅欲飛的鴛鴦,繡工極為精細,極美。
「玉石兄弟可有看到喜歡的?」
無痕的聲音,驚擾了玉石的迷夢,她彷若初醒,露出有點尷尬又忙不迭力持鎮定的神情,笑了笑,說:
「沒有沒有,這些⋯⋯這些都是女孩家的東西,玉石用不著,無痕兄,接下來還要去哪兒?我看天色不早,咱們還是快走吧!」
玉石急步先行,離開了繡院,無痕拿起她剛剛看了好一會兒的蝶形荷包,皺著眉頭若有所思。直到玉石腳步快要繞過布坊,怕她跑遠,他放下荷包追上去,心裡倒是把這件事記下了。
繞了一下午,無痕最後帶著玉石來到一處院落。
這裡庭園簡素,不似蘭院蝶蘭牡丹錦蔟,也沒有柳院臨水建造、楊柳搖曳,更不像梅苑植滿各色梅枝,夏日枝頭亭綠青果、冬日想必點點清姿泛香。在這個院落裡,除了一株桃紅,就是一樹松青,幸好樹下草皮碧綠,又點綴了些夏日常見的草葉小花,方才為這園子添點熱鬧氣息。
這棵松樹,比不上那日在懸崖邊所見樹圍粗廣,但也有同樣的挺拔之姿。
這是松院,玉石知道,那一日幻兒帶她來過,也介紹過。但她不懂無痕帶她來這兒做什麼?
「玉石兄弟,這兒是松院,也是我平日的住處,通常我不忙公務時就會待在這兒,假使,玉石兄弟有任何事找我,隨時可以到松院來,就算我不在也可以交代一聲,我會儘快過去處理。」
「多謝無痕兄。」
玉石聽著臉色一沉,如若說人心如瓶,那她這一下午情緒,似乎已經累積到了瓶口。她撇開眼眸,不與無痕對看,只因眼前這個人雖說言行翩翩有禮、態度客氣,但他話裡話外,在玉石聽來似乎總透著各種質疑與不信任。玉石是報仇心切,但她自認自己絕對不是莽撞之人。
「玉石,我說真的,不管任何事你都可以找我商量。你的狀況特殊,凡事莫要逞強,像萬花樓的事千萬不能再發生了⋯⋯」
「二堡主,我想你們實在可以不用那麼擔心,玉石再不濟也知道事情輕重,絕對不會再輕舉妄動。二堡主早先說要安排的訓練計劃還望能早日開始,玉石報仇心切,不想再多浪費時間。」
「你⋯⋯」
這下無痕兄又變二堡主了!
「沒有其他事的話,玉石先回容園了。」
玉石話沒說完就拱手邁步,動作快得無痕連她衣袖都沒撈著,只能憋氣望著玉石離去的背影,叉腰調息,以免被人看出他臉上被激起的一片波瀾。
無痕捉摸不著玉石這番脾氣所為何來,他這不就是竭力替她著想、要與她商量嗎?
「二堡主。」
一名護衛奔入松院,來到無痕身邊。
「什麼事?沒見著我在忙嗎?」發現來的人是魏森,無痕知道他必是有要事稟報,遂閉眼片刻,等他張眼,又是能夠談笑風生的玉面諸葛模樣。「說吧,鹽幫怎麼了?」
「賈老大讓人傳了消息,說咱們要的貨,三日後出發,依他們腳程,約莫二十日就可入城。」魏森把方才正氣樓收到的訊息一五一十回報。
「好,傳訊回去,讓他們小心行動,城裡的關卡,我會去打點。」
「是。」
隨著晚風襲來,吹得松院裡的大樹搖晃,松針作響,想起那張慕容府的請帖,無痕的臉色欲顯凝重。如果這個新官上任的朱炳金真的就是玉石的殺父仇人,那事情可得小心因應才行了。
—‧—
無忌走進蘭院發現幻兒盯著幾張畫像發愣,便悄悄走過去,在她頰邊輕吻了一下。
「啊,幹麼不出聲?嚇我一跳。」
「在想什麼?想得那麼入神?」
幻兒轉過身摟了無忌,窩在他懷裡說:
「我在想啊,是不是該給無痕和無介找對象了?」
無忌也伸手摟著她,打趣說:
「你想給他們倆做媒啊?」
「是啊,你瞧這些姑娘如何?」
幻兒拉著無忌翻看桌案上那幾張畫像。
「這我可瞧不出差別,在我眼裡,她們全比不上你萬分之一。」
「哎呀,誰同你說這個。我是要幫那兩兄弟找媳婦兒。」
「幻兒,你不會是辦婚禮辦上癮了吧?這不才剛辦完大牛和萍兒的婚事嗎?你就休息一下,別累壞了。」
無忌在椅子上坐下,順道把幻兒撈上大腿安頓好。他喜歡這麼抱著她,將她小小的身軀貼在胸口,總能讓他感到安心。
「無忌,你那日說,你此生別無所求,只求能與我相依為伴,走完此生,不管沿途風光多麼美好或多麼險惡,都與我十指緊扣,不離不棄。你知道嗎?你的話,我聽了好感動,我好想無痕無介也像我們一樣,早日找到他們自己的幸福。」
「緣分到了,幸福自然就來了。」
無忌對於弟弟的婚事倒是順其自然。
相較於無忌的無所無謂,幻兒皺起眉頭說:
「你知道嗎?我看無介簡直養馬養到都快養得發癡了,他要是以後對他媳婦兒能像對馬那麼好就好。我那天說他年紀不小了,該考慮終身大事了。他竟然說這世上哪有那麼多看對眼的人?真是歪理,你說,咱們倆不也是先成親後對眼?」
「我們能對眼,那是老天爺給我的禮物,我認了,你認不認?」
想起兩人當年差點生離死別,想起那段錯點姻緣,無忌忍不住雙手一攬,把懷中的人兒摟得更緊些。
「我要不認,還在這裡擔心你兩個弟弟的幸福做啥?」
「有你這樣關心他們的大嫂,是他們倆的福氣。」
「那還用說,我瞧無介那天抱著秦姑娘不放,都看傻眼了,看來他總算開始對姑娘家有點意思了。」
「秦姑娘?誰啊?」
「就是萬花樓那個秦秋雨啊,人長得比馬仙梅還美!」
「我們這不是在說無介嗎?怎麼又提馬仙梅!」無忌的臉色,一下子又冷上幾分。
他知道幻兒心裡的芥蒂,正如他心裡的芥蒂,所以,每一回幻兒那些玩笑似的話語,他都不想輕慢以對。
幻兒自然也不是故意想要舊事重提,只是她總覺得,如果他們夫妻之間始終有個不能說的名字,那麼,他們或許永遠都無法擺脫那道心底的陰影。
「好,不提不提,咱們說過有什麼話想說就說出來,想問就問出來,我不會胡亂懷疑你。倒是你,很多事我不問你就不能夠自己先說嗎?像你那個指腹為婚的事,如果不是玉石來了,我還被蒙在鼓裡呢。」
「這麼多年我都忘了有這事,再說玉石是兄弟,哪有什麼婚約?幻兒,你只要記住,不管什麼事情都不會動搖我對你的愛,你永遠都是傲龍堡的當家主母,是我石無忌的妻子,從今以後,我石無忌也再不會有別的女人。」
「好啦,我相信你,不會胡思亂想的⋯⋯對了,我想到個主意!」
幻兒突然從無忌的腿上跳下來,二話不說就往外跑。
「什麼主意?」無忌連忙在她後頭喊著問。
「相親!」
見幻兒拋下話來,就頭也不回出了房門,無忌瞄一眼那一桌的仕女圖,心裡頭有種感覺,無痕與無介這回大概是逃不掉了。
—‧—
一早醒來玉石就覺得身體不太舒服了。
算算時間,也該是那每個月都得來上一回的事,女兒家的準備不算麻煩,這麼多年來也習慣了,就是這腹部隱隱的悶痛,總讓她覺著難受。有時沒休息好,那排山倒海而來的瞬間痛楚,實在難忍。
可是,出了這個房門,她就沒法再這麼縮著身子,得要挺直腰杆,佯裝出若無其事。勉強打起精神,更了衣,梳洗完畢,她還是得出門去,總不能成天窩在這房裡吧。
玉石才踏出容園外的園林小徑,就聽見一陣喧嘩。
「大嫂啊,你到底要拉我們去哪?」無介的聲音,又懶又煩又躁,十成十的不情願。
「來了你就知道。」幻兒的聲調聽起來倒是十足歡快。
任誰瞧見幻兒那般故作神秘的模樣,大概都不會覺得有什麼好事等著他們。
「大嫂,你可別是要把我們兄弟倆給賣了吧?」無痕跟在幻兒與無介身後,緩步踱著,閒閒開口,他一眼就見著了玉石,嘴角微微上揚,心想救兵自個兒送上門了。
那日不歡而散,此刻四目相交,無痕的笑,彷似有幾分古怪的揶揄,看得玉石胃疼。一連幾天都碰不著面,玉石心裡琢磨著這個人多半還在內心記恨。
「玉石兄弟,快幫幫忙,大嫂打算把我們哥兒倆給賣了呢。」
無介飛撲過來搬救兵。
這又是在鬧騰些什麼呀?
「玉石你來得正好,一起來吧,說不定有意外的收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