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酒先生–梅雨季

梅雨季節來臨，外面總是一陣大雨下完接著一陣。

其實阿酒不討厭下雨，但要外出買東西他就覺得有些厭煩。 拜科技所賜，現在外送平台很發達，在家滑一滑手機就能飽餐一頓。

但……他望向窗外看著風雨交加的天氣，為了外送員安全著想，他決定放棄叫外送。 翻遍家中各處，還是找不到食物的，他摸著飢餓的肚子還是屈服了。

他手拿鑰匙，胡亂將錢包、手機掃進外出包，又在外頭套一層塑膠袋，避免被淋濕。 　　不打算拿雨傘的他，怕的是雨傘被外面的強風弄壞；穿上雨衣的他，正準備踏進危險的戰場。 　　阿酒可以感受到腎上腺素在升高，一股作氣的衝入豪雨中。 　　「淦，這雨為什麼可以這麼大?」是颱風天嘛?他忍著雨滴打在他身上的痛楚，跑進離他最近一間便利商店的騎樓。 　　他將雨衣上的水珠撥到地板，就擔心全身濕進去會弄髒地板。在處理雨衣上的雨水時，他看到有位淋濕的女生站在騎樓裡任憑身上的水到處滴。 　　那女生的樣子，狼狽至極。 　　他的腦中浮現一位也是很愛淋雨的女生。 　　多看那女生幾眼後他便進去超商購買晚餐。 　　看著架上微波食品櫃寥寥無幾的食物，他還是選了幾樣平常會吃、跟幾個沒吃過微波食品，但心中不免罵自己豬頭，要是早點出來就不會愛吃的都售罄。 　　「兩包七星濃，一杯特大熱美跟一杯大熱可可，加上這些多少，喔對了不用微波，然後一個袋子。」他將手上的東西放在桌上任憑店員處置。 　　他看著店員從結帳到泡咖啡一整個流暢的動作流程，直到店員面無表情的說謝謝才意識到要離開。 　　踏出便利商店的門口，大雨還是不願意下班的持續降落，那個全身濕透的女生依然站在那邊。 　　瞬間，他一股寒意冒出來，該不會只有他才看到吧? 　　他見路過的路人也往那個方向看，才安心一下。 只是路人看他的眼神有些微妙，該不會誤會自己要虧小女生吧？ 　　「給你，」他把一杯飲料遞給女生。「喝一些熱的比較不會冷。」 　　女生只是看著那杯飲料，面無表情的看著。 阿酒瞧女生的面容很是精緻，雖然皮膚白到可以用慘白形容，而被大雨淋濕的頭髮遮擋她一部分的臉龐，讓他覺得有些可惜就是。 　　約莫過了三分鐘吧，酒先生的手也酸了，他自討無趣的熱飲放在女生腳邊，摸著鼻子的走回家吃晚餐。 　　接連幾天的雨天，他都會看到女生淋著雨的站在便利商店外面 。 　　梅雨季的第四天，他依舊路過那家店外去看女生在不在。 　　果不其然，還在淋雨。 　　「是沒回家嗎?」他喃喃自語的說。 　　他安靜往女生的方向走，並且仔細的瞧了瞧。 　　嗯，衣服有換，身上其他配件也不同，是有回家的。 　　女孩忍受的身上的寒冷，任憑風吹雨打，她望向超商的方向看著裡面的員工忙碌。 　　忽然間，打在身上的雨水消失了，她疑惑抬頭一看，被一位撐傘的男人嚇到。 　　他是前幾天送她熱可可的男人。 　　「怎麼一直在淋雨?」阿酒提出他這幾天的疑問，「不怕生病感冒?」 　　女生看著阿酒，不知是否該講還是不說。 　　「妳這樣很像我學生時期認識的一個女生，她說淋雨很浪漫，所以只要是下雨天，她就會偷跑去淋雨，淋得一身濕，下場就是被罵。」阿酒想著那段回憶就想笑，真是討皮痛的女生。「你也覺得淋雨浪漫喔?」 　　女生搖頭，「不浪漫。」 　　啊?那妳還淋雨? 　　「我在等人。」女生把眼光看向超商做事的男人上。「我在，等人。」 　　阿酒也跟著女生的眼光看過去，「男朋友?」 　　「我也不清楚我跟他算什麼關係了。」她的眼睛沒離開那個男生，隨後用一種哀怨的表情看著阿酒， 　　阿酒聽不懂女生想表達的意思，不曉得是什麼關係是指正在談分手還是她是小三、又或…… 　　「可惜。」女生頭低下來，「雨季要結束了。」

女生打斷阿酒的思考，阿酒對於沒頭沒尾這句，讓他接不下去。

現在的小孩都這麼難聊天的嗎？ 　　他想到氣象播報下週五就會是晴天，久違的太陽日。 　　「嗯?怎麼說。」雨季結束有什麼含義嘛，阿酒還是提出他的疑問。 　　此時路過的路人，用疑惑的眼神看他，他在想一個幫全身濕的女生撐傘又站在騎樓外停車格地方的男人，怎麼想怎麼詭異。 　　「既然不清楚是什麼關係了，還是跟他問清楚比較好，別跟自己過不去。」身為過來人，能給的建議也只是這樣。 　　因為幫忙撐傘他終於可以細看女生，她身材嬌小，臉蛋也長得可愛，紅潤的嘴唇加上微嬰兒肥的雙頰，比起上次的慘白的皮膚，透著些許的暗紅，但最可愛的地方是她左眼眼角的淚痣，讓她更楚楚可憐。 　　女生只是搖頭，「我還愛他，很想見他。」 　　唉......看她樣子也不過20來歲，果然年輕女孩的心思就是這麼單純倔強。 　　原本想多說什麼的酒先生見她的樣子，也好像聽不進去什麼，就放棄多言。 「已經很晚了，快點回家吧。」好不容易有機會跟她說上幾句話，她卻愛理不理的。 　　既然有了心上人，阿酒心想他再有魅力也吸引不到她。 　　熱臉碰到冷屁股的酒先生打算回家，想說隔幾天有遇見再繼續聊吧。 　　酒先生向女孩揮手道別後就離開。 　　過幾天如同氣象預報天氣放晴，也逐漸恢復到夏天該有的炎熱。 　　阿酒看著菸盒剩幾根菸就去超商補貨，順便看看女生還在不在，結果卻撲了空。

　　還真的沒下雨就沒出現嘛? 　　不信邪的他，也都挑好天氣的晚上去找那個女生。 　　連三天，三天都撲空。 　　在第四天他打算說，如果今天再沒看到這個女生，就不繼續執著。 　　而今天，他看到的不是女生，是一個男的，他對這個男的也不陌生，他是那家便利商店的店員，同時也是那個女生的男友。 　　他站在女生站的位子獨自抽菸，而騎樓柱子邊卻擺著零食與飲料在地板，他看著那些零食露出淡淡的笑容。 　　阿酒好奇的走過去，店員意識到阿酒過去也向他點頭示意。 　　「抽菸休息嗎?」講完阿酒從身上拿出一根菸，點燃。「怎麼食物放地上。」他好奇的看著那些食物。 　　「這些都是我女友愛吃的。」聽他講這句阿酒好像意識到什麼，「兩年前，我女友在這裡等我下班的時候，不小心被一台失控的車撞死了。」 阿酒憶起兩年前的確有這件事情，這事也有上新聞，但他只是瞥過沒認真細看內容。 　　店員吸了口菸緩緩吐出，「剛好也是梅雨季，那天下整天的雨，肇事者說雨天路滑，晚上他看不清楚路，所以才撞上我女友。」 　　店員看著那些零食與飲料，「這些都是她愛吃的，今天也是她的生日，所以才想買來讓她開心開心。」 　　「所以你是在……」阿酒越想越怪，難怪他每次看到女生都在這個位子 　　「我覺得她一直都在這裡。」店員訕訕的說了這句。 聽到這句，阿酒證實這陣子詭異的地方。 　　內心覺得不對勁的他，向店員要了看他女友的照片。 　　沒察覺到阿酒不對勁的店員，拿出手機打開他與女友的合照給他看，「她很可愛吧。」 　　照片上，女生露出幸福的笑容抱著店員，女生有著些許嬰兒肥搭配上她的笑容很是適合，她紅潤雙唇微嘟，那可愛的樣子任那個男人看到都想咬一口。 　　而她左眼下角的痣更讓她令人憐愛。 　　看完照片後，阿酒跟店員道謝也道別。 　　接著，他以飛奔的速度跑回家，邊跑邊回想那幾天看到的情況是怎樣。 　　到家門口，他用力的喘氣，他終於想通為何路人都用奇怪的眼神看他。 　　原來路人們都已經提示他了，他們在疑惑他怎麼獨自一人撐傘在說話。

氣息慢慢調回正常的他，想到這幾天跟女生的相處，默默地想著，原來女生說不清楚的關係的發展是指這麼回事。

他想，女生倒也不用擔心了，因為阿酒肯定的是，那店員心中女生還是佔有一席之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