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我們所缺失的-第一百九十七章　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怎麼樣？」對著剛進門的章魚姐，我投去詢問的目光。

聞言，章魚姐只是輕輕的搖著頭：「還是不行。」

「情況還是沒有改善嗎？」我好奇地問道。

章魚姐一臉的糾結與無奈，一邊斟酌著說詞一邊開口：「嗯～怎麼說才好呢，感覺她應該已經走出來了，可是就是心理還有地方過不去……的那種感覺吧。」

「那不就是沒好嗎？」我無奈的反駁道。

為什麼要說的那麼曖昧，害我還以為有所突破呢。

其實我也不是真的有什麼事情要跟芷韻說，只是……看到她那樣的態度，心裡總是會有些不舒服的感覺，又或者說在某方面感到十分憋扭。

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會產生這種想法，我自己沒辦法說出個具體的概念，但就是很在意，有時候就連我自己都覺得自己的這個部份很麻煩。

「這我有什麼辦法，還不是怪某個大小姐嘴巴太毒……」章魚姐一邊說著一邊用眼神示意。

被針對的娃娃姐一臉不屑的撇開了腦袋：「這也不能怪我，只能說是她自己一開始就心術不正。」

我思考了一下之後，重新換了一個角度問道：「她有說是為什麼嗎？」

「沒有，她雖然一直表達歉意，可是就是沒有更進一步的敞開心扉。」章魚姐雙手一攤，很是無奈的回答。

「這些一聽就知道是藉口。」娃娃姐還是一如既往的態度，對待跟芷韻有關的事情，就是一臉的嫌棄。

無奈地看了一眼娃娃姐，章魚姐也是一嘆：「雖然你說的很難聽，但我也覺得是這樣……」

對於章魚姐這番贊同，我跟娃娃姐都是微微一驚，這可不向是對任何人都很和善的章魚姐會做的事情。

娃娃姐非常吃驚的摀住了嘴巴：「難得你會附和我……」

「拜託，我再怎麼樣也是會看情況的好嗎。」白了娃娃姐一眼，章魚姐繼續開口抱怨道：「而且表現得這麼明顯，就連我也沒辦法睜眼說瞎話了吧。」

「……」無言的點著頭，大概是娃娃姐目前唯一能夠做的事情了。

「我是想幫忙的，可是當事人自己不願意讓我幫忙的話，我也沒轍呀。」章魚姐雙手一攤，繼續發著牢騷。

會這麼說是因為，自從那天之後，章魚姐每隔一段時間就會去找芷韻談心、開導，希望可以重新讓她振作起來，然後再一次跟我們溝通，不說可以讓她轉換思維，最起碼也希望她可以打起精神，可惜，就目前的形勢看來，應該是沒辦法了。

但接連幾次都是無功而返，只要說到最關鍵的地方，芷韻就諱莫如深，自然而然，開導什麼的都是幻想。

也因為這樣，讓一直都是熱心腸的章魚姐有好幾次都是氣沖沖地跑回來撒波打滾發牢騷，惹得我跟娃娃姐還要同時安撫才能讓她安分下來。

今天也是這樣，剛碰完壁的章魚姐一回到我的病房後馬上就撲上我的病床上，一雙纖細的小腳丫在空中晃啊晃的。

「我搞不懂……」章魚姐睜著一雙死魚眼，口中喃喃。

「不懂什麼？」明知道章魚姐又陷入了自己的思考迴圈裡，但我還是不厭其煩地重複著不知道回答過多少次的問題。

「明明把事情說清楚比憋著還要好受，為什麼小韻還要這麼固執。」

「我也不懂。」一旁的娃娃姐藉機見縫插針的加入了話題。

「你不懂什麼呀？」學不乖的章魚姐馬上被勾起了興趣。

娃娃姐譏諷的朝著章魚姐笑了笑：「明明這個問題你都問了千百次了，每次還都學不乖的跑來打擾小安，這樣很有趣嗎？還是你想拉低我們的智商？」

章魚姐不甘示弱的回擊道：「要你管，我又不是在問你，小安都沒說什麼了，你在旁邊囉嗦什麼啊。」

……其實不是我不說，而是我說了也會被你給無視呀。

我嘆了口氣，接過娃娃姐削好的水果盤默默地吃了起來。

「她看上去根本就不在意你的樣子，或許根本不想要你多管閒事呢！你的好意在她眼裡或許還是種麻煩，幹嘛還要給著上去貼人家的冷屁股，你不累嗎？」娃娃姐沒好氣地指責道。

「我只是希望幫幫她嘛，而且你不是她，你怎麼知道她不想找人幫忙？好歹大家都認識一場，如果是力所能及的範圍內，幫幫她又有什麼關係。」章魚姐繼續輸出她的熱心腸道理。

另一邊，娃娃姐仍是一臉冷漠：「她讓你幫了嗎？沒有吧？而且看上去反而像是你再給她製造麻煩，這種情況就叫做多管閒事你知道嗎？」

「沒有人會喜歡經歷這種事情的，她一定是希望有人可以幫忙的啦。」章魚姐握緊雙拳反駁道。

娃娃姐冷冷的撇了章魚姐一眼：「她跟你說的？」

「呃……沒有……」章魚姐氣勢微微一窒，弱弱的答了一聲。

「那就是她透過其他方式找你商量了？」娃娃姐繼續逼問。

「也沒有……」此時的章魚姐已經完全熄火了。

「那你還說的那麼肯定？」

「嗚……」完全被擊沉的章魚姐低著頭，嘴裡發出嗚咽聲，但眼光還是會時不時的朝我丟來楚楚可憐的視線。

……這是想讓我幫忙說點什麼的意思呀。

其實對我來說，不管是哪一邊說的都是有理的，而且這件事情本來就沒有對錯。

一個人的心理狀態本來就不是別人可以隨意揣測的東西，價值觀也是。

我認為好的事情，對方不一定這麼認為，我喜歡的東西對方也不一定全部都能接受，就像現在的娃娃姐跟章魚姐就是這樣。

一個覺得應該伸出援手幫忙，一個則是主張讓芷韻自己可以想通。

雙方誰對誰錯，其實並沒有正確答案，有的時候，的確有些人是需要別人、外力伸出援手推一把才能獲得救贖，可也有些情況只能靠自己改變想法來達到念頭通達。

很顯然，芷韻曾經經歷過的事情對她造成了不可抹滅的巨大影響，導致她會有把所有事情都攬在身上的習慣，甚至到了沒辦法跳出思考迴圈的狀態之中。

但這不代表僅靠我們就一定能幫助她走出來，如果她本人抱持著跟我們相反的態度，還有可能造成反效果，害得她越陷越深也不一定。

主要的麻煩就在於，曾經在芷韻身上發生過的＂某件事＂才是造成芷韻有目前反映的原因，如果我們無法知曉這件事情的前因後果就妄圖出手幫忙的話只會適得其反。

這也是我反而會比較傾向支持娃娃姐的觀點的理由。

雖然還有一部份原因是因為我不想淌這趟渾水就是了……

一邊啃著水果一邊接收章魚姐那邊頭來的球就視線，我默默地放下了果盤。

「我其實是支持娃娃姐的說法的耶……」我無奈的解釋道。

章魚姐由下而上對我頭來仰望般地視線，口裡發出如同小狗般的奶音：「小安……」

我忍著動搖的內心繼續勸說：「或許芷韻並不希望我們介入她的過去，甚至是探查她的隱私……」

章魚姐輕輕握住我的手，柔柔的開口：「拜託……」

我繼續死撐著找理由擺脫：「這對她來說也不一定是好事呀，我們也必須尊重她的個人意願對吧？」

說實話，到了現在我也不知道我到底都在說些什麼鬼了，只是單純的覺得既然芷韻不想說的話，我們也沒有必要因為個人的價值觀而把我們這邊的想法套在她的身上。

而且我們這邊也沒有一個合理的理由，可以對芷韻的做法指手畫腳。

要說幫忙或是解救？可能有些厚顏無恥了，對於一個不希望自己的隱私被人打擾的人來說，我們的行為可以說是精神侵犯了吧？

這也是我跟娃娃姐一直想跟章魚姐傳達的意思，不能因為自己的喜好而改變別人的想法，在某種程度上，這也算是迫害了。

就像是一群右撇子裡面混了一位左撇子，難道身處於多數的那一方的人就要因為看不順眼而強制把少數的那一位也改成跟大家一樣？還是說喜歡吃肉食的人因為個人的習慣而把素食的朋友也拉近葷食的圈子裡？這真的是好事嗎？答案不見得。

章魚姐的出發點雖好，可是在作法上還是欠缺深思熟慮，如果今天芷韻主動提出希望我們可以幫幫她的話，那倒是另當別論了。可現在明顯不是，她表現出來的態度非常抗拒，甚至從那天之後就沒有再來過我的病房，由此可知她對這件事情是有多介意。

「為什麼你這麼執意要幫她呢？」娃娃姐一臉不解的問道。

章魚姐委屈的抗議：「想幫她……想幫助朋友不行嗎？」

「真的是這樣嗎？」娃娃姐沒有回答，反而又再問了一次。

「……」

「難道不是因為你也是……」

「才不是！」章魚姐激動地拍著床板，整個人就向炸毛的小貓一樣跳了起來。

「呃……那個，兩位姐姐，你們都冷靜點，好嗎？」看著情況開始變得越來越糟糕，連我都忍不住發出了聲音。

「我……只是想幫忙……」像是在解釋，又像是在說給自己聽，章魚姐自顧自地唸叨著。

「唉……」臉色同樣不好看的娃娃姐只是盯著反應怪異的章魚姐，深深嘆了口氣。

一邊是把頭垂的滴滴的，雙手緊握的章魚姐，一邊是默默地盯著對方，朝著四周散發出無聲的壓力的娃娃姐，處於雙方之間的我，莫名的有種腹背受敵的煎熬。看著雙方之間尷尬的氣氛，我努力的岔開話題：「說、說起來，我已經住院一個月了呢，不知道什麼時候可以出院……」

靠、好尷尬，這話題轉的好硬，可是一時之間又想不到有什麼好的話題可以用。

「……」

「……是啊，都怪某個壞小孩偷偷跑出去運動。」

有別於沉默的章魚姐，娃娃姐只是無言的看了我許久之後，才邊抱怨邊向我搭話。

「……」聽到娃娃姐的抱怨，我有種搬起石頭砸自己腳的感覺。

我是那壺不開提那壺啊，前不久好不容易才敷衍過去的……

「看到壞小孩沿路滴了一地的血，你知道我有多緊張嗎？」沒有理會我的尷尬，娃娃姐繼續補刀。

「呃……我、我沒……」

「你知道被急忙趕來的醫護人員們指責的時候，當時的我有多麼無辜嗎？」娃娃姐的聲音很是哀怨，說到最後，還故意裝模作樣的拿出手帕，擦了擦眼角不存在的淚水。

雖然這很明顯是裝出來的，可當時娃娃姐被醫護人員們圍起來指責的部分也的確是事實，所以對此我還是有些抱歉的。

「我……我也不知道會這樣呀……」我小聲的主張著我的無辜。

「可是你差點就要倒在路邊了……」娃娃姐簡單一句話就撤掉了我的逃生路線。

「我……」

「還因為運動過於激烈導致失血過多……」

「那跟第一個說法不是同意思嗎？」

「傷口還裂開了……」

「對不起！」我深深地朝著娃娃姐鞠了一躬。

「……我覺得小安應該要接受一次處罰才行。」這時候，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就重新振作起來的小惡魔也加入了討伐我的戰局內。

突然其來的審判讓我忍不住拉高了音調：「處罰？為什麼？」

「當然是因為你不乖呀，還能因為什麼。」就像是要報仇一樣，章魚姐說的毫不留情。

「我都這樣了……」我裝作無辜的攤開雙手，露出病號服。

章魚姐只是淡淡的瞥了我一眼，然後依然故我的表示：「努力想想應該還是可以想的到處罰方式的。」

剛剛不知道是誰還想拉攏我站在她那邊的，結果現在因為事情失敗了馬上轉過頭來報復我……

坐在一旁的娃娃姐突然開口：「我倒是有個好主意。」

「啊？」突如其來的攻擊讓我忍不住發出怪聲。

「是什麼？是什麼？」

娃娃姐抬手看了看手錶，然後臉上掛上從我的角度看去有些陰森的笑容。

「時間差不多了，你很快就知道了。」

「嗯？時間？」我拿起手機，對著電子鐘認真地端詳起來。

沒過多久，一陣敲門聲突然響起。

幾位輪值的醫護人員們推著擺滿藥品的推車進了我的病房。

「龍少爺，換藥的時間到囉。」

聽著醫護人員們的提醒，章魚姐露出了十分邪惡的壞笑：「我知道要怎麼辦了……」

「嘿嘿嘿～」章魚姐一邊搓著手，嘴裡發出了不像是妙齡少女會發出的猥瑣笑聲。

看著兩位姐姐意有所指的笑容，我好像也知道他們要幹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