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連在床上躺了一個禮拜,這段時間對我來說可謂是如坐針氈。
「那個……」我趴在病床上,在等待換要的時候趁機起個頭。
「怎麼了嗎?」
柔柔的回答雖然讓人感到舒心,可是對於接下來的問題,我自己也沒什麼把握。
「我現在可以運動嗎?只是簡單的動動身體而已。」
「不行喔,你的傷口還有些發炎反應,最好還是靜養一段時間比較好。」過來換藥的醫護人員一邊幫我清理傷口一邊柔聲解釋道。
……果然還是會被拒絕嗎?雖然早就知道了,可是還是很難過呀。
「這段時間乖一點,好好休息好嗎?」一隻纖細的小手撫上了我的頭,語氣有些無奈。
「我、我知道,可是就是有些坐不住。」我低著頭,乖乖聽著娃娃姐的訓誡。
「畢竟是小安嘛~」章魚姐笑了笑,然後大口大口的吃著零食。
我忍不住吐槽道:「這聽起來不像是什麼好話耶……」
突然間,一道帶著莫名磁性的聲音傳入了我的耳中。
「看來我來的正是時候!」聲音帶著玩味,可卻讓我感到毛骨悚然。
蕭亦辰?這傢伙這時候跑來做什麼?
這傢伙是什麼時候進到房間來的?我竟然沒有聽到一點聲音。
我嚥了口口水,緊張的開口:「你來幹嘛?」
雖然他在這次的事情幫了我很多事情,但對於像他這樣充滿謎團的人,我還是會忍不住的對他產生一些警惕。
「嗯~傷口感覺沒有好多少呀,你有沒有乖乖休息啊?」
不過我的擔心就像是無用功一般,對方仍然用著他那獨特的調侃玩味的打量著我。
知道他在轉移話題,所以我也只能順著接話道:「才經過一個禮拜而已,好的在快也有個限度吧?」
「你也知道啊?」蕭亦辰突然間來了這麼一句,聽起來好像還有些埋怨。
蕭亦辰什麼時候會有這種反應了?還真是稀奇……
「啊?」我疑惑的歪了歪頭,還沒有從他的問題中意會過來,同時下意識地朝他那邊看了過去。
「你都知道自己受傷才過一個禮拜,你剛剛還想跑出去運動?」
蕭亦辰的一番抱怨讓我眼皮不自覺的抽了抽。
我去!這傢伙那麼早之前就在旁邊偷聽了嗎?這傢伙有什麼毛病,來了也不出聲。
「我都不知道你還喜歡偷聽。」我忍不住抱怨道。
蕭亦辰雙手一攤,一臉賴皮的笑著開口:「我沒偷聽呀,只是剛來的時候在門口跟主治醫生聊了會天,正好聽到某個不聽話的小孩在耍任性而已。」
「我沒有……」我把頭重新埋進枕頭裡逃避現實道。
「有!」
「你有喔~」
娃娃姐跟章魚姐同時出聲拆台。
「……」兩個姐姐的背刺讓我有些無地自容。
「哈哈哈哈哈哈哈,看來有人不這麼想。」有些刻意的假笑,但是還是可以從中聽出蕭亦辰的喜悅。
「你到底來幹嘛的啦……」感到尷尬的我只好放大聲音藉此蓋過自己的羞恥心。
「嗯?我是拿你的獎勵來給你的,難道你不要嗎?」
說話間,蕭亦辰從我的旁邊遞來了一本資料夾。
「獎勵?就是這個嗎?」我看了看資料夾,然後對著蕭亦辰問道:「這是什麼?」
「厲家產權、莊式股份、還有部分的郭家授權。」蕭亦辰帶著輕笑,看似隨意的說明道。
「這些……」娃娃姐有些震驚的拿起資料夾,當場就翻看了起來。
被排除在外的章魚姐則是一臉迷糊的問道:「怎麼了?這有那裡不對嗎?」
「為什麼要把這些東西給小安?」娃娃姐沒有理會章魚姐,而是一臉嚴肅的盯著蕭亦辰。
「這是他應得的。」蕭亦辰沒有因為娃娃姐的態度而有所收斂,反而還是那副挑釁般的態度。
可能也是因為這樣的態度,所以娃娃姐看上去更加激動了。
「亦辰哥哥,你正經一點,這些東西不是可以隨隨便便給人的東西吧,更何況……」啪的一聲闔上了資料夾,娃娃姐忍不住從位子上站了起來。
「小聲一點,林家的小丫頭,這裡可是醫院耶,要有點公德心。」蕭亦辰口裡發出嘖嘖嘖的搖著頭,臉上裝出了無辜的樣子。
另一邊,受到挑釁的娃娃姐咬著一口銀牙,恨恨地抱怨道:「還不都是因為你!」
正當兩邊又要再起爭執的時候,醫護人員的聲音打斷了兩人的對談。
「好了,龍少爺,傷口部分的藥已經幫你換好了,最近還是要注意靜養,同時保持傷口處的清潔喔。」
我嘆了口氣,投給醫護人員一個感激的眼神道:「謝謝,我會注意的,辛苦你們了。」
重新穿好衣服後,看著一邊緊繃瞪視對方,另一個則是笑瞇瞇裝傻的兩人,嘆了口氣的同時接過資料夾翻閱了起來。
內容的確是像蕭亦辰說的那樣,就是當初我跟齊邵奇說好的,都是屬於我那一份的報酬,可是,正當我這麼想的時候,我的視線卻落在了最後的兩頁。
「這是怎麼回事?」我皺著眉,看向蕭亦辰。
蕭亦辰的臉上掛著讓人覺得欠打的表情,雖然是在笑,可我卻看到了別樣的情緒。他攤開手掌在身前晃了晃:「我說了,是獎勵。」
「我怎麼一點也看不出有獎勵的意思?」我晃了晃手上的資料夾,臉上都是無奈。
「那不然改個說法,換補償好了,還是你比較喜歡賠罪?隨你高興。」蕭亦辰還是依然故我的屌兒郎噹。
雖然他是那樣輕浮的態度,但我這邊可不能隨著他的意思走。
我眼角的餘光還停留在文件上。
攤開的文件夾末尾,大大的兩個標註讓我無法靜下心來。
星辰集團顧問職及股份轉讓、齊氏企業股權幾個字讓我也不免有些心浮氣躁。
齊邵奇那邊又是怎麼回事?雖然我也設想得出來,反正無非就是對於我中槍的事情做出的反應,又或者是我救了他所以必須給點感謝的意思,但這禮對我來說是不是誇張了點?
這個還不是主要原因,重點在蕭亦辰……
我的表情凝重了幾分,認真的看像蕭亦辰:「這對我來說是不是有些德不配位?」
「會嗎?」蕭亦辰一挑眉毛,瞄了一眼文件之後,又重新掛回笑臉:「我倒不這麼想呢。」
「這很明顯就是別有企圖吧?可以不要這麼做嗎?小安還是學生。」有別於我的平靜,娃娃姐這邊就可以說是怒目而視了。
「那是你的看法,而我則不同。」蕭亦辰整了整衣領,重新看向我。
「這次你的問題不大,可還是有些瑕疵的。」直勾勾的視線就像是把我從頭到腳都掃瞄了一遍。
「天賦是有的、能力也夠。」伴隨著鞋跟咖噠咖噠的聲音,蕭亦辰悠閒的朝我邁步而來。
「心態雖然有些幼稚,可……」輕笑一聲,包含著些許的輕蔑還有部分滿意。
「這個年紀大多都這樣,不算個事。」
「說了這麼多,你到底什麼意思?」看著蕭亦辰態度堅決的樣子,我決定開門見山直接詢問,以免節奏又落在對方手上。
「也沒什麼,只是偶爾會有些事情丟給你,讓你學學、歷練一下,你跟老齊家的小子混過一段時間,應該知道我在說什麼。」
「……」他是在暗示我,還是在點我?
我沒有給予回應,而是開始思考了起來。
如果從一開始蕭亦辰就在注意我跟齊邵奇的事情的話,剛剛那段話就是在警告我,讓我安分點?因為從一開始我這邊的一舉一動對他而言都不是秘密。但如果是在點我,那就表示他這段話的來源是透過齊邵奇那邊的途徑了解了我這邊給齊邵奇營造的虛張聲勢,同時也有封口的意思?
麻煩了……畢竟我也不可能跟大辣辣對齊邵奇詢問他到底跟蕭亦辰說了我什麼事情,這樣等於雙重曝露。
「別想太多了。」如同在他家那天晚上一般,他粗魯的揉亂了我的頭髮。
「什麼意思?」我謹慎地盯著他問道。
「這次的事情鬧太大了,而且也過了。」他神色冷了幾分,淡淡開口:「我不希望再看到一次這樣的事情發生了。」
「……」我總覺得,蕭亦辰在說這話的時候,情緒好像不太對。
「我想你也不想再經歷一次吧?」瞬間收斂了神情,蕭亦辰再次喚回那副淡然的模樣,然後故意的往我肩頭輕輕拍了一下。
腦袋跟心臟還有傷口處同時被激痛掃過,這一瞬間,疼痛感有種超越極限的趨勢,我的意識在這時候有了幾秒的空白。
「我操你……」我緊咬著後槽牙,瞪著蕭亦辰爆了句粗口。
就這輕輕的碰一下,冷汗就沁濕了我的背部,還有渾身止不住地顫抖,讓我心中對這傢伙的討厭程度上了不只一個檔次。
「小安!?」娃娃姐眼擊手快的馬上上前扶住了我。
「你幹什麼啊……」
章魚姐同時也從床上跳了起來,準備跟蕭亦辰據理力爭,可是才剛要發作,就被娃娃姐給喊住了。
「章魚!」娃娃姐一邊扶著我,一邊朝著章魚姐的方向搖頭示意。
「嗚……」在不清楚情況的時候,章魚姐還是識大體的坐回了位子上,雖然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可是在看到娃娃姐搖頭的時候,她還是壓住了自己的脾氣。
「這給你提個醒。」他笑了笑,將手插回褲兜裡:「以後乖點,不管是行事作風上還是平時。」
「……我、會、記、住、的。」我故意用力的咬字,一字一頓的回答。
剛剛那番話果然是警告嗎?感受著還留有餘韻的劇痛,我的腦袋則是開始高速運轉。
「那就好。」蕭亦辰笑了笑,再次把文件夾推到我面前道:「這樣是不是願意收下了呢?」
「收!既然要給我的話,我有什麼理由不收的……」我惡狠狠的瞥了他一眼,看著那張掛著囂張笑臉的帥氣面孔,恨不得在上面多添點豐富的顏色。
「你願意收的話,記得在各個欄位簽上自己的名字,我都給你標註好了,應該不會連畫圈的地方都會缺漏吧?」又是挑釁一般的煽動言論,我算是看清楚了,這傢伙該不會都是用這種方式來引導別人心神激動,導致錯失主導話題的節奏吧?
讓他繼續掌握節奏的話,天知道他又想搞什麼鬼……
思及至此,我點了點頭:「你放心吧,就算我有缺漏,但我會請娃娃姐幫我看看,有她幫我檢查,應該不會有問題,這樣你可以放心了?」
「隨你高興。」他聳了聳肩:「那過幾天我會讓人來收走,等你有能力的時後再送回你手裡。」
這什麼意思?我是個簽名工具?然後好處你自己拿走,那我白白折騰這些天了?甚至這傷也白受就是了?
「不是禮物嗎?」我有些不滿的反駁道。
「嗯?」他狐疑的看了我一眼,然後才反應過來:「你誤會了,我只說收走授權書,利益還是會按時給你的,呆瓜。」
「你這是什麼意思?」我皺著眉,有些不解。
「這東西放你手上你守得住嗎?」
「……」
蕭亦辰的一句話就把我的嘴給堵上了,現在的情況還不明朗,我也不知道蕭亦辰到底做了多少。說到底,從那天晚上之後,就連齊邵奇都沒有給我一次聯絡,我可以說是處於一個封閉狀態中,這樣的處境的確不好抓著這些『利益』。
「懂了?」他一副好笑的模樣看了我一眼。
我不甘心的點了點頭,然後接過文件夾。
「小鬼就是小鬼。」他搖了搖頭,然後又不痛不癢的留下了幾句話之後就大搖大擺的出了房間。
「呼……終於走了。」各種意義上我都如釋重負,緩緩地躺回病床後,才真的大大的鬆了口氣。
「那這個……」娃娃姐一臉擔憂地看向文件夾。
「他說的沒錯,這的確是我該收下的東西。」這時的我沒辦法跟娃娃姐老實交代實情,只能含糊其詞。
莊瑞的事情娃娃姐這邊還沒有個定論,所以我也不能全盤托出,只好用這種模糊的態度來應對了。
娃娃姐可能也從我的態度上有所察覺,所以情緒有些消沉的點了點頭道:「好吧……我知道了。」
可是不一會,她又重新抬起頭來,一臉認真的警告我:「雖然他看上去好像是在對你好,可是你一定要小心他,他很危險的。」
「你是說……」我語帶隱晦指了指門口處。
看到娃娃姐認真的點頭承認之後,我也了然般的頷首同意:「我知道,而且我也不完全相信他的。」
在還不清楚他是什麼樣的人,對我有些什麼企圖的時候,我不可能盲目地給予信任。
「我討厭他……」從被勸退之後,就一直悶悶不樂的坐在床邊的章魚姐一臉不滿道。
聞言,我跟娃娃姐相互對視一眼,然後同時笑著開口。
「「我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