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我們所缺失的-第一百九十一章　追求趣味性的過程

「嗚……痛！」我苦撐了很久，最後還是叫了出來。

雖然我努力地咬著牙了，可是真心撐不住呀，緊緊抓著被單，冷汗隨著滴滴落下。

「小安，忍耐一下，很快就好了。」一旁的娃娃姐重複著不知道說了多少次的安撫。

「啊～好痛，快要忍不住了！咕～血都流出來了，要死翹翹了呀！」

一道帶著些許歡喜又有些過激的嬌聲在這時很不合時宜的穿插了進來。

「「……」」

我跟娃娃姐同時把頭偏向病床另一邊，章魚姐臉色潮紅，就像是羞澀的小姑娘一樣，然後……不斷地拿我的傷口為對象說著調侃的幹話。

「呀～進、進來了，護士小姐的棉花棒……」

「不要啊、這麼大的怎麼可以這樣戳過來，會、會壞掉的～啊～」

「出、出來了！紅紅的血出來了，這還是第一次呀……不要啊～」

章魚姐越說越忘我，越說越激進，同時也越說越大聲。

因為章魚姐的搞怪行為實在太過分的關係，最終連過來幫我換藥的兩位護理師都下了手邊的動作。

這尷尬的氛圍到底算什麼東西？我感覺真的很無地自容呀。

「啊～洞、洞口要變大了，要被撐壞了呀，洞口都流血了……咦？」

可能是終於感受到了病房內其他人的異狀了，章魚姐終於從表演欲望滿滿的行為中把自己的理智給抽了出來。

「你們幹嘛都一直盯著我看呀？」說出這句話的，就是幹出上述行為的章魚姐。

她睜著一張水汪汪的大眼睛，撲閃撲閃的宛如眼中散發著亮光，看起來有些純真又有些無辜的樣子。

嗯……如果沒有剛剛那些變態的行為的話，光看外表我還是會願意信她幾分的。

由於章魚姐那帶著顏色的騷擾內容，害得醫護人員的動作都沒有了開始的俐落，反而有些猶豫跟躊躇。

「可以不要拿我的傷口玩樂嗎？」感受到了醫護人員們動作上的變化，身為當事人的我，逼不得已只好開口阻止章魚姐繼續暴走下去。

應該說，如果我再不阻止她，接下來可能會沒有醫護人員願意過來我這邊值勤了。

我甚至還有些不合時宜的開始考慮著，這樣的行為到底算不算是職場騷擾？

「咦……可是、可是這樣就不有趣了耶」章魚姐聞言，一臉惋惜的含著手指，有些戀戀不捨的反駁道。

有趣……？我的眼皮抽了抽，感覺好像維持不住面部表情了。

「換藥其實不需要去在意有不有趣的……」我無奈的對著某個追求趣味的搗蛋鬼解釋道。

「可是我怕你會無聊……」章魚姐一臉『誠懇』的雙手交握，故作關心的反駁。

我無奈地嘆了口氣：「我不會無聊啊，而且，就算我真的會覺得無聊，也不需要搞這種……容易讓人遐想的內容吧？」

「喔……好叭……」章魚姐的小腦袋點了點，有些不甘願地回了一句。

這回答讓我終於鬆了口氣，在這麼放任章魚姐惡搞下去，我的傷口不惡化都算是世界奇蹟了，好在，花了不少的時間解釋了很久之後，終於成功了。

最終，章魚姐才在我的苦口婆心之下敗下了陣來，癟著嘴有些心不甘情不願地接受了我的請求。

只不過看她一臉沮喪地縮在床邊，我竟然莫名其妙地感受到了莫名的罪惡感。

看到章魚姐終於妥協了之後，我才難為情的轉過頭朝著前來換藥的護理師致歉道：「不好意思，打擾到你們的工作了，現在應該沒問題，可以繼續了。」

護理師們也很專業地找回了自己的角色，連連擺手：「不會不會，我們沒關係的，接下來可能會有些痛喔，你忍耐一下。」

「好！」我點了點頭，重新趴回病床上，然後拉過洗漱用的毛巾，緊緊咬著。

原本我是沒有打算咬著毛巾的，可是被章魚姐鬧這麼一下之後，我感覺自己可能有些高估了自己的耐受能力，所以還是接受了護理師們最初的建議，咬著毛巾抵抗換藥時的疼痛感。

明明中槍那晚的感覺沒有這麼痛的說，結果反而是換藥的時候痛得我都感覺自己要升天了，真是莫名其妙。

細膩的觸感滑過背部與肩頭，原本被弄掉的棉花跟紗布又重新擺回傷口上，感受著醫護人員們的動作，我不禁重新緊繃起早已鬆懈的肌肉。

感受到我的緊張，其中一名醫護人員輕輕地拍了拍我的肩膀：「放鬆一點喔，不然包紮的時候可能會錯位。」

「好……」我點了點頭，有些尷尬地羞紅了臉。

下意識的防備意識還是讓我忍不住緊繃起來，雖然知道應該怎麼做，可是就是無法抵抗身體的自然反應。

這種感覺就像是感受到疼痛時會很自然地摀住疼痛的部位，或是碰到灼熱的物體時會在第一時間把手收回是一樣的感覺。

然後，就在下一秒……

「哼哼哼哼哼……」房間角落處，一道帶有霸氣節奏的笑聲響起。

「大意了吧！你以為你躲得過去嗎？」陰沉的聲音從房間一角傳來。

「接受我的致命一擊吧！嘿～」

獨特節奏的三句話，宛如連擊一般的襲向正在換藥的我們。

隨著那聲吆喝，背部的傷口處也感受到一股被什麼東西滲透般的疼痛。

「嘶……」我倒吸了一口冷氣，胸口以上直到肩頭一帶也跟著繃緊。

我自然的弓起身體，抵抗著傷口受到刺激而引起了生理反應。

雖然某人死灰復燃，不過我早已無暇他顧，因為……傷口處時不時傳來的刺激是真的痛到會死人呀！

「忍耐一下喔。」醫護人員們溫柔體貼的聲音適時的響起，但我總覺得她們溫柔的嗓音中，似乎多了幾分的笑意。

這應該是錯覺吧……我在心裡這麼說服自己。

另一邊，彷彿能感同身受一般，我能感受到傷口處，她們包紮換藥的動作也跟著加快了許多。

這是因為她們察覺到了我的忍耐瀕臨極限？還是因為她們體貼我在這裡活受罪的關係呢？總而言之，如果能夠快點脫離這種精神迫害的話，我也是樂見其成的。

「哇哈哈哈哈哈！你還以為你可以躲得過我的致命絕殺嗎？看來你還是不了解我們幽冥闇域的殘忍呀，喝！」

很顯然，某人並不會這麼容易讓我解脫，光是聽到前段就讓我感到不妙的危險發言接踵而至。

喝聲一起、動作一落、痛感突生。

「呃！」與喝聲同時響起的是我的悲鳴，我又双叒一次因為疼痛而叫了出來。

「納命來吧啊啊啊！」

「你快住手啊啊啊！」

有別於熱血澎派的章魚姐，備受煎熬的我則是同時朝她喊出了靈魂吶喊。

章魚姐就像是給予最後一擊般，大喝了一聲：「哈！」

「啊！啊──啊……嗚……」與其相對的是我漸漸示威的哀號。

我的額頭上佈滿了冷汗，因疼痛而緊握的雙手上浮滿了用力過猛的青筋。

我朝著章魚姐那一臉純真跟燦爛笑容交織的美麗臉龐投以一個滿是殺意的眼神，心裡對於這個搗蛋鬼的腹誹如海嘯般洶湧。

我……我還以為你終於放棄了呀

旁邊那個玩不膩的……你不搞黃色就改搞黑色了是嗎？就是不能乖乖在一旁等著？我在這邊受苦受難，你在那邊搞什麼呢？我們之間應該沒仇吧？把你的快樂建築在我的痛苦之上真的沒問題嗎？

想說出口的話、想傾倒而盡的抱怨，最後都化為了無聲的怒火。

我很想賞給坐在病床旁邊，玩得不亦樂乎的章魚姐一記華麗酷炫的鐵拳制裁，只可惜……

我趴在病床上喘著粗氣，感受著疲憊與疼痛的餘韻，還有自己各方面的無力感。

不管是現實、肉體、心靈層面皆是如此。

光是疼痛的關係就讓我無暇他顧，只好就這麼默默的承受著不知該如何形容的額外感受。

為什麼說是多餘呢？很簡單，因為自從章魚姐換了騷擾的內容之後，即使是訓練有素的醫護人員們，也無法抵擋這種來自場外的干擾，然後……由於憋笑而抖個不停的手，就這麼在我的傷口上跳著探戈。

接下來的時間裡，響起的不外乎幾種噪音。

章魚姐的獨角戲、醫護人員們的偷笑聲，跟我慘不忍睹的哀號，還有憋到最後，開始破口大罵的娃娃姐的怒吼。

歷經了大約半個小時的荼毒，我終於翻著白眼，扛過了這次的換藥災害。

送走了滿臉慚愧的醫護人員，我才勉強緩過氣來，然後哀怨的看向了章魚姐。

「我、我沒有在說那些令人遐想的內容了喔。」一臉無辜的章魚姐率先表態。

「但你做了更惡劣的事情呀……」我忍住了想把白眼翻到後腦勺的衝動，忍著性子解釋道。

「小、小安，你沒事吧？」娃娃姐一臉擔心得換了條乾淨的毛巾，仔細地擦拭著我身上的冷汗與污漬。

「我、我……」我很想說出我沒事，可是我的自尊不允許。

娃娃姐身為從始至終的旁觀者，很是體貼的沒有在這個話題上繼續下去的意思。

「沒事，我先幫你整理乾淨喔，你再忍耐一下。」娃娃姐溫柔地安撫著我同時仔細的擦去我身上的髒污。

「娃娃姐……」我有氣無力地呼喊。

「嗯？怎麼了？我動作太大了嗎？還是哪裡碰痛你了？」娃娃姐一點緊張得擔心道。

看著娃娃姐擔心的樣子，我發自內心的開口：「謝謝你。」

要不是還有個娃娃姐在，我都不知道我會變成什麼樣子，所以此刻的我是真的發自內心的謝謝這位溫柔又賢淑的姐姐，感謝她一直在身邊陪伴我。

然後旁邊那個一臉燦笑的壞人還是等我傷好了再來吧，我、我是真的經不起折騰了。

「說什麼傻話，跟我還這麼客氣。」打趣般的輕輕彈了一下我的額頭，娃娃姐高興得合不攏嘴。

看到娃娃姐這麼高興，章魚姐也不甘示弱的湊了上來，情緒激動地指著自己道：「那我呢？那我呢？」

「你……」你還敢問我？你自己心裡沒點數嗎？

話到了嘴邊，我還是改口：「也謝謝章魚姐的陪伴。」

說到底，我還是不願意做出可能會傷害到這個可愛的姐姐的行為，雖然剛才的確滿不爽的就是了。

雖然行為跟結果在我看來不是那麼恰當，但我知道這是章魚姐獨特的關心方式，要說是狠不下心也好，還是無底限也罷，對於讓我經歷過痛苦時光的章魚姐，容忍她這些小缺點也沒什麼關係。

「嘻嘻～小安也感謝我了呢。」章魚姐就像是在挑釁一般，朝著娃娃姐挺了挺她那與身材明顯不相符的豐滿上圍。

受到挑釁的娃娃姐則是一臉不屑的擺了擺手，態度敷衍道：「好好好～是是是，這有什麼好比的。」

「哼～反正我的比你的更有誠意就好。」章魚姐不甘示弱的反駁。

「可是你也造成了小安的困擾呀，你看看他都痛成什麼樣子了。」娃娃姐斜瞥了一眼，然後氣憤地朝著章魚姐補了一槍。

「我……」

看著又快吵起來的兩位姐姐，我急忙跳出來緩頰。

「沒事沒事，不過下次換藥的時候，能夠收斂一點就好了……」

聞言，章魚姐馬上露出了泫然欲泣的表情：「嗚……小、小安……」

我撇過頭去，不願意面對那張楚楚可憐的臉龐。

剛剛我其實很想說我不介意的，但是無奈傷口是真的讓我痛不欲生呀。

如果要讓我再承受一次那種煎熬般的換藥時光，那乾脆捅我一刀或是在補我一槍，直接讓我解脫算了。

「我、我是不是玩過頭了……」章魚姐默默地牽著我的手，然後有些無助的扯了兩下。

「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我笑了笑，沒有正面回應。

可能是意識到了我隱瞞的意思，章魚姐也很坦然地承認了錯誤。

「對不起啦……下次不會了……」她緊緊的握著我的手，像是承諾一般的呢喃著。

聽到了章魚姐的保證，我如釋重負地笑了笑：「那下次就麻煩你遵守承諾囉。」

章魚姐漾出了比起剛才玩鬧時還要燦爛無數倍的笑容，然後……

「嗯！下次我會換成警匪攻堅的劇情的。」

一句話，讓我的表情再次凝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