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要用那種眼神看我?」
在千日草父女的相處模式回歸如常的某日,鬱金香確定了,自己最近感覺到奇怪的視線不是錯覺,而是千日草看自己時,所展現出來的一種奇特的感覺所引發的衝突反應。
見千日草打算裝作不明所以,鬱金香道出她最近的觀察結果。
譬如說,搬家後。
「至從搬家後你就是這樣子。到底怎麼了?」
千日草聽見關鍵字,突然感覺到不妙,原本想找人求助,結果發現其他人也用一臉好奇的表情看了過來。
雖然不是很想要瞞騙女兒,不過他也還不確定,自己的推論是否屬實,所以他決定先拿之前他與紅景天表面上談的條件下去當擋箭牌。
「我在想,妳是從什麼時候,開始關注起不滅忍這間公司的。因為紅景天向我發出了邀約,說想要有藝人的交流,而自從某次請妳去協調事情後,妳就也開始積極的關注他們公司的動態不是了嗎?」
被順利帶偏話題,鬱金香的話語主導權也被千日草摸走,一瞬間,她臉部通紅。
「不是啦!是⋯⋯天堂鳥⋯⋯他是紅景天的哥哥。」
就在鬱金香著急忙慌的回覆著千日草時,千日草就已經從女兒的答覆中,發現了之前自己推論的答案。
「還真的⋯⋯是啊。」
想到這裡的千日草不禁對天堂鳥⋯⋯以及「紅景天」感到抱歉。
『所以,請您就當作是「這樣」。這就是我唯一的請求。』
他有瞬間想到紅景天和自己說的那些話。
為了不讓好友以及公司陷入危機,千日草決定先隱瞞這件事。
畢竟確實可以算是欠了個大人情。
「對啦!」
鬱金香沒有發現父親回答時口氣的改變,以為他們的專注點仍舊在同一件事情上,她持續對著在場的爸爸解釋著——對著現場唯一沒有心思在這則八卦上的家人、解釋著。
於是,看出好友心思的月見草,乾脆的結束了這個話題。
「所以,什麼時候要交流?這樣的話,就會選出公司的代表過去吧。大巖桐要派誰?」
聽到這句話,剛剛還因為八卦消息被迫中止而消沈的月下香立刻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不懷好意的笑著說道:
「鬱金香和不滅忍公司的關係不是很好嗎?剛好月季花也會過去,順便和過去認識的同學及朋友敘敘舊也不錯啊~」
雖然一看就是想要看好戲的眼神,但提出的建議倒是很中聽。更何況,在場聚集的大多都是這種人,此種提議的重視度就不必多說了。
就這樣,在多重陷阱以及少許的謊言之下,鬱金香成為了大巖桐與不滅忍交流的橋樑。
也就是,正經一點所說的所謂:「與不滅忍交流的大巖桐公司代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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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世界新聲的交流會,鬱金香作為所謂的「滅忍交流的大巖桐公司代表」,需要事先與不滅忍的代表談好相關的事項。
不過因為在與男友的聊天中,天堂鳥說交給他就好,所以鬱金香就在今天再一次的來到了醫院,準備與他見面。
原本因為電梯不知道能否乘坐所以打算任命走樓梯的鬱金香,突然看見仙履蘭和他的妹妹川上山忍冬從仙履蘭家專用的電梯走出,雙方也打了聲招呼,接著仙履蘭就告知電梯再過沒多久就可以搭了,但還是好心的將搭他們家專用電梯的時候所需要用到的卡,暫時借給了鬱金香。
在道過謝後,鬱金香就保持著有點心虛的心態,站進了電梯,並按了樓層數。
而在去往目的地所搭乘的電梯上,鬱金香遇到了從十五樓正準備到十八樓的仙履蘭,以及一直陪在他身邊照顧他的洋牡丹。
雖然鬱金香感覺很不好意思,不過還是稍微露出仙履蘭給自己的卡,避免造成誤會。
怎麼會在醫院⋯⋯?
雖然很好奇,但鬱金香沒有深究。
她並不清楚仙履蘭家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但畢竟很快就到十七樓了,不管是出於禮貌或者時間,鬱金香都沒有多問。
反倒是仙履蘭先開啟了話題。
不過他正要開口,就露出了稍微有點痛苦的表情,察覺道這件事的洋牡丹就搶先開口:
「好久不見,鬱金香,第一次見面應該是也是在電梯裡吧?」
順著對方的話語回憶,鬱金香想起那一天,得知天堂鳥和自己是家人時的奇景。
「是的。」
於是鬱金香老老實實的回答了,並打算聽聽他們所要說的事情。
「你是因為世界新聲的事情,所以過來找天堂鳥的嗎?」
正納悶對方為何不說是來找紅景天,不過後來想想他們唯一見過自己的時候,自己也是來找天堂鳥的,以及自己的老爸很有可能早就把情況告訴他的老相識時,鬱金香便沒有再做過多的深究,並且講出了自己來這裡的目的,反正對方也已經猜到了。
「是的。雖然還有一些問題沒有解決,不過今天應該是可以討論出個大概,實際上今天就是來做個確認。」
「如果有需要場地的話,這裡的十八樓可以用喔。這是地形圖。」
或許是也想要講點東西,仙履蘭插話,並塞給鬱金香一份地圖。
出身在富裕家庭中的大小姐鬱金香完全沒有對此事產生「為什麼去家裡需要地圖」的這種想法,而是很自然的就接下,並說道「如果真的可以叨擾,有了這張地圖就方便多了,謝謝」,並藉著快速查看,發現有很多房間,真的很適合用來作為訓練場地。
洋牡丹則是代替仙履蘭,回答道「不客氣」。
就在這時,電梯剛好到達了十七樓,鬱金香邁開步伐走出去,並且往身後鞠了一躬,仙履蘭點頭回應,洋牡丹則是面帶微笑的招了招手,而後緊接著電梯門關上,鬱金香則再次前往目的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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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電梯門的關上,仙履蘭也回憶起了千日草最近在電話裡,拜託自己的事情。
『就是說,在十六樓發生的那件事麻煩先壓下去,這是「紅景天」拜託我的。』
「蛤?」
聽到這句話,仙履蘭不禁將疑問脫口而出。
正想問個清楚,隨即又因為腹部的傷勢傳來的痛楚而作罷,於是那時,他只有簡短的詢問:
「你精神不正常了嗎?」
『不,反正你到時候有機會就會知道我在說什麼了,現在先不用在意這個。不過話說回來,你能借一下醫院的十八樓嗎?』
「⋯⋯做什麼?」
『練習表演。世界新聲的交流會啊。』
「你剛剛不是還想叫我壓下那件事?⋯⋯呼⋯⋯這樣很難辦。」
莫名想罵人卻又因為疼痛感襲來而不得不作罷,仙履蘭心情雖然不爽,卻又要努力的結束對話。
『你將讓他們搭電梯嘛。』
「我不可能監督所有人,被發現的機率很⋯⋯大。」
痛覺再一次襲來,這令仙履蘭想要儘快結束掉話題。
不過千日草倒是回答的不緊不慢。
『反正,你只要在門上貼個清潔中就好了。其他,他會自己解決的⋯⋯不過新聞的報導,還是要拜託你就是了,但一陣子就好,反正接下來他大概會自己看著辦。』
「什麼鬼⋯⋯」
電話那頭已經沒有再傳來聲響,這令仙履蘭一個頭兩個大。
不過透過剛剛洋牡丹與鬱金香的談話,還有一句微小的試探,仙履蘭已經大概了解到了情況。
這令他不禁感嘆好友雖然講話前文不著後尾的,不過還是挺有用的。
不久,他們便和某些特定的人一樣,收到了兩張邀請函。
那是前往不滅忍和大巖桐交流會的、還有「世界新聲」的演出邀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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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歡迎。」
一進門,天堂鳥就露出了那個傾國的微笑。
這讓鬱金香有一點招架不住,不過她努力的保持清醒,告訴自己「我是來工作」的後,強裝鎮定的入座在病床旁的椅子上。
「雖然,那天我可能並沒有辦法參加,不過我還是可以作為不滅忍的代表,跟妳談談的。」
「紅景天沒關係嗎?」
突然提到弟弟貌似讓天堂鳥有些許愣神,不過他很快便恢復了正常,然後說道「那部分沒問題了」,接著便開始了正式的話題。
「那我們這邊希望可以留一點時間去準備,請問有幾個月的時間可以準備呢?」
「基本上,在世界新聲還沒開始舉辦前都可以唷。不過,我們會留大概1個月的時間佈置會場,然後再加上彩排,所以估計會有一點趕,時間也有可能會提前。場地的部分⋯⋯」
「啊,這部分的話,我們公司已經和仙履蘭家說好了,到時候可以直接去這裡的18樓。他們有很多間房間,還有很多間不同的練習室。」
鬱金香沒有說「是剛剛上來時談好的」,畢竟說成「公司談好了」比較可以讓人接受。
「⋯⋯仙履蘭嗎?我知道了,那就這樣吧。」
不知道是想到了什麼,天堂鳥在說到仙履蘭家的名字時停頓了一下,不過很快就又重新接回了話題,雙方也都沒有太在意。
話題繼續。
「人的部分呢?有什麼主題嗎?」
「我們主要想採取表演的形式。我們希望可以由雙方的公司都選出一些優秀的藝人,並也可以利用這次的表演作為出道時的資本。不過,畢竟說表演,如果都是新面孔可能會讓人看不慣,也很難吸引到一些特定類群的粉絲。所以敝公司決定,邀請過去曾經相當知名的樂團:梨園和天堂鳥,以及不滅忍和大巖桐這兩個樂團的團員們進行演出。」
鬱金香沒有對「自己說自己知名」這一點下去加以吐槽,而是直接進行了更進一步的討論。
「那樣的話,如果要做宣傳片,要用什麼素材呢?」
雖然千日草有說想要就有宣傳片來接機提高大巖桐這家公司的名氣及知名度,不過鬱金香不以為然的覺得這種便宜,應該還是要留給主辦方的,畢竟看的久遠一點,以後才有機會再次合作⋯⋯總結而言,就是獲得賺更多錢的機會。
於是,鬱金香就把這個甜頭讓給了不滅忍者間公司——更不用說不滅忍公司製作的宣傳影片也不會差,還有機會拿到分紅,更何況自家公司的名字也會印在上面,從某些方面來說,還是大巖桐公司佔到了不少便宜。不過當然,做宣傳片的好處也不少,不過就是要兩方同時都有好處才會想要進行交易。畢竟如果只是一味的畫大餅,是會先餓死的。
當然,畢竟做的都是一樣的工作,天堂鳥也不會不懂這一些。
他輕輕一笑,接著開口:
「這個嗎⋯⋯本公司打算拿紅景天的某一次演唱會的影像,來作為宣傳片,不知貴公司意下如何?」
鬱金香根本沒有多想就同意了,反正是賣出去的人情,要多咬幾口的話,之後有求於對方時也會很難辦的。
「當然,我們這邊一切以貴公司的安排為主。」
就在這樣工事工辦的活動結束後,天堂鳥和鬱金香的關係就又恢復了正常。
「我還沒想到,妳竟然挺精明的。」
「彼此彼此。」
兩人一邊鬥嘴,一邊享受起了因為「代表」,所享有的職務之便。
簡單點說,就是光明正大的濫用職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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辦完代表所需要完成的事情後,鬱金香再度回到了公司,再度開始處理起前陣子藝人錄取的相關事項。
就這樣,她又開啟了忙忙碌碌的上班生活。
目光瞥到那時的徵選時的,最後一位演唱者——木棉花的簡歷身上。
那時,木棉花演唱時,有股自心底湧起的暖意。
確確實實,就和那個冬天,我與天堂鳥初次相遇時,所聽到的歌聲,一模一樣。
也和那個事件發生時,我所記憶中的面孔一模一樣。
鬱金香椅靠在可以往後倒的椅背上,沈重的呼出了一口氣。
難怪那個時候,她會這麼緊張。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鮮血浸濕急救裝置,木棉花那時,幾乎是一邊尖叫一邊壓著天堂鳥的傷口的。
看上去,就像是、要崩潰了。
因為是第一次遇到這種事,所以鬱金香也很緊張,但因為木棉花的反應實在是太過激動,這讓鬱金香留下來了深刻的印象。
畢竟,對於自己策劃的事件,有自己親身經歷,果然還是很難裝作和一般人一樣的吧。
對於木棉花策劃的這件事,鬱金香不會原諒。
但對於她從那種負罪感中走出來的這件事,還是純粹的為她感到慶幸。
人還活著就好,事情之後都還可以再來重新做協調與調整。
這樣說來,搞不好遇上同樣的事情,我也會做出和木棉花一樣的選擇。
被自己的想法搞的有些疲憊的鬱金香,再次仰天長嘆了一口氣。
好複雜⋯⋯
這麼感嘆著的同時,我也寄出了邀請函,請那天和天堂鳥討論到的人去參加近期的交流會,以及說明「世界新聲」的計畫,再寄出那項活動的邀請函。
到木棉花時,鬱金香再多加了一個「徵選成功」,也就是請她在日後來我們公司入職的信件。
做完這些事後,鬱金香起身,明明心中是打算不再想和過去的人情世故有關的事情的,但或許是因爲最近實在接觸了類似的人事物,腦袋中又再度冒出那時天堂鳥和自己講解事情的時候,所說的事情。
她又再次,不由自主的想起了男友和自己說的那件事。
『⋯⋯木棉花後來也很好的讓紅景天意識到我們的目的了,雖然她後來⋯⋯總之,對她的結局,我感到很遺憾。』
天堂鳥並沒有講的很直白,只是說了很遺憾。
——是對什麼感到遺憾呢?
雖然決心不再去想,不過如果問題自動浮現,果然是人都還是會不由自主的回應。
鬱金香就這樣想著,在即將出公司時,就和某次天堂鳥醒來的前夕相同,遇到了也將要下班的月季花。
她一臉高興的湊近鬱金香,隨後搭話說:
「鬱金香姊姊!剛剛好,我們一起走吧!」
「嗯,當然好。」
沒有拒絕,畢竟也沒有理由,再加上自身也不討厭對方,鬱金香坦然的接受了邀約。現在兩個人又因為過去父母的種種而變得特別有緣,何況還住在了一起,又是加深一下家人間的感情,也沒有壞處。
就這樣,鬱金香與妹妹一起,踏上了回家的歸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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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面前相處了很久的鬱金香那近在咫尺,滔滔不絕說話的樣貌,月季花的思緒陷入了過去。
「不過不過,月季花妳那個時候不是說有喜歡過天堂鳥嗎?⋯⋯這個嗎,其實我果然還是有點在意,我想說與其這樣,在他人背後猜東猜西的。還不如直接問妳,那個啊,為什麼天堂鳥會幫妳取藝名呢?」
會叫鬱金香「姊姊」,是有原因的。
月季花在聽到這個重磅消息時,確實有些驚訝。
但是不是很意外。
鬱金香之所以不記得自己,就只是單純因為很少見面而已。
而月季花會有印象,則是因為鬱金香在自己和媽媽隨著月見草一同離開家的那個時候,她露出了和自己最近常常露出的、完全一模一樣的表情。
愛人失蹤、家人分別,唯一和自己親近的家人卻整天埋首於工作,麻痹自己,卻對還生活在現實中的女兒不管不顧。
眼睛乾澀、舌頭感到前所未有的乾燥,胸口附近像是有烈火在翻騰著——
只是看著。
但內心在挽回。
那是、「絕望」。
眼睛瞪得大大的,用她那生下來就特有的一頭
雖然後來,想想也是。
『我聽到了。』
木棉花做完那件事情後,平靜的道出了一切。
也就是直到那時,月季花才意識到,自己和紅景天沒有做好萬全的準備。
——在那個時候,我感到後悔。
月季花不得不承認,這件自己百般逃避的事實。
就算那樣,確確實實的拯救了一個人。
就算另一個人因此而生死不明。
就算那原本是我不該在意的生命。
應該感到慶幸,死的不是紅景天。
就算一直這麼想,還是無法抹滅掉「如果我有執行計畫就好了」的想法。
就算知道從任何角度來看,我都是錯的。
就算一直這麼,卻還是忍不住希望,發生事故的是紅景天,而不是天堂鳥。
大概也就是在那之後,我確切的認知到了,自己對於天堂鳥的感情吧。
這麼說來,鬱金香會露出那種表情,就不太意外了。
畢竟,兩人的經歷還真的可以說是幾乎毫無二致。
只不過扮演的角色不太一樣而已。
『嗯…….很有皇后的氣勢呢⋯⋯月季花如何?是指花中皇后的意思。』
如今想起這件事,依舊讓我——心動不已。
甚至有一陣子,腦海裡時時刻刻都在回放著這句話。
對。
直到——
『妳知道天堂鳥在哪裡嗎?聽說妳過去是「梨園」的一員,他的弟弟是那裡的主唱吧!如果有什麼情報,麻煩告訴我,謝謝!』
鬱金香看見我入職公司,就匆匆的過來詢問天堂鳥的下落。
下意識的想回答這個,幾乎和我不曾謀面的、家人的問題。
但我很快就愣住了,並且在最後,沒有回答她的問題。
『這樣啊⋯⋯我不清楚欸⋯⋯不好意思。』
為什麼沒有認出來?
我明明就記的那麼清楚。
那個時候,又不是什麼幼兒時期。
突然,我想到了什麼。
「天堂鳥」、嗎?
不會是——
『對啊,我們感情很好。』
『記得和他相處時,就有種找到失散多年的兄弟的感覺~』
『我總是希望有兄弟姐妹,結果千日草那傢伙一直強調我是他唯一的掌上明珠,就跟他說了,我想要的是真正家人的陪伴,他怎麼樣都聽不懂。』
『媽媽走的時候,我記得有個年紀和我相仿的人也一起去了,我總是在夢中一直看到她的臉,應該是我的妹妹,可是每次一醒來,就有想不起來那副面孔了。我記得,你們那個樂團,好像有個男生⋯⋯也長得很眼熟,可是我怎麼感覺我認識的應該是女性⋯⋯』
『有時後真的會懷疑自己是不是有出現記憶片段的情況,不過畢竟爸爸也說了,是我想太多了,所以我就沒有再多管了⋯⋯』
聽說木棉花失憶了。
在聽到鬱金香的分享後,我想到了一件很可笑的事。
原來,除了木棉花,也有活在自己虛假世界中的人啊⋯⋯
雖然那時候,還不清楚為什麼鬱金香要這樣,如此努力的撇清兩人的親屬關係。
『——可以叫鬱金香「姊姊」嗎?』
或許是沒來由的感到不快,我不自覺就這麼講了。
『嗯~?可以呀,妳想怎麼叫就怎麼叫吧。』
——當然!
過去同一個人所回答出的爽朗話語,與現在微笑著的面龐重疊在了一塊。
或許是想要,她想起來。
——憑什麼忘記!
或許我那時是想要這麼大吼的,不過
雖然過了沒多久,我就徹底明白了。
就在媽媽說出那句話的瞬間。
『——是一家人喔~。』
多麼可笑。
或許是比我更早察覺出事實,所以自行逃避了吧。
我們所扮演的角色,差就只差在——
一個活在了虛假的幸福中,另一個愛而不得而已,然而兩個人的結局是一樣的。
——愛而不得。
多麼可笑。
「啊,先說聲抱歉,如果妳不想回答沒關係的,畢竟這比較偏向私事⋯⋯」
許久沒有得到回應的鬱金香,或許是將這判斷成了「對方不想回答」,慌慌張張的開始為月季花構築起了台階下。
「妳真的忘記了?」
我提出自己最想問的一句話。
「⋯⋯什麼⋯⋯?」
沒有明白,鬱金香呆呆地,再次望向我。
「明明再去讀書會的時候,還記得的,怎麼出來社會,到公司工作後就忘了?」
鬱金香正想說些什麼,我就搶先說了下去:
「不是很想要有兄弟姐妹嗎?不是常常夢到嗎?怎麼會就記不起來?」
在醫院時的記憶浮現,月季花不滿的指出:
「妳是因為,早就隱隱約約察覺出了你和天堂鳥學長的親屬關係了,所以才選擇忘記的嗎?選擇追求妳幻想出來的幸福,而不是去珍惜真正擁有的?」
『當然。我們是姐妹嘛~』
說到這,鬱金香徹底愣住。
或許是想到了什麼,她露出一臉的不可置信,就這樣,鬱金香和月季花沒有人講話。
不過腦中都翻湧著狂亂的風暴。
鬱金香似是想起了什麼,原本並肩而行的兩人,因為她抓住月季花的肩膀,所以距離更接近了。
鬱金香口半張著,眼睛乾澀、的,一個勁的瞪著月季花猛瞧。
「如何,妳看清楚了嗎?就是妳夢裡的那張臉吧!」
月季花也抓住鬱金香的肩頭,將視線還了回去:
「妳到底想起來了沒!」
「想⋯⋯到了⋯⋯」
因為話語所產生的記憶風暴停止,使得鬱金香開始有餘力回答來自妹妹的問題。
她如此回覆說道。
在那之後,月季花體諒到突然湧現大量記憶的鬱金香而沒有馬上接話。
雙方各自冷靜了一下,才再度重啟了這個話題。
「剛剛會那麼講,也是因為要喚醒我的記憶嗎?」
「會跟妳說『妳真的忘記了?』當然只是不滿的抱怨而已。但如果妳是問說,叫妳『鬱金香「姊姊」』並問妳要不要一起回家,還有之前我一直纏著妳叫『姊姊』,確實是如此啦。」
「⋯⋯這樣啊,對不起,我就在想,怎麼總是感覺,現在的生活,我很熟悉⋯⋯不過,話說回來,卡薩布蘭卡是不是變了?」
聽到這句話,月季花也深有同感般的附和道:
「對啊,不是跟妳說,他是在進去學院之前被送進去的嗎?結果,他進去後,我們見面就好像之前完全不認識一樣。」
「我也是!大概是我們在學校偶爾會見到的時候,呃,那個時候我還沒有忘記,時間可能和妳差不多⋯⋯總感覺,我們⋯好像並不認識。」
就這樣,兩人一路聊著天,一同走回了家。
就像是過去偶爾會有見面機會的,每個快樂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