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的觸手(一)

小高有一個興趣，一個不能跟別人分享的興趣。 是怎麼開始的？好像是那次新屋床底屍體事件後，雖然有去收驚，但偶爾想起那畫面，還是會心神不寧，裝潢好的屋子租給人了，小高仍留在原先的租屋處。 某次下班時恍惚著，出公司就莫名其妙地跟著在前面騎機車的女同事，一路跟到了她家。 激靈地甦醒過來的他，就好像打開了某個開關，腦內的神經通道充盈著多巴胺，使他深深著迷了這種感覺，然後，他開始……尾隨…… 於是，公司的女同事，環肥燕瘦不論，都被他跟蹤過，但只要得知她們的住處後，他就對跟隨她們失去了興趣。似乎，他只是為了記錄她們歸程的終點。 後來，是路口停等紅綠燈的隨意目標。 單身的他，樂此不疲。 跟丟的車牌號碼，他甚至可以連續多天，在同一個相遇過的路口，等待她的出現。 是的，他不只尾隨，還有本筆記本，記錄著擁有姓名的、只有特徵、服飾的個別被觀察者，她們的行車路線、住址，還有車型資料、顏色、車牌…… 他從每筆資料裡，都可以還原出那個資料所屬者的騎機車背影身形，專注著身形隨機車運動時的擺晃影像，從而觸動神祕的內分泌系統開關，得到顫動身心的滿足。 最討厭的是遇到有門禁的社區，或大樓，會讓他感到他的快樂硬生生地被中止。 他知道這是一種病態，但他覺得這沒有傷害誰，沒有妨礙社會。他說服自己沒人知道，就沒有關係。 只是……

警察通過車牌號碼找到了小高，三個單身女性死者租屋附近的監視器，多次拍到他尾隨她們的身影，法醫推估她們的遇害時間點，時間點附近的攝像記錄也有他的身影，車款、車號、藍黑色外套。 最重要的證物是，扣留的包包裡，找到的那本，他記錄眾多女性資料的筆記，以及後來鑑識出他現場遺留的頭髮，還有他運動鞋上的那滴血跡…… 他極力否認，根本沒作過這樣的事，甚至詛咒發誓，他連蟑螂都不敢沙，哪有可能會沙人，警察一定是找錯人了！ 直到警方給他看了相關的攝像記錄。 租屋的工廠改建宿舍沒有監視器。最近的是巷口大戶人家裝來看前看後的那兩支，巷子的另一邊則通向納骨塔跟公園，得再出去三個方向的路口才有監視器。 總共十五支的監視器影像記錄，下班回來的影像、凌晨出門的影像、被害者附近的影像……雖然戴著口罩，但毫無疑問的是他，他百口莫辯…… 自己是精神分裂、雙重人格了嗎？他無法確定…… 他看著一點印象都沒有的畫面，那個明顯是自己的身影，還有那些鑑識證據，讓他陷入嚴重的自我懷疑…… 難道，兇手真的是自己…… 「房東先生，謝謝您這段時間的照顧，肯讓我短期租屋，不然，我只能睡帳篷了。」 「出外人互相照顧啦。只是不好意思發生這種事，還讓警察來這裡打擾到你。如果下次，你還是你同事有短期支援南部廠需要，還可以來我這裡看看，報你們公司，我一定給你們優惠。」 「這種事誰也料想不到的，您別放心上。謝謝房東大哥，再見。」 這次的玩具不錯，“小高”體型幾乎就是他的模版，喬裝起來真假難辨。 他在尋找獵物的路口看見他，本以為是同類，卻原來只是隻菜雞，他為菜雞的人生安排了另外一條路徑。 不知道他會覺醒嗎？ 該再去找找這城市還有什麼有趣的生靈了…… ***** 創作想法： 1.上班時，覺得騎在我前面的馬尾妹背影不錯，然後想到會不會有人的興趣是尾隨？ 2.叔叔跟嬸嬸在一起時的故事：有天兩個人騎著機車，突發奇想地覺得若跟著前方女生的機車走很有趣，就一路跟著她回家。 基於，想得到的，就有可能發生，所以…… 不知道你有沒有注意過，在某個常停下的路口有人在觀察著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