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喬凡尼的晚餐》第六章:逃避(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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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詩婷望著遠處這一幕,突然感到有些心酸,想起自己兩個月前才與王熙澤卿卿我我的渡過許多甜蜜快樂的時光,如今卻被冷落在一旁,成為一朵眾家鶯燕中毫不起眼的可憐小壁花。

王熙澤沒看見她,似乎也不知道她在場。

她瞧著王熙澤,感到有些心驚,王熙翡說得沒錯,兩個月未見,王熙澤似乎變得比以前清瘦憔悴,卻也為他一貫古典優雅的氣質增添些許蒼涼美感。

何詩婷暗自思忖,突然想到社會新聞時常報導的金光黨受害者,不都是因為個「貪」字?在這些女性眼中無懈可擊的白馬王子王熙澤,不正是位愛情金光黨?如果這些女性知道存在於他心中那永遠的德希蕾,不知還願不願意繼續幻想終有一天能擊敗群芳,獲得加冕成為「王熙澤夫人」?

她的視線又飄到了遠處眾星拱月的王熙澤身上,他不知對圍繞著他的女性說了些什麼,引起她們一陣嬌笑。

何詩婷見著感到很是心酸,也後悔答應王熙翡參加今晚的派對,見到王熙澤又如何?證實他漸形憔悴又如何?事實擺在眼前,他們已再無瓜葛,王熙澤就和她的大學男友一樣,只是個路人甲。

她越想越心煩意亂,頭也感到有點疼,同時也很害怕王熙澤突然發現她在場以及看到她的反應。

她決定需要點冬夜冰涼的空氣使她舒服些,於是她悄悄走向通往庭院的落地窗。

* * * * *

由於舉行派對的緣故,雖已夜幕低垂,但室外庭院照明通紅,ㄧ望無際的偌大庭院以法式花園為設計基調,平坦的綠色草坪搭配四周修剪齊整的灌木樹籬,幾張雙人鍛鐵花園座椅排列於樹下提供小憩,使人能坐著欣賞草坪上對稱排列的花壇,庭院一處有座低調典雅的噴水池,池中央有一尊仿米羅的維納斯的大理石像。

雖是個寂靜的冬季夜晚,但何詩婷依然可以想像春天時鳥叫蟲鳴、蝴蝶在花叢中飛舞的美麗景色。

這時天空飄著不易察覺的細微小雨,於是她選擇沿著爬藤玫瑰花架下的鵝卵石小逕,在遠離喧囂宅邸的安靜花園裡隨處散步,這樣的情境使她不由幻想起自己是位凡爾賽宮的仕女,穿著十八世紀的宮廷禮服,得宜的將微笑藏在手中刺繡扇面後,優雅的接受宮廷紳士以詩歌禮讚何詩婷公主的美貌。

十二月底的山上氣溫偏低,再加上細碎零星的雨,何詩婷開始感到些許寒意,還好她披著一件與晚宴包及高跟鞋成套的桃紅色皮草披肩,她寧可獨自留在安靜的庭院,也不想回到那喧嘩吵鬧的屋子裏,於是繼續在花園中漫無目的的閒逛,並思考著接下來她究竟該怎麼做。

天下無不散的筵席,她知道自己絕對無法與王熙澤在分手後仍保持普通的友誼關係,所以她也只能捨棄王熙翡這位可愛的朋友,過去這年來所發生的種種也終將隨風而逝,只成為人生中的一段回憶。

正當何詩婷沈浸於這些傷感思緒,不知不覺的晃到灌木叢後小徑時,她突然聽見有人踩著地上些許落葉所發出的腳步聲逐漸接近,為避免與陌生人有多餘的接觸,她本能的蹲下,隱身於灌木叢後方。

她好奇的抬頭查看,月光下,只見一男一女兩個身影在背對著灌木叢的鍛鐵椅坐下。

「你知道剛剛一直纏著你的半老徐娘是誰嗎?」女子語帶玩笑問。

「皓瑟企業的黃董事長夫人。」

何詩婷認出是王熙澤的聲音,不由心頭一緊,她連忙以手捂著前胸,唯恐他聽見她劇烈的心跳聲。

「既然知道你還敢惹她?」女子又笑問。

「我沒惹她,是她糾纏不休。」王熙澤道。

「小心黃董找你麻煩。」

「黃董自己忙著玩女人,怕是沒那個心思。」王熙澤說著身子靠向椅背,翹起一條腿,右臂張開搭在女伴後方椅背上緣,他吸口夜間空氣,望望月色,「今晚有點冷......」

「你怎麼知道黃董玩女人?他可是出名的愛妻好男人。」

「一位前女友告訴我的。」

「那這位前女友又是怎麼知道的?」

「因為黃董對她很殷勤。」

談話的兩人同時輕聲笑起,接著壓低音量不知又說了些什麼,何詩婷豎起耳朵仍是聽不真切。

「總之,別碰已婚的,沒品味。」女子續道。

「我也不想壞了我的名聲,」王熙澤語氣淡漠道:「有配偶的目標缺乏挑戰性。」

「怎麼說?」

你的對手定義你,被冷落的配偶是個令人臉上無光的競爭對象。」

女子輕聲笑道:「有見地,那也別碰學生,明年合約到期前別多生事端。」

「不自重者才會對閱歷有限的年輕學子下手,」王熙澤不以為然道:「得手了,毫無征服的榮耀可言;失手了,更凸顯自己的無能,我欣賞異性,但絕非莽夫。」

「征服?那麼我問你,你舅母說的那位女性, 也算是你的戰利品?」

王熙澤沉默了。

女子見他不答也不再追問,只以肯定的語氣道:「你愛上了。」

「她給了我很多快樂,但我無法處理她的不安。」

灌木叢後的何詩婷聽了不由心底一驚,他們口中的那位女性是誰,她嗎?

這時有位打扮俏麗的年輕女子朝兩人方向走來,女子識趣的起身,王熙澤同時跟著站起,但女子以手勢表示他不必拘禮,並朝俏麗的女子點頭致意後離開。

何詩婷藉由昏暗的月光瞧見她的模樣,差點不小心驚嘆出聲。

她從未見過如此美麗的女性,五官立體精緻,膚白如雪,她身著一襲簡單的黑色絲絨魚尾剪裁長禮服,將她模特兒般好身材發揮得淋漓盡致,但雜誌裏那些所謂的名模和她比起來,竟也成了庸脂俗粉,只因這位女性有著令人望之生畏、高貴冷調的氣質。

「這大概就是傳說中的冰山美人吧?」何詩婷想著,心中突然感到一陣黯然,眼前這位華貴典雅的美人,絕對遠比自己更加匹配王熙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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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馬行空、離經叛道、胡扯瞎掰的印象派花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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