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踏入武之聖地不久,樹路經一座山林正想著尋找水源時,忽然聽到附近傳來刀械相擊的聲音,於是他趕緊前往查看是否有人遭遇盜匪襲擊之類的事。
在一處山澗旁,只見一名少女手持匕首,正與三名持刀的成年男性對峙。樹沒有多想就衝出樹林站到少女身前,他左手握住雲嵐、右手將少女護在身後、面向著三名持刀男性大喊:「快逃!我來拖住對方!」
經過兩年的遊歷與修練,樹一眼便看出三名持刀男性實力不俗。就算自己經過無名調教後實力已經大有長進,但要一次面對那三人恐怕也無法輕鬆取勝,何況還得保護一名少女。他雖然不知道為何這三名男性要追殺一個少女,但想必不會是什麼正經緣故,所以他打算讓少女先逃離一段距離,這樣自己就能毫無顧慮地與三名持刀男性對戰。
然而,出乎樹的意料,三名持刀男子突然一個個收起刀並向他拱手:「感謝小兄弟拔刀相助!那我們就先走了!」隨後三人便轉身飛也似地逃跑了。
「喂!你們⋯⋯」看著三人一下子就不見蹤影,樹心中充滿了疑惑。但只要少女沒事就好,他如此想著,轉身向少女問道:「妳還好嗎?有沒有受傷?他們為何要害你?」
「呼⋯⋯」少女彷彿鬆了一口氣,將匕首收起後,用毫無情感和語調起伏的聲音向樹道謝:「謝謝你阻止我殺了他們。」
「啊?」樹因為少女的話語呆楞在原地。不過,他回神仔細思考了一下方才的情景,也發覺了一個關於少女的異常之處:不管是與三名男性對峙還是向自己道謝時,她都面無表情、語氣也沒有起伏,給人的感覺猶如一具毫無情感的冰冷人偶。
樹回想起作為見習冒險家執行討伐任務的後勤輔助時,曾遇過一個和眼前少女有著相似氣質的高階冒險家,那時同行的其他資深冒險家是如此告誡自己的:「通常那類人要不就是從小生活在極端扭曲的環境;不然就是曾見過一些我們難以想像的殘酷場面。總之,如果可以的話盡量避免和這類人打交道,除非你不想活了!」
「莫非⋯⋯其實是妳在追殺他們?」樹有些遲疑地向少女確認。他從少女身上並未感覺到身手高強武者常有的威壓感,也沒有歷戰殺手特有的戾氣。對樹來說,眼前少女給他的感覺真的就只是個冷漠的少女。
「沒錯,父親要我殺了他們。」少女毫無情感地回答樹,但她又低頭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不久,她抬起頭像是下定決心一樣地向樹道謝:「可是我最近不想殺人,所以,謝謝你阻止我。」
「不⋯⋯不用謝沒關係,只是⋯⋯妳父親為什麼會要妳去殺人呢?妳看起來年紀應該和我差不多而已吧!」
「因為⋯⋯」少女的話音突然變得微弱:「因為我是影流的人⋯⋯」
「影流?那不是以暗殺為業的宗門嗎?」樹吃驚地說。
影流在武之聖地中,屬於異類般的存在。各宗門創立武學的源由,或為求道、或為自衛、或為斬奸除魔,但影流的武學卻是專門為暗殺所開發。因此,各宗武者們對於影流的看法相當兩極:有些人認為暗殺術也算武學的一類,所以不應該排斥或消滅,應當合理地保存;有些人則認為影流不斷接受暗殺委託,已算是踏入邪道,不該繼續讓它留存。然而,正所謂既有需求則必有市。向影流提出的暗殺委託從未減少,影流也憑藉著長年接受委託所獲得的大量情報與資金,始終站穩武之聖地一隅。
樹隱約記得,在緋村心葉講述他參加宗門大會的經歷時,也曾提及影流派出的參賽者。這算是影流不同於尋常暗殺組織的特點之一:影流雖為武學宗門,但在本質上是個既公開又隱密的奇妙暗殺組織。在檯面上,統領宗門的當家情報與專門洽談委託的辦事處皆為公開資訊,甚至能從武之聖地的任何一家酒肆打聽而來。如此方針能使影流更容易收受委託,並且也讓宗門在武之聖地與各國之間持續保有一定的聲名與影響力;而在暗地裡,宗門究竟吸收了多少孤兒與有實力的武者培養成暗殺者,無人知曉。此外,雖然影流也接受比武請求,甚至會參加宗門大會。但影流的門人在公開場合比武時所使用的武術,走的卻是陽剛套路,並非暗殺者特有的陰險招式。所以影流的真正絕活究竟如何,知情者並不多,畢竟能從影流手中僥倖逃離的委託目標幾近於無。
突然,樹心中生出一個奇特的想法:他想和少女稍微比試比試,一方面想確認眼前這看似柔弱的少女是否確為傳說中的影流暗殺者;一方面也是好奇影流的招式究竟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