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紅著臉,支支吾吾,「我沒有感冒……」
童楚豔等三人見了他的表現,似乎感到很開心也很滿意,畢竟,越單純就越好拐,男女都一樣。
「那你還會回育幼院去探望修女嗎?」童楚豔好奇問。
「不了,」林暄羽搖頭道:「我長大後就來台北找工作,兩年前曾回去探望,但是......」
他故意不把話說完,垂首皺眉像是強忍著淚水,看起來似乎非常難過。
「但是怎樣?」三人追問。
「育幼院不知何時發生大火,全燒光了,只剩一片廢墟……」
「那修女瑪莉亞呢?」童楚豔又問,顯然她在三人中,地位最高,由她主導發問。
「聽說她因火災刺激過度,突然心臟病發過世......」林暄羽極盡之能事,勉強哭喪著臉,以想笑又不能笑的奇怪語調,哽咽著回應,「我就算是想盡孝道,也沒機會了......」
說罷,他深吸一口氣,試圖從眼角逼出些許淚水,他這才總算親身體驗演員這行業的辛苦,想哭也得笑,想笑也得哭。
「可憐的孩子……」三位老女人同時嘆了口氣,故事雖令人動容,但她們心底卻挺高興的。
還好,沒了老冬烘修女,只剩這位愣頭愣腦的傻小子,拐起來就比較容易。
此時,林暄羽冷眼瞟了童楚豔一眼,突然想起過世才幾個月的表弟李君陽,頓時笑意全無,也使得他突然因不必再憋笑,而得以稍些鬆口氣。
另兩位女性似乎同情的紅了眼框,可明顯城府較深的童楚豔卻不動聲色,倚老賣老,憐憫的對他說:「人生往往不盡如人意,沒有一定的道理。」
林暄羽見她的神情,不禁鄙夷的在心中泛起一絲冷笑,「君陽恐怕比妳更有資格說這話吧?」
不過,他仍故作晚輩領教的態度,乖巧的點點頭,「我知道,謝謝妳們,從小……」
他說著,又不忘裝作像是難過的說不出話來,他覺得他所編的故事,對於這三位一點都不單純的女性來說,似乎很有說服力?
「從小怎樣?」另一位女客追問。
「修女瑪莉亞在育幼院是大家共同的母親,可是我從小就很希望……」他故意藉酒裝傻,當作毫無心防的想向三位和靄的阿姨一吐心聲,卻又難為情的欲言又止。
其實,酒量不好的他,此時也已感到有些頭昏,干邑白蘭地可不像啤酒或紅酒那麼簡單。
「希望什麼?」徐姊熱心追問。
「可是這樣想,我又覺得好像很自私?」林暄羽在酒精作用下,似乎越來越大膽,也越演越逼真。
「不要緊,這世上只有石頭不自私,說來聽聽。」三位老女人繼續鼓勵著他說出更多的心事。
「我ㄧ直很想要有個媽媽,只疼我一人,可讓我在她懷中耍賴,而非和那麼多的兄弟姐妹分享修女瑪莉亞的愛。」說完,他神情迷茫的對著童楚豔傻笑。
「啊!」童楚豔等三人聽了,互相交換個眼神,這小伙子有戀母情結?她們不約而同心想:「果然入行沒多久,完全不懂提防酒後吐真言的道理。」
彈鋼琴的顯然不是公關,已開始不勝酒力了。
已覺得有些頭昏眼花的林暄羽見到她們的神情,不禁「嘿嘿」的笑了兩聲。
看來,年老的女人比年輕的女人更容易拐騙?
「你在笑什麼?」也有幾分酒意的徐姊笑問。
林暄羽繼續藉酒裝瘋的說:「無人能明白,我們這些…...孤兒…...」已多少受到酒精影響的林暄羽,當他說出「孤兒」二字時,竟也不由感到一陣心酸,雖然他根本就是個處境與棄嬰完全相反的人。
可是,酒精所挖出的情感,往往不在理智的控制範圍。
此時的林暄羽也已快搞不清楚,他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孤兒?他的神情與說詞也在此刻,開始含混不清的結合為一。
「我只想要母愛的自私,但又要與現實妥協......修女瑪莉亞…...為什麼要愛大家?不…...不能只愛我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