盤古的日子比任何人想像的還要長。
起初,黑水只是黑暗中的一汪潮濕陰冷的液體,流淌在一顆荒涼星球的裂縫裡。盤古,這位沉默的開拓者,踏足其中。他穿著厚重的環保套裝,腳步緩慢而堅定,帶著一種早已失去的使命感。黑水隱藏著力量,一種讓人畏懼的生機,像是生命的根源。它能吞噬一切,又能繁衍一切,沒有盡頭。
「這不只是水,」他對自己說。「這是一種意志,像是等待了幾個世紀才終於蘇醒。」
他開始研究,試圖解開黑水的秘密。他將樣本帶回基地,日日夜夜地分析,卻始終無法捕捉它的本質。這些黑水不僅僅是有機物,而是擁有自我意識的東西——它能分解他接觸到的任何物質,又能迅速修復自己的損傷。它是宇宙的無限容器,充滿著可以吞噬一切的能力,但也帶著一種創造的力量,能在毀滅後重新生成。
有一天,他決定在黑水中注入人類基因,想看看這東西是否能理解生命的本質。結果驚人——黑水開始改變。它不再只是冷冰冰的流體,而變得有些脈動,像是開始模仿生命的節奏。它在他的面前分裂、融合、成形,模擬出人類的形態,卻依然保持著那種深邃的黑色,像是在嘲弄人類的短暫。
「你究竟是什麼?」盤古問,聲音低沉且帶著疲憊。
黑水沒有回答。它只是蠕動著,像是在演繹著某種古老而殘忍的喜劇,冷靜、無情,卻充滿著一種未知的智慧。盤古有些恐懼,卻又被這種恐懼吸引,像是被召喚到一場只有自己能參與的旅程中。
隨著時間的推移,黑水的影響開始擴展。基地的植物枯萎、腐爛,然後再度復活,帶著黑水的特性。動物也染上了這種黑色的活性,變得異常而兇殘。盤古無法確定自己是創造了新世界,還是打開了毀滅之門。
「也許黑水就是生命的起點,」他對著逐漸蔓延的黑暗低語。「或許它是我們無法承受的真相。」
最終,盤古意識到黑水已經不再是純粹的科學研究對象。它成了一種力量,一種吞噬和創造交織的力量,而他是唯一見證這一切的人。他將自己深埋進黑水之中,成為了這顆星球的核心。他知道這趟旅程再也無法回頭,因為黑水不僅吞噬了他的肉體,也吞噬了他的一切恐懼和迷惘。
盤古成為了黑水,黑水成為了盤古。他們一起存在於那片深邃而無窮的黑暗中,不再有盡頭,也不再有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