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決定為了鳶尾花小姐,重新拾起筆。
鳶尾花小姐說,都市人的內心就是物慾橫流。
我猜想是因為,她就住在都市裡。人類橫流的豈止物慾。
如果赫曼‧赫塞的鳶尾花是童年的純真與美好,那麼鳶尾花小姐大概就是具象化的情與慾。不僅是情慾,而是更分散、卻又更深層的東西。她會令我想到梵谷。
如果在人群中要選一個最美麗的,首選一定不是鳶尾花小姐。然而當環顧人群,視線逡巡的時刻,總會不自覺地看向她。
看向她之後...我曾問過她是不是有噴香水。
這次輪到她看向我了。我第一次知道“眼尾的小鉤子”這種形容原來不只是一種形容,而是陳述。
她說,三百塊、兩千塊和一萬塊的粉底液,差在會不會脫妝,卻同樣禁不住眼淚。
──那妳都用哪一種?
「不一定,」她說,「看最近收到哪一種。」
我沒有見過鳶尾花小姐的眼淚。
但我見過她的笑容。鳶尾花小姐總是在笑。
她靠在吧檯上,用她眼尾的小鉤子向我示意後面四人桌的女人。
我知道女人的眼淚是怎麼回事,現在也知道脫妝是怎麼回事了。女人的皮膚真是不能只看表面。
我又看向鳶尾花小姐,與她的笑容。
...被答非所問了。我回過神。
不論是三百塊、兩千塊,或一萬塊的粉底液,都不影響鳶尾花小姐的笑容。
於是我決定為了鳶尾花小姐,重新拾起筆。
──《鳶尾花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