腹黑聖女與魔神刺客07

　　羽鏑正要離開，江智瑜突然問道：「妳聽過魔神仔嗎？」

　　羽鏑略一思索，道：「有聽過這個名詞，是台灣傳說中會把人帶走的精靈之類的嗎？」

　　「以前是這個意思，不過我說的不是那種東西。」

　　「那是什麼東西？」

　　「就是現在被稱為魔神的那種，其實那些不應該叫魔神，它們只是更上位的魔族用自己的特性製造出來的次等品。那些更上位的才應該叫做魔神。」

　　「更上位的魔神？」

　　「現在遇到的那些你們給了職階的所謂魔神，真的有那種智慧可以影響人類嗎？」江智瑜反問完，躺下拉好被子：「明天見。」

　　羽鏑被江智瑜的問題問愣了一下，不過她並沒有再說什麼，轉身離開病房。

　　同一時間，高雄黨所屬的招待所內正在舉行一場私人夜宴。

　　燈光昏黃，現場演奏的爵士樂悠揚迴盪在整個會場。有些賓客隨著音樂在大廳布置的舞池內翩翩起舞，有些則落座傾聽。擺在牆邊的長方桌放滿了自助式的宴席料理以及市面上非常少見的酒精飲料，觥籌交錯、氣氛熱絡卻又不至於喧鬧吵雜。

　　秘書長章百策端著一杯氣泡酒站在角落看著滿場的熱鬧，輕輕啜飲了一口。他不太喜歡這種宴會的場合，不過身為市長競選成功的主要推手之一，他也很熟悉這種場合的應對進退。

　　上一任的市長因故無法視事之後，由副市長代理三個月並重新舉辦選舉，高雄的兩大黨原本勢力相持不下。這次他們所屬的高雄黨卻壓倒性的翻轉，市政府的九個局處拿下七個，原本站有五個局處資源的南台黨萎縮到剩下兩個，這讓新上任的市長欣喜若狂，覺得是自己的個人魅力得到廣大幕民的支持，才能拿到如今的成果。

　　「章秘書長。」市長特助從人群中走出，對章百策道：「市長有請。請跟我來。」

　　兩人走到二樓，市長特助默默的打開一扇門，裡面是一間小客廳，客廳內部還有一扇門，隱隱約約的從門內傳出男女交歡的聲音。

　　「市長請秘書長在這邊稍待。」特助走到客廳旁的小酒吧：「請問需要什麼飲料嗎？」

　　「給我一杯水就可以了。」章百策道。

　　他們兩個人神色如常，彷彿這種狀況早就司空見慣。

　　很快的，裡面的聲音沉寂下來，隱隱傳來幾聲笑語聲，然後通往裡間的門打開，市長特助面無表情的領著一個濃妝豔抹卻難掩稚嫩的女孩子離開。半晌後市長一身輕便的從裡面走出來：「你剛到嗎？沒等太久吧。」

　　「沒有。主席──市長有什麼吩咐？」章百策一臉諂媚的問。他知道市長特別找他到這個他專用的小房間，肯定有不能讓其他人知道的事情要說。

　　「第一件事情，剛剛那個小女生是我們黨內新聘的實習生，剛剛畢業沒多久，我覺得她的表現不錯，你在秘書處幫她安排個位置，離市長室近一點的。」

　　「好的。這沒有問題，我讓她負責公文傳遞的工作。市長要指導她工作也方便一點。」

　　「嗯。也好。」市長撥撥頭髮，道：「神殿那邊對本黨這次拿到七個局處的首長有什麼意見？他們一向比較支持南台黨，以往我們就算執政，也只會拿到五個局處，連警察局都會被南台黨拿走。這次應該是南台黨第一次把警察局給交出來吧。」

　　「神殿那邊對於我們這次能拿到壓倒性的七成選票確實有點意外，不過我跟幾位神使傳遞過一切如舊的訊息，南台黨當初怎麼跟他們合作，我們高雄黨也可以。」

　　「你應該只是跟他們說客氣話吧。我可不打算跟他們太客氣。」

　　「說不定就是他們知道市長的立場，所以才派聖女過來想要安撫您吧。」

　　「我哪有那種時間去跟他們敷衍。」市長冷笑。

　　章百策想起剛剛那個年輕的女實習生，她的長相依稀跟早上在神殿見到的聖女有點形似。李濁清這老傢伙從年輕就風流到現在，好色到人盡皆知，好在他也只有管不住褲頭這個弱點，不然要捧他上位還真有點麻煩。早上剛剛碰了釘子，晚上就找了個替代品，如果不是動了慾念又口不對心，他現在這麼做又做何解釋？

　　不過為了共同的目標，當然不能在這邊揭穿他，只能安撫著道：「為了我們的目標，該敷衍的還請市長勉為其難。好在他們提供的貨色不錯，應該也不會太委屈。」

　　「如果他們真的有誠意的話，為了廣大市民的福祉，我個人的得失不算什麼的。」

　　章百策收起笑容：「依市長指示，我們第一階段的計畫，我已經找人去實行了。以前在南台黨的掩飾下，仙兵團在市區的作戰對市民造成的危險都被淡化，現在應該要讓民眾知道他們所面臨的風險了。」

　　「我們要把實權拿回來，神殿那邊對市政府的各種指手畫腳，我已經很膩了。他們自認為是救世主，覺得民主選舉是他們的施捨，我偏要讓他們知道真正作主的是我們這些人，沒有我們在中間斡旋，他們一刻都無法在高雄待下去。」

　　「明天已經安排要到醫院去慰問捲入幻霧事件的學生，神殿也會派神使同行，我已經聯絡了記者。明天市長可以對神使表示對幕民安全的關注，以及對仙兵團抵達時間跟通報網太慢提出質疑，記者的新聞還有後續的評論都已經聯絡好，只要神使對您有所回應，就可以讓記者提問驅激怒他們，到時候我會安排第一時間把新聞炒大，讓神殿那邊主動要求我們控制輿論。」

　　李濁清的眼神開始帶著憤恨，道：「我們一邊讓電視台消音，一邊讓一些自媒體去揭露神殿透過市政府控制言論的實情。到時手段粗暴一點，派警察去抓幾個記者回來，還要讓媒體的老闆知道我們這麼做是被神殿逼的，將來他們會更心甘情願的跟我們合作。當然，該給他們的標案跟廣告也不可以少。這些自以為是神仙的蠢貨不把人當人看，我們就讓他們知道什麼是被人背叛的感覺。」

　　「您又想到屏東的事情了嗎？您未婚妻在屏東市淪陷時在那邊受到的遭遇，我勸您還是別再想起來，事情過了就讓它過了吧。」

　　「百策你當初也是從屏東逃過來的，五萬條人命在淪陷時不派人去救也不願意接受後來兩千多個逃亡者，說什麼會有魔神混在裡面所以不能放進高雄，眼睜睜的讓這些人死在城外。」

　　「我算是運氣好的。在屏東淪陷時我剛好在高雄這邊上學，我的家人也都在那次事件中失蹤……唉。」章百策露出哀傷的表情，嘆了口氣：「虞小姐如果當時也提早收假來高雄就好了。她不會被魔猿擄走，您也不用傷心這麼多年。」

　　「不能再讓神殿為所欲為，恣意的犧牲幕民的生命。我們代表著民意，保護民眾是我們的責任，不管對方是魔猿還是神殿，我們都要堅持到底。」李濁清說完，伸手拿起桌上的酒瓶打開瓶蓋，一股濃烈的酒香立刻散發出來，章百策有點動容：「這是私釀的嗎？」

　　「市立酒廠那邊只會做那種假裝是酒的飲料，今天是我們計畫開始的第一天，不能不喝一杯好的。這是我自己釀的，等神殿被我們打垮，我們就讓市立酒廠可以開始做真的酒吧。」

　　章百策雙手接過酒杯，顫巍巍地啜飲一口：「好久沒有喝到這麼純的酒了。您真有辦法。」

　　「你喜歡的話這瓶給你帶回去慢慢喝。不過我這邊也沒有多少存貨，現在供應的穀物跟水果的量吃新鮮的可以，想要釀酒遠遠不足。市立酒廠聽說也只是拿分配後的殘料去發酵提取酒精之後加上氣泡水跟香料調成像酒的東西，跟肉一樣都是假的。」李濁清將杯中物一飲而盡，放下杯子：「明天既然還有行程，你今天也別在這邊待得太晚，早點回去休息。等等我讓特助送兩個女孩子過去你家，人類的繁衍是義務也是責任，你也該負起責任盡盡義務了。」

　　「我可沒有市長您這麼精力旺盛，現在回到家就想睡了，老了，不能不認老。我都六十好幾了。」章百策搖搖手拒絕：「現在已經力不從心了。您就別讓我鬧笑話了。」

　　「是嗎？哈哈。」李濁清拍拍章百策的肩膀：「人還是送過去，你喝了酒，晚上有人陪著我比較放心。明天會有人去接你，我們再一起到醫院去探望那個倒楣鬼……是叫江智瑜？連著幾次被捲進去幻霧裡面都活著出來，真不知道是幸運還是不幸。」

　　「連神殿的人都對他的遭遇嘖嘖稱奇。我覺得除了例行慰問帶過去的禮物外，可能額外給點實惠。這個孩子現在才十六歲，父母雙亡，是爺爺帶大。他的爺爺去世之後才把他送到衛星市鎮，仙兵團檢查過他是人類後才收容他進來。」章百策道：「屏東的事情之後，神殿為了收買人心，開始零星的收容難民。他是兩年前被收容的，現在住在神殿配屬的宿舍。我覺得可以把他當成神殿的關係者，說不定連著幾次被扯入幻霧之中又全身而退，是因為他是仙兵團培養放在幕民裡面的間諜。我們可以將計就計讓神殿覺得我們對他們沒有二心。」

　　「你有什麼提議嗎？」

　　「神殿配給難民的宿舍又舊環境又糟。前陣子剛落成一棟全新的幕民住宅，市政府這邊的配額還有幾間，不如幫他挪挪房子，順便換間學校好了，他現在的學校學風不佳，他這種背景的學生在學校肯定經常被霸凌。這是我的意見，當然還是看市長的主張。」

　　「就照你說的做。現在還不能跟神殿撕破臉，最好到最後一刻神殿都還以為我們都還很聽話。如果他是神殿的間諜，我們也可以以保護為名看著他。」

　　「那我回去就先去安排這些事。如果他真的是神殿的間諜，我們又有新的材料可以操作，我們也可以觀察一下在我們的動作之後神殿的反應。」章百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