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金坠
想不到平时斯斯文文的哥哥展现出了那样的野性,他在我身上纵横驰骋,有点凶狠蹂躏的模样,让我兴奋得心肝都在颤抖。
(哥哥也有男人的这一面呢……)
在他的狂轰滥炸下,我一早就溃不成军,嘴里只会无意识地浪叫,不知道喊了什么,八成是一堆淫词艳语吧。
每次他进来,我就产生仿佛喉咙被堵住般的窒息感。每次他出去,好像要把我的肠子勾走。
我恨不得死在他的胯下。
他体力好得吓人,仿佛不知疲倦,下面又涨得厉害……短时间的疼痛是享受,长时间就是折磨……我求饶道:
“哥哥……不行……没力气了……”
“快了。”
他憋着一口气,额角的皮肤绷紧了。
我打起精神努力迎合他,渐渐又迷失在快感中。他的虎吼声越来越响亮,突然把我搂着他的手臂掰开。我感受到他在我身体里的抽搐,尖叫道:
“给我——全部给我——”
“放开——”
“别出去!”
他没有听我的,从我身上匆匆爬起来,射得我胸口一片狼藉。他出去的那一刹那和随后喷射的刺激,让我浑身像筛糠似地抖个不停,没有一点办法。
他跪在我面前喘息着,那刚毅中略带迷醉的眼神融化了我的心,紧实的腰身和份量吓人的胯下之物,多看一眼都受不了……在一团浆糊般的脑袋里,唯有两种情感格外清晰:感动与痛苦。
感动自不必说,痛苦则是因为想到同样的画面,会发生在他跟别的女人之间。我不禁伤心落泪。
“怎么了,”他俯下身来,满含关切地说,“怎么哭了?”
“对不起……”
“怎么了,你不高兴吗,告诉我……”
“不……对不起……”
“我弄疼你了吗?”
“唔……”
我抽噎着摇了摇头,努力止住哭泣。
“对不起……我想到……你会跟别人做……同样的事……就好难过……”
“噢……”
“哥哥……”我抬起泪眼看着他,“哥哥……你能不能……不要用身体……报答别人……”
“用身体?”
“嗯,你对小玉……”
“噢,你是这个意思。”哥哥露出有点惊讶的微笑,“你误会了。”
“什么……”
“我说的报答不是用身体报答。是的,以前我确实有这种想法,那个时候不能确定你的心意,我只需要对自己负责。但是现在,我们已经确定了关系……我可以这么说吗?”
他好像临时补充了一句,我颤声一笑,点了点头。
“既然我们已经确定了关系,我当然要对我们两人负责。我永远属于你,怎么可能用身体报答别人,只是……”
他面露一丝难色。
“排解精气的时候没有办法,不得不做。”
“我知道……谢谢你,哥哥。”
我搂住他的脖子,在他脸颊种上一个感激的吻。
“你要是学会二阶神通力,我就不用依赖别人了。”
“嗯,对……我现在就去!”
“这么急啊……”他微笑着说。
“一秒钟都不想等……小玉在哪?”
我试图站起来,却发现身体好像散架了一样酸软无力。
“她在楼上……不过现在恐怕不行。”他一边洗刷我的身体,一边微笑地说。
“为什么?”
“她在冬眠。”
“冬眠……怎么回事?”
“我带你去看吧,如果你现在就想去的话……”
世界上不会有什么事情比离开跟哥哥共浴的浴池更让我不舍,但为了将来着想,我还是坚持了。哥哥扶着我站起来,用毛巾给我擦干身体,裹上浴巾,然后牵着我的手跨出浴池。我脚刚踩到木屐上,不禁一个踉跄,差点跌倒。
“怎么了?”他搀扶着我说。
“腿软了,站不稳……你太大了,弄得人家好痛……”
“对不起……”他有点愧疚地说,“我抱你过去……”
像以前一样,他把我温柔地横抱起来,稳稳当当地走出了浴室。躺在他的臂弯里,那种安全和幸福感高涨得难以言喻,我不禁充满柔情地说:
“你好棒,哥哥……我好爱你……”
“我也爱你,宝贝……”他有点羞涩地抿着嘴,“可以这样叫你吗……”
“嗯,喜欢……我还喜欢你那种时候叫我小骚货……”
我附在他的耳边说。
他脸颊染上淡淡的红晕。
“你从哪里学的这种话?”
“不喜欢吗?”
“喜欢……你的清纯和淫荡我都喜欢。”
“不要一本正经地说出来啦,好害羞……”
我们互相躲避着对方的视线微笑。
二楼有三间房,哥哥走到中间那间把我放下来,然后轻轻打开了门。窗帘大大地敞开着,光线明亮,床是空的,窗边却摆放着一张小床铺,上面卧着一只小狐狸。
我们走到窗边,我才看出这是两张板凳拼起来的床。小狐狸蜷缩着,身上盖着被子,露出小肥头,好像正在熟睡。
“为什么睡在这里?”我轻声问。
“她要晒太阳。”哥哥也轻声说。
“她没事吧?”
我一边掩着胸口,一边俯身轻柔地抚摸了一下小狐狸的尖耳朵,她耳朵里的毛絮有点脱落,身上的毛皮好像没有以前那么光泽柔顺,让人有点担心。
“只能说尽量维持现状。”哥哥略显忧虑地说。
“这就是冬眠吗?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我们出来说吧?”
我点点头,我们退出房间,关上了门。
“你走后不久就是这样了,”哥哥一边说,一边牵着我往左边走,“除了服药和输气之外,其它时候她都在休眠。”
“为什么要这样?”
“这样可以减少真气的消耗,”哥哥走到左边那扇门前,把它打开,领我走了进去,“以往那种方式我供应不上,我要打仗,要找你呢。”
这间房窗帘半掩着,透着柔和的光线。哥哥的深衣和暗红色披风挂在支架上,翘头靴整齐地靠放在墙边。
“她说她在休眠状态下,可以汲取‘日月之灵气’,我就把她安置在窗边,好晒太阳……”他一边说一边打开衣柜门,在里面翻找着,“你要穿什么衣服,这里好像只有我的,你的在车里,我去给你拿上来——”
“不用,就穿你的。”
“内衣呢,用小玉的可以吗?”
“不用了……哦,对了!”
我突然惊叫了一声,想起了一件要事。
“怎么了?”
“我脱下的衣服里有通行证,魏国的通行证,我得赶快拿上来——”
我一下子有了力气,一路蹒跚地小跑,踩着哒哒哒的木屐下楼来到浴室里,蹲下来在放衣服的架子上翻找,找到后我长舒了口气,悬着的心落了回来。然后我怀揣着这份宝贵的文件回到楼上的房间里,把它拿给哥哥看。
“哥,你看,这是我从魏国拿到的通行证!”
他接过文件,仔细察看着,脸上的表情有点惊喜交加。
“这是魏国的……你怎么弄到的?”
我把自己受到曹操招揽而投靠他的经过一五一十地讲了一遍。
“……当时曹操准备攻打东三郡,想让我做先锋,我心想当了魏国将领能拿到证件,就同意了他——”
“他为什么会让你做先锋?”
“哦,是这样的,你知道我为了去找钟迪,必须过江……”
我把出使魏国的始末缘由毫无保留地讲了出来,说自己为了成为吴国的使节,必须提出建设性的意见,动员魏国发兵。
“……我把你们之前会议上讨论的事项说给曹操听,他听后制定了一个策略,从东三郡绕过汉江偷袭襄阳……”
我告诉哥哥,曹操想利用我骗东三郡的守军打开城门,我一方面为了取得通行证,另一方面为了赢得他的信任好跟钟迪见面,而答应了他。
“哦,难怪魏国突然展开军事行动……”哥哥一边说,一边解开我的浴巾,给我穿上一件男士的曲裾深衣,用他那条金腰带给我围上,“可是,你们怎么会出现在襄阳这边呢?你们不是在围攻上庸吗?”
我把曹操兵分两路的计划讲给他听。
“……曹操留下大部队继续攻城,自己带少数精锐轻装渡河。我们来到这边赶了一天的路,遇到了坦之的部队,然后他发消息给你,你就过来了……”
“是的,当时我们也是刚刚扎营不久,我打算飞到上庸侦查情报,看到天上的信号灯,就急忙赶回来……”
“本来我想刺杀曹操,”我走到床边坐下来,梳理着头发说,“差一点就得手了……”
哥哥好像没听我说话,而是自己思考着,缓缓走到小火炉边,把一个水壶放在上面烧。
“宝宝,”他依然沉浸在思考中,没有看我,微微低着头,手指靠在嘴唇边说道,“你投靠魏国这件事,蜀国这边有人知道吗?”
“上庸和房陵的人知道。”
“上庸和房陵……”
哥哥喃喃自语,表情显得相当严肃。
“怎么了?”我用毛巾搓着头发,问道。
“你刚才说你刺杀了曹操?”
他投过来一个讶异的眼神。
“是的,但没命中要害,他应该没死……”
“什么时候?”
“就是你来之前,在你们那个军营外面——”
他嘴唇微微蠕动,仿佛在品尝什么滋味复杂的果实。
“怎么了,哥?”我稍微加重了点语气问道。
“嗯,你知不知道你的行为是什么性质?”
他微微眯着眼睛,看着我说。
“我知道,我背叛了蜀国,但我不是真的要这样做,当时在房陵我以为那个城门能关上……”
我把当时的情况解释了一遍。
“……我没料到是那样,孟达不相信我,其实我真的只是想回到蜀国这边,但是魏国军队管得很严,我没有办法偷偷溜走……当时魏国大军就在城外不远处,我要是说实情,蜀军肯定不会开门……”
“嗯,我明白你的处境。”
哥哥神色睿智地点点头。
“我很愧疚,就想着怎么样弥补,”我带着辩解的语气说,“我打算杀了曹操,让蜀军看到是我做的,后面我确实这样做了,只不过没能达到预期,被许褚拦下了……”
哥哥默默思索着,拿起水壶倒了两杯水,把一杯递给我。
“有人看到你这么做吗?”
“唔,有,”我喝了口水,连忙说,“整个军营的士兵应该都看到了,坦之知道!”
哥哥再次沉默,眼里神光离合,仿佛在计算什么复杂的公式。
“哥,你怎么了,从刚才开始就愁眉苦脸的……”
“抱歉,”他把目光转向了我,说道,“我们明天一早就去接钟迪,”他瞥了一眼窗外的黄昏景色,“我们要尽快离开这里。”
“为什么呀?”
“你背叛了蜀国,他们一定会把你抓起来。”
“可是我刺杀了曹操呀,他们会明白我不是魏国的人——”
“这没有用,你背叛蜀国造成的实际损失是无法抹消的,在这个事实面前,什么解释都苍白无力,而且——”哥哥蹙起了眉头,“你知道关羽对我们的态度一直不好,是不是?”
“是……”
“你知道为什么吗?最近我打探出了一点口风,好像是他嫌我们太受宠。”
“太受宠?”
“是,我指的是在刘玄德面前。他好像不能接受我们成为玄德的亲信。他觉得我们受到的恩赐过头了。”
“这……为什么呀?”
“我不太清楚,或许是他觉得我们两个年轻人没有资格取得那么高的地位吧……总之,你不可能凭借攻击了一下曹操这点就使你的背叛得到豁免。”
我抿着嘴唇,开始感到一丝紧张,问道:
“那我们要直接离开襄阳吗?”
“是的。”
“可你们的病怎么办?孙尚香还关在这里,不是吗?”
“暂时是这样。我听说最近吴国要跟蜀国谈和了,俘虏想必会遣送回国,我们不能再指望她了……你说钟迪有补药,对不对?用那个补药缓解一下,坚持到去仙界。”
“那要好久啊!要从西域回来才能去泰山!你现在对她用那个戒指行不行?”
“现在还没到万不得已的地步,我不想用。”
“可是我们走了就没机会了!”
“那也没关系……”
“哥,你要爱护自己的身体,你不能有事啊!”
“我没事……哦,不对……”他突然皱紧了眉头,用严峻的眼色注视着我,“你现在也被传染了,过不了多久就会发病……啧,要满足你们两个的真气,恐怕有些困难……”
经他这么一说,我也才想起来,刚才的欢愉与幸福,纯粹是建立在残忍的自我伤害上,这份恶果很快就要由我亲自品尝了。我不禁有点害怕地说:
“哥,这个病是什么感觉啊?”
哥哥眼里顿时涌现出心疼之色,他坐下来搂住了我,温柔地说:
“没事的,我会让小玉给你输气,毒素在我身体里稀释过,别怕……”
“小玉这么虚弱了,怎么给我输气?”
“我会多给她一些的……”
“不行,那你怎么办,你不是说用多了会死吗!”
“你最重要,宝贝——”
“不!”
我们两个都有点激动地瞪着对方,沉默下来。
“那这样吧,”哥哥用缓和的语气说,“钟迪懂医术,先让他给我们诊断一下再说,好吗?”
“你不许乱来!”
“好,我不乱来。”
我心烦意乱,不仅为着眼下危机四伏的处境,更因为不想跟哥哥吵架,不想破坏我们之间融洽的氛围。我抱住了他的手臂,有点委屈地柔声说:
“哥,我是关心你。我爱你,我爱你胜过爱自己的生命。”
“我也是,宝贝——”他抚摸着我的脸颊。
“我好担心你,我好担心你呀——”
“没事的,别担心我——我更担心你——”
“哥——”
我主动吻住了他的嘴唇,他温柔地回吻我。我们宽衣解带,到了床上,早知道刚才就不用整理衣冠了……
“哥哥……呃呃……啊啊……哥哥……”
“怎么了,又开始发抖了?”
“哥哥……哥哥……”
“我在呢。”
“哥哥……我爱你……我爱你……”
“我也爱你,宝贝。”
“抱着我……抱着我……”
“我抱着呢。”
“哥……呃……哥……”
“怎么了,乖乖,在害怕吗?”
“嗯……呃呃……啊……”
“别怕,别怕,没事的。”
“哥哥……呵……呵……”
“没事的,不用抱这么紧,没事的。我在这,我就在这,什么事也没有,别怕。”
“哥哥……我要你……我要你……”
我嘴唇止不住地颤抖。
“你下面痛了,不是吗?”
“不痛……不痛……我要你!我要你!”
“好,好,来……”
尖锐的剧痛一瞬间冲上大脑。
“疼吗?你看你都这么难受了——”
“不要走……进来……进来……求你……”
哀求与痛苦的眼泪混杂在一起,流下眼角。
“你怎么了,云禄,怎么这么激动?”
“我没事……只是受不了……快进来,哥哥……”
“什么受不了?”
我呜咽地摇着头,双手抓着他的臀部往下压,让剧痛撕裂自己,这样就能盖过心中的不安。
“云禄,别折磨自己!”
“没事……不要动……不要动……就这样……让我感受着你……”
“怎么了,乖乖,别哭……”
“我不想你走……我不想你走……”
“我没走,我就在这,我就在这呢,乖。”
“明天你就要走了……明天……”
“明天我还在这儿。”
“不……你要走了……没有这样的时光了……我们两个人专属的时光……没有了……”
“不,还有,永远都有,我永远都在你身边。”
“不,没有了!明天你要去接钟迪,然后我们要收拾行李,坐上车,离开这座城市,开始逃亡……”
“嗯……”
“我说得对不对?”眼泪流进了我的耳朵里,冰凉冰凉,“今晚就是最后一晚,过了今晚再也没有这样的二人世界,对不对?你要驾车,你要放哨,你要照顾我们每个人,保护我们每个人……你真好,哥哥,有你在我很安心,可是这样的时光再也没有了,对不对?”
“不,不是那样……”
“对不起,我太任性了,你这么忙,你承担的东西已经很多了,你给我的关心已经很多了,可是我就是忍不住想要你,想要跟你更亲密……”
“别哭,别哭,宝贝——”
“我们不知道前面的路怎么走,不知道有什么在等着我们,对不对?我们只是在逃亡,赶路,不断地逃亡、赶路……我有一半的时间看着你的背影,哥哥,你知道我有多想你……”
“别哭了,乖,我就在这儿,我就在这儿……”
“连跟爱人睡一个觉都是奢望……”
“对不起,我没有能力带给你安定的生活,对不起……”
“不要道歉——”
“对不起,云禄,你跟着我受苦了——”
“不要道歉,这是我的选择,是我心甘情愿的,不要道歉!”
“好,对不……我不道歉,这是我们的选择。”
“对,我无怨无悔……哥哥,再进来点,再进来点……啊啊……对……嗯啊啊……顶到了……你把我填满了……”
“云禄,不要难过,我永远跟你在一起,我们会有很多独处的机会……”
“哥哥,今晚就像偷来的一样,你知道吗,好像我从别人那里偷来的一样,明天就要还回去……”
“别这样说,云禄,这就是你的——”
“啊啊,多少个日夜,多少个日夜,哥哥,你数过吗?我终于能跟你,只跟你在一起,只有我们两人,如此亲密地在一起……”
“对不……以后我会带给你更多的爱,我会更多地关心你,不会让你寂寞——”
“哈啊啊……宛如泡沫般的梦幻,只此一晚的美梦,哥哥,告诉我这不是梦……”
“这不是梦,云禄,这不是梦……”
“你怎么哭了,哥哥?”
“对不……我没能让你幸福……我是个不称职的哥哥……我没有用……”
“快别这样说,你是最好的哥哥——”
“云禄,对不……我……”
“别哭,哥哥,别哭……”
我把他拥进怀里,用无尽的慈爱包容他。
“哥哥别难过,我现在很开心,真的……今晚上的感动,我一辈子都不会忘……以后再苦再累,只要把今晚的回忆拿出来看一下,我心里就会甜甜的,重新鼓起勇气……”
“对不起……对不起……我给不了你更多……对不起……”
“不,不,别这样说,我已经很知足了……我现在可以抱着你,抚摸你,真真切切地感受你,没有比这更美好的了……”
“呜……云禄……”
“我会记下这美好的瞬间,把这些美好的瞬间全部铭刻在我的脑子里……你身体的温度,你的味道,你压在我身上的重量……所有这些,我都会封存在心里,永远不会忘记,永远……”
“云禄,我们不走了,我们不走了,好不好,我们留下来……”
“这怎么行,我们有计划的呀……啊啊,我紧紧夹着你,你感受到了吗……啊啊……好硬啊……”
“我感受到了……我会陪你的……你想要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好不好?”
“啊啊……哥哥……我真的离不开你,真的……你的怀抱好温暖,好舒服啊……你看外面……”
我们扭头望去,窗外一片漆黑,北风呼啸,宛如女妖尖厉的咆哮。
“外面好黑呀……”
“是……”
“幸好有你在,不然我会害怕……”
“我在,我永远都在你身边……”
“这种感觉好幸福呀,不管外面发生什么,只要在你怀里什么都不怕,我好喜欢这种感觉啊……”
“你想要什么时候都有——”
“外面虽然害怕,但是屋里这么明亮,这么温暖,又有你抱着我,在我身体里……啊啊啊……哥哥……哥哥……”
“诶,我在,我在……”
“我从没有过这么幸福,哥哥,我好想时间停在这里,永远停在这里……”
“我不仙界了,我不去西域了,我陪着你,我永远陪着你——”
“不,哥哥,不要——”
“我不走了,我哪也不去,我就留在这里,我要陪着你——”
“不,不要这样,我要帮助你实现你的理想……”
“我没有理想……我不要理想……我只要你……我只要你,云禄……你最重要……你最重要……”
他紧紧地抱着我,抓着我的头发,身体一抽一抽的,声音有点哽咽。
“别这样说,哥哥,你那份执着的光芒是我最喜欢的地方。”
“我没有……我不要……我谁都可以不管……我只要你开心……我只要你幸福……”
他的后背有节奏地颤动着,抓着我的身体有点生疼。我像母亲安抚孩子一样温柔地轻拍着他。
“哥哥……你把我胀满了,好充实啊,这种感觉……”
“嗯!”
“我全部都是你的了……哥哥……全部都是你的……”
“嗯!”
“你动一下,哥哥……”
他轻轻抽送了一下,我立刻疼得倒抽一口冷气。
“云禄,我出来吧!别伤害身体!”
“我舍不得你……我好舍不得你……”
“你身体好了随时想要随时给你,我就在你身边,永远不离开你,好吗?别伤害自己的身体,我好心疼。”
“那好吧……”
他慢慢抽了出去,我强忍着没叫出来,喘息了一会儿。我们两人身上都湿漉漉的,不知是汗水还是泪水。
“哥哥,你怎么还这样……”
我微微抬起头,看见他那里翘得老高。
“嗯……”
“你是不是没发泄出来,憋得难受?”
“唔……”
“你来吧,哥哥……”
我抬起双腿,略微把自己的阴户分开。
“不行,你今晚不能再做了!”
他坚决地说。
“我不想你难受,哥哥……”
我有点软弱无力地爬起身,来到他身边,充满关心地看着他。
“我不难受。”他柔声说。
“你这里涨得这么大,还说不难受……”
我用手指轻轻点了点他的龙根,惹得它颤抖了几下,看得我既喜欢又害羞。
“没事的,云禄,只要你满足我就满足了。”
“那……我要这样才满足。”
我跪坐在脚后跟上,俯下身在他的龙根上亲了一下。
“不用这样了……”
“就要,我要你射出来。”
近距离观察这个大家伙带来的震撼不是一般的大。它在我面前耀武扬威似地昂首挺立,紫黑蓬勃,上面青筋根根暴起,宛如老树盘根,看上去凶恶狰狞。
“你这里好吓人呀。”
“对不起……”
我狭促一笑,侧着头在它上面舔了一下,同时眼睛向上盯着哥哥的反应,他扭过头,微微眯着眼睛,蹙着眉头,不知是享受还是忍耐。我自己是很享受的,被它的坚硬火热刺激得下面一阵空虚,心痒难耐,于是更加卖力地为哥哥服务。
“舒服吗?”
我一边舌头上下舔舐滑动,一边口齿不清地说。
“嗯……”
我把头发甩到另一边,张开嘴试图把它整个含进去。真的太大了,下巴好像要脱臼了,进去之后舌头都不知道放哪,啜吸了一会儿嘴巴就酸了,口水无法控制地滴落下来……但心里却很满意,很开心。
(哥哥的味道,要好好记下来……)
“嗯,宝贝……不用了……”
哥哥带着点呻吟,呢喃地说。
啵的一声,我把它吐了出来,用手抚弄着他的龙根,一边说:
“怎么了,不喜欢吗?”
“不是的……我现在……没想射……”
“可是它涨得这么厉害……”
“没事的,过一会儿就消了……”
“为什么呀,我做得不舒服吗?”
“很舒服,只是……我暂时没有那个欲望……”
我停了下来。
“你对我没有欲望呀。”
“不是那个意思,”他露出一丝无奈的笑,“来,先躺下吧,别冷到了……”
我们躺在床上,他把被子拉到我的脖子,看着我说:
“我的意思是我现在很疼爱你,所以就没有那种欲望……”
“疼爱我为什么反而没有欲望呢?”
“因为那种欲望跟疼爱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
“嗯,那是一种想……想……想要蹂躏你……”
“蹂躏我?”
“想,想要欺负你……”
“欺负我?”
“嗯……可以这样说吧……的欲望……”
“嗯——原来你跟我做不是因为爱我,而是想要欺负我呀。”
我带着一丝狡黠的笑容,盯着他的眼睛说。
“不能这样说……天哪,要怎么跟你解释……”哥哥捂着额头,露出一丝羞赧的苦笑,“爱肯定是爱你,但如果要做到最后的话,就难免要带上点那种欲望……”
“嗯——哥哥你好坏,你跟人家做的时候是不是把人家当成小母狗小淫娃那样蹂躏呀——”
“……”
“是不是想把人家绑起来,狠狠地淫弄人家——”
“……你到底是从哪儿学来的……”
哥哥哭笑不得地说。
看他羞赧困窘的模样虽然有趣,但也不忍心一直捉弄他。我蜷缩着手臂,放在他的胸口,感受着他的心跳,小心翼翼地尝试触碰一个更为严肃的话题。
“哥,你刚才说不走了,留下来陪我,是真的吗?”
他一下子收敛了嬉笑的面容,怔怔地看着我的眼睛说:
“是真的。”
“那些承诺,你不管了吗?”
“不管了。”
“那母亲呢?”
“等你跟我待够了,我再去找她。”
“我永远也不够。”
我更深地蜷缩在他的怀里,想象自己变成小小的一只小人儿。
“那我就永远陪你。”
一瞬间,男耕女织、相濡以沫的简单而平凡的生活画面浮现在我的眼前,充满了诱惑力。跟爱人守着一个小屋,每天看日升日落,与世隔绝地过一辈子……我一定会心满意足。
可是他呢,他会怎么想?
我凝视着他的面孔,仔细打量着他脸上每一根线条、每一处特征……把一匹千里马关在家里拉磨,看着它的雄心壮志化为乌有,矫健身姿日渐消磨……
让男人抛弃江山来爱你,这是我想要的吗?
我进退维谷,犹豫不决,两边都充满了诱惑力。
我的手在他身上游走,贪恋抚摸……不是我又有欲望,而是一种无意识的行为,他的身体我怎么都摸不够,甚至想摸着他下面睡觉。
一瞬间,我理解了小玉,为什么她在他身边手总是不老实。这份彻悟带给我深深的刺痛。
因为她真的爱他。
我的爱一定比她更强。
我咬着嘴唇,下定了决心,抬头看着哥哥说:
“我想你再陪我几天……就几天……然后我们就上路。”
“你不要一直这样过吗?”
“不要,我喜欢看你追逐理想,打拼整个世界,我就喜欢你那样……只求你把我带在身边,永远做你身边那唯一的人……”
“你本来就是,宝贝,你不用有顾虑,想对我提什么要求都可以,我都满足你……啊,有一点——”
我刚想亲他,他竖起一根手指放在我的嘴唇上。
“——伤害自己的不行。要做明天再做。”
“讨厌,人家才没想呢……”
接下来几天像做梦一样,美得不真实。起床第一眼看见的他,洗漱完在浴室碰到的是他,在餐桌上喂我吃饭的是他,在卧室的窗边陪我聊天的是他,在庭院里一起散步的是他,一起眺望夕阳的是他,洗澡时抱着我的是他,晚上钻进的是他的被窝……
从早到晚听到的是他的声音,呼吸的是他的鼻息,抚摸的是他的身体……笑的时候给我一个吻,不说话的时候给我一个吻,洗碗的时候从后面吻我,给马投喂饲料的时候吻我的脸颊,晚安的时候轻吻我的额头……
第一次认识到自己是如此饥渴……不,说不定身体只是心灵的反映,内心的干涸早就渴望着甘霖。
在二楼的走廊上。
“哥哥,你打开门做什么……啊啊……不要,不要去外面……”
他从后面抬起我的双腿,抱着我边走边肏。
“啊啊……不要啊……小玉会听到……”
……
一顿强有力的抽插,什么羞耻心都忘了,我对着小玉的门放声浪叫,最后他猛地拔出来,把门上射得一塌糊涂。
在厨房。
“哥哥?呀,坏蛋,人家还在给你煮饭呢……嗯嗯……呀啊……你又进来……不行,不要嘛……等我关一下火……”
……
他握着我的小腰在后面猛力冲刺,用手掌抽打我的屁股,清脆的啪啪声让我抓狂。
“啊啊——哥哥——要去了——小贱婢要去了——嗯啊啊啊——”
他射得我头上、背上到处都是,连碗上都有……我喘息着揭开锅一看,不禁娇嗔道:
“坏蛋,饭都煮焦了,等会儿你刷锅……”
在马车旁边。
“这里真的不行……求你了,好哥哥……会被周围楼上的人看到……不要,不要,呃啊啊啊——”
他勾起我的大腿,毫不留情地一插到底,这种胀满的感觉酸酸麻麻的,好爽……
“你这个坏蛋——人家要是被看到——就不活了——”
“那你这里夹得这么紧是什么意思?”
他把我整个人抱起来上下抛纵,弄得我七荤八素。
“唔呵,不要说了——哈啊啊,又要去了呜嗯嗯嗯——”
……
他把我身体抬起来,龙根呲溜一声滑出来,全部射在车厢上,我扭头看着格子窗上脏兮兮、湿哒哒一片,身体止不住地颤栗,意犹未尽……
这时大门叩响了,哥哥扭头注视着院门,有点出神,须臾之间,他似乎萌生了一个想法。他把我放下来,自己系好腰带,然后拉着我往外走,一边说:
“跟我来。”
“去哪——呀啊,慢点——”
我惊叫一声,步履蹒跚地跟着他走,一边急忙整理衣服。
我们走到大门前,哥哥扫了我一眼,然后打开了门,我堪堪把罗裙上的褶皱捋平,站直了身体。
我松了口气,门外不是熟人,而是一个官差。他打了个稽首,说:
“大人,奉关将军之令,召您前往上庸,这是关将军的手谕。”
哥哥接过一个信封,拆开来看。我站在一旁好狼狈,刚刚云雨承欢,不知道自己头发有没有散开,脸上有没有弄脏,在别人面前也不好打理,而且……
(站不稳了……腿好酸……)
我双腿在裙子下不停地打颤,胸口剧烈地起伏着,我敢肯定自己脸上的潮红没有褪去,真是羞死人了……
“收到传令,有劳您了。”哥哥从容不迫地说,把信放了下来,一只手绕到后面微微搂住了我,“在下正准备带妹妹上街问诊,她染上风寒,有点严重……”
两个男人把目光投向了我。我低着头紧紧抓着裙摆,努力做出端庄矜持的模样。
“咿呀啊!”
我不由自主地尖叫了一声,哥哥的手在我屁股上用力揉了一下,
“没事吧,亲爱的妹妹,你怎么了?”
他关心地看着我,语气却很平静。
我手指痉挛地曲翘着,扶着他的手臂,死死咬着嘴唇,不让嘴里漏出呻吟。高潮过后那份酥麻的快感残留在身上,被他揉一下就刺激得不能自已。
“我……我没事……咿呀啊啊——!!”
他又重重地揉了一下,我感觉大腿内侧全湿了。
“真的没事吗?你脸蛋好红啊。”
他专心地注视着我,淡定地说。
“我……我好难受……”
我抬起眼,递给他一个羞涩而埋怨的眼神。
“是吧?你生了重病,家里没有佣人,只有我照顾你……不好意思啊,阁下,”他转向官差,平和地说道,“你看我妹妹这个情况,我走不开,麻烦你回禀将军,能否宽限我几日,等我妹妹稍微好点我就来?”
“那下官就如是回复。”
“好,有劳您。如果将军执意要我去,也劳烦您通知我,我即行赴命。”
“好,告辞。”
官差走了,哥哥关上了门,转身看着我,嘴角勾起,似乎忍不住要露出微笑。我在他手臂上狠狠拧了一把,娇嗔道:
“坏蛋!”
“乖乖……”
“你平时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想不到私下里这么坏心眼!”
“对不起,让你不高兴了吗?”
“没,没有……”我移开视线,扭扭捏捏地小声说,“下次你提前告诉我就行了,太突然我受不了……”
他展露笑颜,在我脸颊上宠溺地吻了一下。
“哥哥,今天多少号了?”
随后我们在浴室里洗澡时,我问道。
“应该是腊月二十五了。”
“还有几天就过年了——”我一边用皂角涂抹身体,一边说。
“是啊。”
“那是不是我们团聚后过的第一个年?”
“对。”
“那我们要好好庆祝一下,哥哥,想跟你过个好年。”
“嗯,好,我也愿意……我觉得我们差不多该走了。”
“去哪?”
“我是说离开这里。蜀军召我去上庸,想必那里的战事有所进展。魏国的包围不会长久。我担心上庸解围后,蜀国就会知道你做的事,我们必须要离开襄阳了……不过我答应你,离开这里找个合适的地方,我们留下来过个好年,过完年再考虑别的,怎么样?”
“嗯,太好了……”
我们洗完上楼梯的时候,我突然眼前一花,天旋地转,哥哥连忙扶住了我。
“怎么了,小宝,泡太久了吗?”
“不知道……头好晕……”
“来,我带你上去……”
他把我抱到床上,轻轻放下,盖好被子。
“感觉好点了吗?”
“还是难受……”
我呻吟着,感觉愈发喘不过气。
他用手背碰了碰我的额头。
“好热……”他低喃道,“你感冒了吗?”
“没有……”
“那就是那个发作了吧。”
我看了他一眼,他正在用一种沉着而严肃的表情注视着我。
“什么发作……”
“蛊毒。”
这两个字敲击在我的脑髓上,响亮有力,隐隐作痛。
“没事,别担心。”他带着格外温柔的表情抚摸了一下我的脑袋,语气十分镇定,“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我知道……”
我露出一丝虚弱但幸福的微笑,肺部一阵阵刺痛。
“我们要把钟迪接过来,最好现在就去,只有你知道他在哪,他来了之后,我才好着手后面的工作。能坚持一下吗?”
“嗯。”
我坚强地点点头,从床上支起身子。
“乖,好宝宝……”
我们穿好衣服后,飞向江北。我眯着眼睛扫视着地面,用手给哥哥指引方向。鹿门山是一个非常好的地标,朝它走准不会错,我们没有绕一点弯路,直接找到了蔡庄,我看到了那座标志性的青石宅邸。我让哥哥从正门的方向飞进去,沿着我之前走过的路线飞行。绕过一片树林和一条山脊后,那座圆形小屋出现在山坡上。
“就是那里!”
我们在小屋门前的平台降落,周围一个人也没有。烟囱没有冒烟,门窗都是关着的,看不见里面。我敲了敲门,有气无力地喊道:
“钟迪……钟迪……”
无人回应。
“可能出去了,等一下……”
我趴在哥哥胸口,低着头说。
“难受吗?”
他搂着我,关切地说。
“嗯……”
我点点头,闭上了眼睛,双脚虚浮无力,感觉整个世界都在摇晃,好像身处一艘波涛汹涌的小船上。
“我先送你回去吧,我一个人可以来,我记住地方了——”
“不,你们不认识……”我痛苦地呻吟着,感觉有无数虫子在啮噬我的五脏六腑,“要让他……知道……你跟我……是一起……”
“没事,我会说的,放心——先送你回去吧——”
“他是个……蓝眼睛……卷头发的……小男孩……”我的喘息逐渐加剧,双膝颤抖几乎无力支撑。
“好,蓝眼睛卷头发,我知道了——”
“小心……小心点……”
话没说完,难受的感觉涌上头顶,像一种强烈的作呕感,意识戛然而止。等我重新醒来是躺在卧室里,胸口发闷,不禁咳了一下,顿时咳出一口鲜血。
“哥……”
我发出了嘶哑的喊声,听起来简直不像自己的。
“哥……”
没有人回应,屋里一片寂静,窗外仍是白天,不知道哥哥去哪了。
我挣扎着想下床,但身体稍微抬起来一点,就立刻头晕目眩,又倒回了床上。
“哥!”
我稍微提高了点音量,喉咙顿时像刀割般疼。我又咳了几声,拿手帕捂着嘴。
我无力地喘息着,一边想着哥哥,一边迷迷糊糊地又昏了过去。再次醒来时,还没睁开眼睛,耳边首先传来吵闹的声音。
“……大种猪,你不知道这个毒有多厉害吗?”
“你以为自己没事,她就没事吗?你体内有二十多雪莲花,多少神仙都比不上……”
“……我还满足不了你吗?非得跟你妹妹做,你这个色胚……”
我抬起沉重的眼皮,看见小玉和哥哥站在床前,外面天黑了。他们俩好像在争吵……不,应该说小玉在训斥哥哥,哥哥默默承受……小玉不是那种娇小的模样,而是长出兽爪和胡须,身体修长的兽人模样,三条尾巴耷拉着垂在身后。
“嗯……”
我发出一声呻吟,他们转头看着我,哥哥立刻走了过来,俯下身来。
“醒了?”他一脸关心与疼爱地说,“我现在让小玉给你输气,一下就好了,乖。”
小玉也走了过来,责备地说:
“云禄,你明知道马铁身上有毒,还跟他做?”
“我爱他。我想跟他在一起。”我微笑着说,现在光是牵动嘴角都有些困难。
“我们都知道你爱他,唉……”她叹息着摇了摇头,那眼神就好像姨婆嫌自己的外甥女幼稚似的,“你是不是觉得有爱什么都可以?”
“嗯!”
我抱着一种竞争意识颔首道。
“唉……你们不能这么傻了……你是不是觉得他——”她用手指着哥哥,看着我说,“活蹦乱跳的,就觉得自己中毒了也没事?你太低估这种毒了,那是因为他身上有二十朵雪莲花。你知道二十朵是什么概念吗?连我修行了上千年,都不得不进入休眠状态,他却可以正常活动,你明白了吗?”
我和哥哥交换了一个有点茫然的眼神。
“你身上有两朵,云禄,幸亏如此,不然你已经死了,这次我可救不了你,我不能再把你的灵魂召回来了……”小玉抱着双臂,叹了口气,“现在要想保证你的安全,至少要把他——”她又指了指哥哥,“一半的真气给你,但他做不到,因为他已经到极限了,不然我也不会休眠了,我知道他负担不起更多的消耗了——”
“用补药行不行?”哥哥忧心地提议道。
“那只是慢性死亡罢了……”小玉不以为意地撇撇嘴,“唉,总好过没有,那你多弄点补药过来吧,我给她输气……”
“好。”
“哥,你见到钟迪了吗?”我虚弱地问。
“见到了——”
“他来了吗?”
“嗯……还没有。”他显得欲言又止。
“怎么?”
“我正在跟他磋商。”
“磋商……什么?”
“你知道,”哥哥略显无奈地说,“他有很多私人物品,他想把那些东西都带过来。我告诉他不行,不仅是因为车上装不下,而且我也没有那么多时间帮他搬运——那些东西虽然不重,但体积不小,七八趟都搬不完。”
“啊……”
我脑子里自动浮现出那个乱糟糟的小屋,觉得完全可以理解。
“那现在……怎么办呢?”我咳嗽着问。
“我让他自己精简一下,等会再去看看合不合适。”
“这么晚了,你还要去吗?”
“是的,我有一种预感,这件事一次办不成。得抓紧时间。”
“呵,是啊……”
我可以想象那个画面,钟迪叽里呱啦、喋喋不休地说这说那,这个也要那个也要……不知道哥哥怎么应付他,我既想笑又担忧。
“我陪你去吧……”
“不行,你好好休养,让小玉给你输气。”
“那你陪我一下好吗……”
我乞求地望着他。
“你先输完,我回来陪你,乖。”
他捏了捏我的手,眼里满含柔情与关怀。
“嗯……”
我不舍的目光追随着他离开房间,停留在门上。
“那我们开始吧?”小玉说。
她爬上床,钻进了被子,在我身边侧躺着,跟我挨得很近。我也转过去面对着她。
“女孩子间有种更快的方式,你想试试吗?”她轻声说。
“不用了……”我有点羞赧地说。
“那就用之前那种方法喽?”
“嗯……”
她吻住了我的嘴唇,不同于跟哥哥接吻,这没有享受或情欲,而是一种公事公办。我忍受着别扭,张开嘴容纳她进来。
一股凉飕飕的感觉顺着食道而下,没有进入胃里,而是进入了更深层、更隐秘的地方……冥冥之中,我好像在自己的眼皮上看到了一些扭动的弦,一些向着远处延伸的螺旋……
当我们分开时,我感觉身体好些了,胸口没那么闷了。小玉抿了抿嘴唇,脸色有点苍白,看着我说:
“感觉好点吗?”
“嗯,谢谢你……”
“不客气……”
她一直盯着我,我有点不好意思地垂下眼帘。
“云禄,我问你,”她轻声说,“你是不是害怕我把你哥哥抢走,才急着跟他做?”
被她戳中了部分心思,我有点无地自容。
我没有回答,但她似乎从我的表情得出了答案。她轻笑着说:
“你放心,我不会把他抢走,我也抢不走。我知道他爱的是你,对不对?”
“嗯。”
“我不会破坏你们的感情。”
我看了她一眼,一时间如鲠在喉。
“我知道,”她很平静温和地说,我俩几乎额头挨着额头,“我做的事是你不能接受的。那些是没有办法的,他体内的真气必须吸取出来。就算我不做,也会有别人来。”
“为什么?”我盯着她略显疲倦的面容说。
“因为他偷走了原本属于上界的东西。我不过是一个吸收真气的工具,没了我也会换别的工具。不过我确实是个比较好的工具,他们舍不得换我。”
她露出一丝自嘲的微笑。
“可是……我感觉你不只是单纯为了完成任务……你对他是真心的,对吧?”
我有点犹豫而痛苦地说出了这句话。
没有回应。
我好奇地抬眼一看,只见她脸上是一种悲戚的微笑。
“我好羡慕你啊,”她感叹地说,“真的好羡慕你,羡慕你有一个这样的男人……”
“你经历得比我多多了,难道没遇到合适的?”
“我想想……嗯……还真没有,可能我命不好,注定无缘……”
“你以前,是怎么……”
我不确定自己想问什么。怎么生活?什么身份?从哪里来?到哪里去?知道的信息太少,反而无从开口。
“别管我了,”她笑笑,“我只是想让你知道,别再做傻事了。不用把我当成敌人,我对你根本构不成威胁。”
“我不会那样想的。哥哥跟我说了你的事,我还是像以前一样把你当成朋友。谢谢你曾经救了我。这份恩情,我愿意亲自报答你。”
“那把你哥哥分享给我呀。”
我顿时气血上涌。
“呵呵,开玩笑的。”她笑了起来,眼睛如一弯月牙,里面星光闪烁,“不过有时候真的忍不住……”她叹了口气。
“忍不住什么?”
“想要亲近他……你肯定明白那种感受。”
“我……还好吧……”
“他关心你,把你喂得饱饱的,你当然可以这样说。你不想想在你们你侬我侬的时候,人家在旁边备受冷落是什么感觉。”
我不太清楚,因为我只想着哥哥,所以没有当绿叶的经验。
“你去找别人嘛,哥哥是我的……”我嘟囔道。
“不会跟你抢的。”
她露出一丝宽容理解的微笑,不知怎的,好像还透着一丝忧伤。我不能理解她为何会这样动情,我哥哥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她是一个活了几千岁的神仙,她应该有很多很多选择。
我想到了之前那个点子,便说:
“对了,小玉,想请教你一个问题,有没有什么法术能把人复制出来?”
“复制出来?什么意思?”
“就是照着一个人的模样,再创造一个一模一样的人。”
“分身是有……你问这个做什么?”
“我想把哥哥复制一个给你。”
小玉吃惊地睁大了双眼,然后哑然失笑。
“你是这个意思啊!云禄,你真是……我都忍不住喜欢上你了。”
“怎么了?”我不解地问。
“你说的复制是这种复制啊,那很抱歉,没有这种能力。”
“你刚才不是说——”
“我说的分身不是你说的那种,”小玉包容地微笑道,胡须一颤一颤,“你是想让我们一人一个就不用抢了,是吧?”
“嗯……”
“那样的话,就必须创造出一个跟你哥哥完全一样,有血有肉的生命,对不对?”
“嗯。”
“你知道生命的特征是什么吗?不光是肉体,还有灵魂。到目前为止,没有人能创造出跟已有的灵魂一模一样的复制品。”
“是吗……”
“是的,而且就算是肉体,也达不到那种标准。我说的分身是指一种幻象,那种幻象看起来跟真人一样,但不是一个活生生的生命,而是短暂的、不稳定的法术效果。打个比方吧……”她神秘兮兮地压低了声音,“你就算想用他安慰自己都做不到,因为那里的功能不完整……”
“呀!”我不禁害羞得叫了一声。
“还有一种分身,是从自己身上分出去,”小玉一本正经地继续说,“把自己的肉体和灵魂分割出来,这样起码能保证分身与本体之间的特点具有一些传承。但是可想而知,你分得越多,你本身就越不完整,尤其是灵魂的分割,是一个非常严肃而可怕的话题。我没试过,我不懂。”
“可是哥哥的灵魂在我身体里……”
“如果只是把灵魂拆开,分成无意识的不同部分,那并不难,难的是让分离的部分也拥有意识。之前我说灵魂是由暗物质组成的,你还记得吗?”
“记得。”
“三界对于暗物质的研究尚不够深入,它之所以被发现,是因为在普通物质不存在的地方,出现了类似于物质的反应,这些反应在灵魂上可以观察到,然而这些特殊物质的微观结构和组成方式还是个谜。”
“嗯……意思是说,现在还不知道暗物质具体是怎样构造出灵魂的吗?”
“对。我能够操作意识、记忆和情感,是来自于我们这个种族的天赋,当初女娲娘娘创造我们的时候就是这样子了。”
“那就是说没办法复制一个人了……”我有点失望地说。
“你为什么想这样做呀?”
“哥哥为了让我开心愿意远离你,但他本身是想报答你的。我知道他很看重这一点,因为你救过我的命。我不想让他难过,但又不想把他让给别人,所以就想要是把他分成两份,就都可以满意了……”
“你这么爱他?”
“嗯,我最爱他了。”
“你不怕世人说闲话吗,你们亲兄妹……”
“不怕。只要他始终如一,我就无怨无悔。”
小玉用一种别样复杂的眼神注视着我,那双带电的凤眼里暗流涌动,宛如一个光怪陆离的万花筒。
“怎么了?”我问。
“我支持你,”她露出一丝忧郁的微笑,“把你哥哥复制一个出来吧,我迫不及待了……”
“我不明白你喜欢他什么,他只是一个凡人……”
“你能摸着你的良心说吗?瞧,你脸红了。”
“他,他是我哥哥,不一样……”
“仅此而已?那你喜欢他什么……”
我们讨论着对哥哥的看法,分享他在我们面前不同的形象,甚至还交流了一点各自的经验……好久没有敞开心扉闺中闲聊,感觉挺开心。
随后三天,小玉每天给我输一次气,保证我的体征平稳。哥哥很少在家,他已经提了一大包东西回来,我以为他搬完了,他却说这是他大费周章才说服钟迪精简下来的东西,而同样的行囊还有五包。
“我还是太宽容他了,”哥哥少见地脸色阴沉地说,“不能再拿这么多东西回来……”
“他是不是不同意?”我问。
“嗯,感觉我十几年说的话都没有这几天费的口舌多……”
“坏人,你先把气给我,”小玉嗔怪道,“这几天你都没给我。”
“抱歉,”他温柔而内疚地看了她一眼,“等我把那边的事处理完再给你好吗?我现在急着过去,钟迪有一些物品的处理要跟我讨论。”
“那你快点……”
“小玉,”哥哥走后,我对她说,“你休息吧,我这几天感觉好点了,你省着点精力吧。”
“好吧,那我过几天再给你输……”
说完,她幻化成了可爱的狐狸模样,进入了休眠模式。
然而我们没能等到哥哥带着钟迪回来,变故就发生了。一天早上蜀军突然闯入了我们家,当时我抱着小玉在睡觉,家里只有我们两个。士兵们冲进房间抓住了我。有人提着小狐狸的后颈说:
“这个怎么办?”
“别碰她!”我叫道,“那是我的宠物,别碰她!”
“这是上头说的狐狸妖怪吧?”
“应该是的,一起带走。”
“不——跟她无关——”
我和小玉一起被投进了襄阳城地牢,没有多余的手续,整个过程迅速、简洁而严密,看来蜀军早就计划好了。我意识到是我们停留得太久了,应该早点离开襄阳城的。如果前几天我不是那么贪恋哥哥的欢愉……想到这,心里一阵悔恨。
有人在隔壁牢房说:“你怎么来了,你不是蜀国人吗?”
我借着火把的微光看去,看到了孙尚香。我很难对她提起好脸色,就是因为她,我们这段时间过得那么辛苦。
我抱着小狐狸靠坐在墙边,她脖子上套着一个铁环,连接着墙上的锁链。不一会就有一群官员来狱中审问我,做口供。他们要我承认叛国,我承认了,把自己加入魏国的前因后果都讲了一遍。
这个过程很长,我说一点他们记一点。期间孙尚香被带出去了一次,回来时她没有穿囚服,而是穿自己那套貂领长上衣,好像梳洗打扮过了。给她端来的饭菜也变得丰盛了。
我不知道审讯持续了多久,反正送饭的好像来过两次,官员也换过一批。当我把刺杀曹操的过程讲完后,他们停笔问道:
“那个经常跟你在一起的男人,马铁,字松铭,是你哥哥,对吧?”
“对……”
我低沉沙哑地说,感觉身体状况在一点点恶化。不光是饥饿与疲劳,毒症好像也有点抬头的迹象。上一次吸收小玉的真气应该是几天前了……
“他有没有叛变?”
“没有。”
“没有?你好好想想,再说一次,有没有?”
“没有。”
他们把我吊了起来,用不知沾了什么液体的鞭子抽我,火辣辣的疼。
“有没有?”
“没有……”
啪。
“你想清楚了再说,到底有没有?”
“没……有……”
啪。
中途我好像失去了意识,等我醒来时那些官员不见了,我全身剧痛动弹不得,咳出一口血,那种内脏被虫子啃啮的症状回来了,我知道毒素发作了,自己还能撑多久呢……
“诶,马铁是之前跟你在一起那个男人吗?”
孙尚香的声音从隔壁传来。我虚弱地喘息着,没有动,听见一阵窸窣声,她好像挪到了靠近我的栅栏这边。
“他也在牢里吗?他在哪?”
她又问。我不明白她的目的,也没有力气回答她。
“你叫马云禄是吧?你中了蛊毒吗,我看你的症状有点像……那是之前那个女孩吗,那只狐狸?你们不是一般人吧?”
她的话被一阵脚步声打断了,那些官员再次来到我的牢房前,要审问我。
“马云禄,硬撑着对你对我都没好处,我也不想这样,你配合一点好吗?来,说吧,你哥哥有没有叛变?”
“没有……”
“唉,行,那就继续吧。”
他们刚刚把我吊起来,孙尚香用一种漠然的语气开口说道:
“你们别白费力气了,她不会说的,我可以给你们做证。”
“啊,您说什么,孙夫人?”
“我可以证明马铁要背叛你们。”
“您知道?那请讲吧——”
“之前他和他妹妹来看我,带着琴的那次,他们想串通我越狱。”
“阴谋劫持要员,好……”
笔在竹简上沙沙地写。
“他们想带我去投靠魏国。”
“通敌是吧,好……”
这根本没有逻辑,我心想。
“麻烦您在这签个字,这里按个手印……对……好……谢谢您……您是三天后出发吗?”
“对。”
“你们怎么搞的,怎么还让孙夫人住这种地方!”
“小,小人该死……”
“孙夫人,我马上送您出去,给您安排到府衙的旅舍去——”
“不用,我就待在这!”
“哎,您这是什么话,不提前做好准备,上头怪罪下来我怎么担待得起。你们几个,快去安排!”
“是,大人。”
“您的东西都拿齐了吗,夫人?”
“在你们仓库里。”
“好,等会您出去的时候我让人给您。那我先告辞了,祝您新年愉快,一路顺风。”
他们把我放了下来,然后就走了。
警备室的门打开又关上,随后孙尚香轻声说:
“马云禄,我想跟你们商量一件事,听我说好吗?”
我费力地挪到墙边,抱着小玉,斜眼看着她,她趴在栅栏上,定定地凝视着我。
“你想说什么?”我发出了喑哑的声音。
“你哥哥会飞是吧?”
“你想做什么?”
“让他带我走,我就给你们解药。”
“你是什么意思?”
“我马上就要回国了,”她用淡漠的口吻说,“我们国家跟你们谈和了。我不想回去,只要让你哥哥带我离开,远走高飞,我就把解药告诉你们。”
“你为什么不回去?”
“我不想回到一个抛弃我的地方。”
她简单直率地说。
我沉默地注视着她,她似乎觉得这无法说服我,又补充道:
“我不想回宫里了,在牢里的这些日子我学到了一点,那就是在宫里跟坐牢其实没多大区别。那座宫殿就是你的牢房。你得按时吃饭,按时睡觉,没有允许不得出门。没有朋友跟你说话,只有仆役和官差。你可以偶然翻翻早就看过的书,玩玩早就玩过的小玩具,但大部分时间你都在发呆。这是你最自由的时刻。”
她用一种平淡而寂寥的语气述说着。
“你们只要带我离开这片土地,去一个谁也找不到我的地方,然后就不用你们管了。你们不是一般人,这对你们来说不难吧。”
“我不知道,”我摇了摇头,目光落在沉睡的小玉身上,我一边抚摸她干枯分叉的毛,一边呢喃着说,“太晚了,已经来不及了……”
我不是对哥哥没有信心,我知道他一定会想尽办法来救我,我是对自己没有信心。毒素的症状越来越强烈,耳鸣目眩,牢房在我眼前分成两个,我感觉只要一闭眼,就再也醒不过来。
“你哥哥在哪儿,他在外面吗——诶——听到吗——醒醒——过来,我这里有东西吃——别睡——”
“你去吃点东西,小玉……”
倒在稻草上,我轻拍着小玉喃喃低语,意识没入黑暗。
我是被强烈的震动惊醒的。墙壁在颤抖,天花板扑簌簌地掉落灰尘。上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传来轰隆轰隆的响声,像惊蛰的闷雷一样。
我惊讶地发现自己身体没那么难受了,手掌热乎乎的,扭头一看,小玉把她的前掌放在我的手心,热量从她的肉球源源不断地传过来。
我立刻明白是怎么回事,连忙把手抽了出来,把她搂在怀里,叫道:
“小玉——小玉——”
小狐狸发出虚弱的呻吟,眼睛似乎睁不开。
“小玉,你把真气给我了吗?”
“嗯……”
“你——笨蛋——不要这样啊,你也很虚弱的呀!”
“我道行……深着呢……别担心我……”
轰隆。巨大的响声好像越来越近了,隐约还能听见惊慌的喊叫。
“怎么回事?”
我抬头看着黑暗的天花板,不安地问。
“不知道……前不久突然这样……”小玉气若游丝地说。
“你醒了?”孙尚香倚靠着栅栏,扭头看着我说,“我这里有碗干饭没动,要吃吗,你们很久没吃东西了吧?”
“喂你吃点,好吗?”
我低头问怀里的小狐狸,她点了点头。
我伸手问孙尚香要,她隔着栅栏把碗递过来时说:
“我之前提的建议,你愿意接受吗?”
“你先把解药给我,我才答应你。”
我随口说道,端着碗喂到小狐狸嘴边让她吃。
“不行,”孙尚香摇了摇头,“我怎么相信你?”
“那就算了。”
我不客气地说,温柔抚摸着小狐狸的脑袋,看着她小口小口地吃东西。
孙尚香沉默了下来,外面的声音越来越嘈杂,喊叫声和脚步声越来越响。我有一种强烈的预感,但我不敢相信这是怎么办到的。
“慢慢吃。”我柔声说。
“好渴……”小狐狸嘶哑地说。
“有水吗?”
我问孙尚香,她递过来一个水壶。
“你怎么还没走?”
我一边把水壶倾斜下来,让小玉去舔,一边头也不抬地问。
“不清楚,”孙尚香平淡地说,“你昏过去大概半天吧,外面开始有响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这样吧,如果你能跟我发誓,我愿意先把解药告诉你。”
“发誓?发什么誓?”
“发誓你一定会带我去一个谁也找不到我的地方。”
“好,我发誓。”
“不是这样,”她用冷静的语气说,隔着栅栏正面凝视着我,“是用这个——”
她伸出手,穿过栏杆,摊开的掌心里有个小玩意闪了一下。
我稍微抬起头,眯起眼睛仔细看了看。
“这是什么?耳坠?”
“这叫断金坠,要用这个来发誓。”
“为什么?”
“如果你愿意跟我立下断金之誓,我就相信你。”
“那是什么意思?”我奇怪地看了她一眼。
“这是我的家乡流行的一种起誓方法,”她语调深沉地说,在我们那儿,两个人如果共用一对断金坠,互相交换了誓言,就意味着这两个人情比金坚,矢志不渝。他们之间的情义海枯石烂,永不磨灭。他们要向龙王发誓,谁违背了誓言,谁就会被打入地狱万劫不复。”
我静静地聆听着。
“我过世的大哥和周郎有一对这样的耳坠。”孙尚香像是自言自语般地说,“这一对,我本来是带来给刘备的,想不到会以这种方式派上用场……”她露出一丝自嘲的微笑,“如果你收下这个耳坠,跟我交换誓言,我就同意给你解药。”
“云禄,小心……”小玉把肉球放在我的手臂上,有气无力地说,“这种誓言……是有约束力的……那不是……一个空头威胁……而是真的……”
“真的?就是说违背誓言的人真的会下地狱?”
“对,会按照誓言的内容……受到惩罚……”
“那万一真的做不到,有没有办法解除呢?”
“有。”孙尚香平淡地说,“你向哪位神明发誓,就跟那个神明解释。神明会审理你的原因,对你做出裁决。根据你违背的轻重程度采取不同的措施。”
“好吧,”我想了想,说道,“我跟你发誓——”
“不要,”小玉声音嘶哑地说,“几乎没有人能违背了这种誓言还全身而退……她说可以解除……那也要神明同意……你了解这种誓言的约束力有多大吗?你知道那个神明会以什么标准来判决吗?不要轻易许下一个你不了解的誓言……”
我犹豫了。
孙尚香叹了口气,轻声说:
“其实我不想跟你发誓,我是想跟你哥哥发誓。你哥哥不是一般人,你只是个普通人吧?如果不是我快要走了,我不会急着做这种事,外面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真有点担心……”
就在我迟疑不决的时候,喊叫声突然变得很近,好像就在外面的警备室,伴着凌乱的脚步声、击打声……我们不约而同地扭头望向那边,下意识屏住了呼吸……几十秒后,一声爆响从过道出口传来,铁门轰然洞开,撞在墙壁上又弹回去,强烈的气流沿着过道直冲过来,我们这里的稻草都被掀翻了,皮肤上刺刺的感觉。
然后是一阵咳嗽,一个莫名耳熟的声音传来:
“咳哼……咳哼……你扔得太近了,老兄……”
“抱歉……”
两道人影出现在门口,随即走进来两个人,他们背对着光线,成为了两个剪影,但其中一个身形我不可能认错。我跳起来,扑到门口抓着栅栏喊道:
“哥!”
“云禄!”
那两人一前一后地跑了过来,来到跟前一看,是哥哥和钟迪,两个人都灰头土脸,脸上脏兮兮的,好像沾着煤灰。
“哎哟,慢点……”钟迪把一个麻布袋子放在地上,撑着膝盖,气喘吁吁地说,“这里没有看守吧?”
“没有,你们怎么来了!”我欣喜若狂地说,浑身的伤痛似乎都消失了。
“呼,说来话长……”钟迪摇了摇头,耸了耸肩,“我愿意把刚才一段冒险写进我的自传里,如果我能活着出去……总之很高兴看到你没事,不然你哥哥要杀了我,他埋怨我太磨蹭害你被抓起来……”
哥哥似乎没工夫说话,正在一个大圆盘上专心找钥匙。
“钟兄,可以闭嘴一下吗?你一路大喊大叫,我已经要疯了——”
“您可以叫我子奇,铁子哥……没法子啊,”钟迪转了转眼珠子,“越狱这种事真是太刺激了,啊,我突然发现我二十几年的人生平淡得像白开水,我现在只希望我还有一个二十年能活……”
哥哥试了好几把钥匙,终于把牢门打开,他冲进来匆匆抱了我一下,“你没事吧?”他无比怜惜地看着我。
“没事,你们到底是怎么……”
“稍等一下……”哥哥离开了我,匆匆蹲下来解小玉的锁链,一边迅速说,“你们气还够用吗?”
“小玉把气给了我,她很虚弱——”
“小玉,等会你待在我身上吸收我的,来不及用交合的方式给你了——”
“嗯……”小狐狸安心地哼了一声。
“诶,等等,”钟迪瞪着两个铜铃眼,看着我说,“你刚刚叫他什么?”他指着哥哥的后背。
“哥哥呀……”
“他是你哥哥?”钟迪夸张地叫道。
“是啊,怎么了?”
“嘿,老兄,你玩得可花呢!”
“不要拿我妹妹开玩笑。”
哥哥蹲在那里试钥匙,我仿佛能听见他血压上涨的声音。
“可是——你——你不是说他是你爱人吗?”
钟迪惊疑的视线在我和哥哥之间来回移动。
“是的呀。”我大方承认。
“他们乱伦。”
铁圈咔嚓一声弹开,小狐狸爬到哥哥肩膀上蜷缩着,蔫蔫地说。
“感谢你的解答,这位——呃——狐狸小姐?我总算知道自己为什么找不到老伴了,原来我没有妹妹,不知道小姨能不能生一个……”
哥哥站起来,一只手捂着脸,深吸了一口气,似乎勉强平复下来。随后他抓着我的胳膊说:
“快走吧,宝贝,等会儿再跟你解释……”
钟迪用口型说了声“宝贝?”,高高地扬起眉毛,我淡然一笑,小跑出去。
哥哥捡起了门口的麻袋,这时孙尚香发出了声音:
“你是马铁吗?”
哥哥扭头看去,露出一丝讶异之色。
“孙夫人?我以为你已经转移走了。”
“没有,是你闯进来打乱了他们的计划吧?”孙尚香用缺乏抑扬顿挫的语气说,“你要解药吗,我可以给你。”
“哦……那你需要我怎么效劳呢?”
孙尚香把她的要求重提了一遍。
“……只要你跟我立下断金誓,我就把解药告诉你。”
“说什么?”钟迪小声问,“是说那个蛊毒吗?”
“嗯。”我点点头。
“我给你的药,你吃了感觉怎么样,老兄?”钟迪看着哥哥问。
“有效果。”哥哥简短地说,目光一刻没有离开孙尚香。
“你们或许自己能调药,”孙尚香冷淡地说,“但那是治标不治本的,只有我的解药能根治,因为你不知道蛊毒的成分。你知道吗?”
“这,我确实不知道。”钟迪摊开双手说,“以我从业十几年的经验来讲,她说的有道理,不知道病理就不知道药理。要想根治必须对症下药。”
外面的嘈杂不间断地传来,哥哥用锥子般的目光直视着孙尚香,一片紧张的沉默。
“哥,就用钟迪的药吧,”我劝道,“撑到仙界就好了……”
“我的身体反应没有参考价值,你明白的,”哥哥低声说,“不能保证对你也有效。”
“可是小玉说那个誓言很危险——”
“为了你,什么危险都值得。”
“让我来吧,哥——”
“不,我不要你——”孙尚香清晰明了地说,“我要他。”
我怒视着她。
“云禄,我想治好你的病,我不想让你受苦。”哥哥用一种只属于我的,轻柔的声音说。
我咬紧嘴唇,进退维谷。
“如果遇到危险,我让你跟我站在一起,好吗?”
我犹豫再三,最后说:
“你说的是真的?有危险跟我一起承担?”
“真的。”
“那你也要跟我发个誓。”
“什么誓?”
“发誓遇到危险跟我一起承担。”
“我……”
“发誓,哥哥!”
他露出了真正为难的表情。
“你不发誓我就不同意!”
“好……”哥哥十分无奈地说,“我发誓,有危险跟你一起……”
“要是你违背了呢?”
“你说吧。”
“那……就惩罚你永远也见不到我。”
哥哥露出苦笑,说:
“好吧。”
“亲我一下,这个誓言就算成立了……”
哥哥俯身在我嘴唇上亲了一下。钟迪捂住了眼睛,我瞪了他一眼。
“可以了吗?”哥哥温柔地问。
“嗯,你去吧。”我不舍地说。
哥哥放下袋子,打开了孙尚香的牢房,后者平静地走到他面前,伸出手说:
“你拿一个耳坠,戴在耳朵上。”
哥哥拎起耳坠,这回靠近火光我把它看清了,那是一个短金链,下面挂着一个单勾玉阴阳鱼。哥哥别在了右耳,孙尚香别在了左耳。
“好,握着我的手。”她说。
两个人握住了手。
“跟我念,”孙尚香不带一丝感情地开口说道,“‘从今往后,我与马铁义结金兰’——”
“从今往后,我与孙尚香义结金兰——”哥哥低声重复道。
“‘龙王在上,天地日月可鉴’——”
“龙王在上,天地日月可鉴——”
耳坠开始发出荧光,那不是反射的火光,而是来自它本身的光芒,像一颗小星星。
“向我发誓,你会带我去一个我想去的地方,在那里任何我不想见到的人都找不到我——”
“我发誓我会带你去一个你想去的地方,在那里任何你不想见到的人都找不到你。”
“‘违反誓言者,堕入无间炼狱,永世不得超生’——”
“违反誓言者,堕入无间炼狱,永世不得超生。”
耳坠的光芒更加强烈,在这个地牢里显得有点刺眼,它就像一颗小太阳那样荧荧照耀着。
“有刀吗?”
“做什么?”
“歃血为盟。”
“没有。”
孙尚香毫不犹豫地咬破了自己的手,看着哥哥。没等我来得及阻止,哥哥也照做了。
我愈发讨厌这个女人了。
“把手给我……”
孙尚香低声说,举起哥哥的手,在他的伤口上舔了舔,然后把自己的手伸给他。他很节制地稍微舔了舔。
耳坠的光芒一瞬间爆发开来,亮如白昼。这光芒转瞬即逝,我眨巴着眼睛,试图驱走烙印在眼底的阴影。
“好了,”孙尚香说着,露出带着两颗虎牙的微笑,眼神迷离中透着锐利,“从现在起我们就是一条船上的人了,兄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