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若秋和岳瓊華策馬疾行,離開封印山谷後,二人順著晶體內符文指引的方向一路向北。荒涼的大地逐漸變得更加寂靜,天地間充斥著一種壓抑的空氣。周圍的景色愈發荒蕪,僅有零星的枯草點綴在龜裂的大地上,偶爾出現的岩石也被風沙侵蝕得如同怪物的殘骸。
馬蹄聲在這片空曠的土地上顯得格外清晰,彷彿每一步都在提醒著二人,前方隱藏著更大的危機。
「怨氣的流動方向變得更加集中。」凌若秋低聲說,桃木劍微微顫動,靈氣從劍身傳來的波動提醒她,前方存在某種強大的力量。
岳瓊華目光凝重,長槍橫在膝上,語氣中帶著幾分警惕:「這說明我們正走向它們的核心地點。但是……為什麼怨氣的濃度在這片區域變得斷斷續續,像是在刻意隱藏什麼?」
凌若秋抬頭望向遠方,目光透著深思:「這片區域並不是怨氣的匯聚點,反而像是一個過渡的節點。九幽宗可能將怨氣壓縮後通過地脈輸送。我們現在走的,很可能是怨氣流動的輸送通道。」
岳瓊華握緊長槍,冷冷一笑:「將怨氣輸送到別處……這計劃可真夠大的。這樣的輸送陣法,需要多少符文節點才能支撐?」
「九幽宗對地脈的掌控,可能遠超我們的想像。」凌若秋的語氣中帶著一絲不安,「他們使用符文改造地脈,將其變成怨氣的輸送網絡。這樣的規模……最終的目標恐怕比我們料想的還要駭人。」
隨著二人逐漸靠近符文指引的地點,地面開始出現輕微的震動。震動並不連續,而是如同心跳般,帶著節奏感地傳遞某種訊息。這種異樣的感覺讓空氣中的壓迫感更為明顯。
凌若秋忽然勒住馬匹,翻身下馬,蹲在地面上,將手掌貼在乾裂的土壤上。她閉上眼睛,靈氣緩緩從掌心滲入地下,試圖感應地脈的波動。
片刻後,她睜開眼,目光中透著一絲冷峻的光芒:「這裡的地脈並非自然形成,而是被強行改造過。九幽宗利用某種古老的技術,將地脈中的靈氣替換為怨氣,讓它們成為符文網絡的一部分。」
岳瓊華也下馬,蹲在一旁,目光冷冷地注視著地面:「將地脈改造成怨氣的輸送通道?這得需要多大的力量?而且這樣的行為必然會引起天地異變。」
凌若秋點頭,手指輕輕敲擊地面,語氣低沉:「這裡的地脈就像是一條血管,它們正在將怨氣匯聚並輸送到某個更大的匯聚點。而那個地方,恐怕才是真正的關鍵。」
隨著前行,符文的指引將她們帶入一個荒廢已久的村莊。村莊的入口處矗立著幾座破舊的石碑,石碑上覆滿了苔蘚和風化的裂痕,但仔細看去,仍可依稀辨認出一些模糊的符文。
凌若秋停下腳步,目光凝視著石碑上殘缺的紋路,語氣中帶著幾分思索:「這些符文與晶體中顯示的符文十分相似。這個村子,可能曾經是符文陣的一部分。」
岳瓊華走上前,仔細觀察石碑周圍的環境。村莊內的景象一片死寂,殘垣斷壁散落在乾裂的土地上,每一座倒塌的房屋前都堆積著枯骨。這些枯骨呈現不自然的黑色,彷彿被某種力量徹底侵蝕,表面甚至覆著一層暗紅色的薄膜。
「這些枯骨的怨氣濃度很高,但又有些奇怪。」岳瓊華低聲說,揮動長槍,寒光掃過地面,驅散了幾縷飄動的怨氣,「這些力量似乎比九幽宗的符文還要古老,像是某種原始的怨念……比符文更難消散。」
凌若秋點頭,語氣凝重:「這些人不是死於普通的災禍。他們的靈魂很可能被抽取後融入怨氣,成為九幽宗符文網絡的一部分。這種規模的犧牲,讓這個村子徹底成了死地。」
二人沿著村中的主路前行,越往村莊深處,空氣中的怨氣便越濃厚。最終,她們來到村莊的中心。這裡是一片巨大的空地,地面中央有一座圓形的凹陷。凹陷的中心是一塊光滑的石板,石板表面佈滿了錯綜複雜的符文。
凌若秋迅速走上前,蹲下身,將手掌輕輕貼在石板上。符文散發出微弱的紅光,隨著靈氣的注入,石板上的紋路突然變得明亮,彷彿某種沉睡的力量被喚醒。
一道刺眼的紅光從石板中央湧出,瞬間在空氣中形成了一個旋轉的光圈。光圈的內部隱隱顯現出某片模糊的虛影,像是一片被怨氣籠罩的地圖。
「這是……怨氣的匯聚終點?」岳瓊華難以置信地看著光圈中的景象,語氣中帶著幾分震驚。
凌若秋迅速收回手掌,語氣冰冷:「沒錯,這是一個怨氣輸送陣。九幽宗利用這些節點,將怨氣集中起來,然後通過地脈送往某個核心地點。」
當凌若秋收回手掌的瞬間,石板上的符文突然劇烈閃爍,紅光像流火一般在石板表面攀升,匯聚成一道漩渦,隨著地面的震動愈發強烈,一股壓迫感迅速攀升,直逼二人。
隨著紅光炸裂,數道怨氣凝聚而成的靈體從地面中破土而出。這些靈體的外形異常扭曲,半人半獸的結構仿若被怨念強行拼湊成的怪物。它們的骨骼裸露在外,怨氣如火焰般在周身燃燒,發出不斷扭曲的嘶吼。
「這些靈體……似乎比之前的怨靈更加穩定!」岳瓊華握緊長槍,語氣中透著一絲驚訝。
「這些是輸送陣的守護者,它們的力量來自地脈深處的怨氣核心。」凌若秋冷冷地說,迅速拔出桃木劍,靈氣在劍身上凝聚,爆發出一陣刺目的金光。
桃木劍的劍尖在紅光中劃過,如同撕裂陰影的曙光,直刺其中一頭靈體的胸口。劍氣如同雷霆般貫穿靈體,怨氣被瞬間切開,散發出一聲淒厲的尖叫,靈體的上半身應聲炸裂。然而,怨氣如潮水般迅速回流,將斷裂的身軀重新連接,靈體變得更加狂暴,雙眼中的紅光越發刺目。
「它們會重組!擊破核心才能真正消滅!」凌若秋大聲說,身形一晃避開靈體揮來的利爪,桃木劍再次揮舞,將另一頭靈體的左臂削下。
「核心在它們的胸腔深處,但怨氣的流動讓它們幾乎無法真正死亡!」岳瓊華怒喝,寒光閃爍的長槍劃出一道弧光,將迎面撲來的靈體一分為二。寒氣侵襲靈體的內部,讓它的動作出現短暫的停滯。
然而,靈體的裂口迅速被怨氣填補,重組後的身形更加巨大,骨骼外覆滿了如同鎧甲般的黑霧,力量顯然有所提升。它的雙臂化作長鞭般的形態,揮舞時卷起一道道怨氣風暴,將四周的地面劈出深深的裂痕。
「它們與這個輸送陣的符文融為一體,必須先壓制石板上的符文!」凌若秋迅速結印,靈符飛出,貼在石板周圍的符文上,靈符燃燒時金光四射,怨氣的流動隨之一滯。
凌若秋揮動桃木劍時,劍身上的金光並非普通的靈氣光芒,而是透著一種更加純淨而凌厲的氣息。桃木劍的表面刻滿了細密的符文,這些符文中蘊含著道門最古老的靈力秘術。
桃木劍並非凡品,它由凌若秋的師父親手製作,劍身選用了千年雷擊木,經過九九八十一道符文刻印後,封存了雷霆靈力的精髓。雷霆象徵著淨化與懲戒,專門用於對抗怨靈、邪氣以及符文陣的負面能量。
每當凌若秋將靈力注入桃木劍時,劍身上的符文會迅速激活,將靈氣轉化為高壓的雷靈之力。這股力量不僅能穿透怨氣,還能對符文陣中的核心進行破壞。尤其是當面對怨靈時,雷靈的淨化能力能直接瓦解它們的形態,壓制怨氣的再生。
凌若秋冷冷地看著怨靈重組的身影,低聲喃喃:「千年雷擊木……今日,讓我見證你真正的威力。」
隨著凌若秋的靈符燃燒,石板表面的符文逐漸暗淡,紅光不斷閃爍,彷彿在掙扎著抵抗靈符的壓制。怨氣的流動開始變得混亂,整個輸送陣的運行似乎出現了短暫的停滯。
那些靈體感受到符文的變化,動作開始變得狂亂。它們的身體在怨氣的支撐下變得更加不穩定,周身的火焰開始明滅不定,動作雖然更加兇猛,但也顯得略微失去了協調性。
「趁現在!」凌若秋大喊,桃木劍上的金光再度爆發,一劍直擊石板中央。劍尖穿透石板,金光如雷霆般沿著符文擴散,瞬間點燃整個石板的核心符號。
岳瓊華不甘示弱,雙手握緊長槍,寒光劈向另一處符文裂口。隨著長槍刺入,符文的紅光徹底崩解,石板震動不已,怨氣如潮水般向四周湧散。
「符文的核心被破壞了!」岳瓊華怒吼,迅速拔出長槍,再次刺向一頭掙扎中的靈體。寒光將靈體的身形完全擊碎,怨氣無法再度凝聚,最終化為黑霧消散。
隨著靈符燃燒殆盡,整個石板徹底失去了光芒,輸送陣的運行停滯,地面的震動漸漸平息。那些怨靈的殘影在符文崩解後一一瓦解,徹底消失於空氣中。
凌若秋喘著氣,擦去額頭的汗水,語氣中帶著幾分疲憊:「這裡的節點已被摧毀,但怨氣仍然被輸送到了更遠的地方。」
岳瓊華握緊長槍,臉色陰沉:「妳的意思是,這只是它們的一個中繼站?」
凌若秋抬頭望向遠方,目光中透著堅毅:「真正的核心……還在更深的地脈網絡中。如果不儘快找到並阻止它們,九幽宗的計劃就會徹底成形。」
輸送陣的光芒徹底熄滅,伴隨著符文崩解的震動,大地終於歸於沉寂。但怨氣的殘留卻依舊瀰漫,彷彿散入大地深處,成為某種潛伏的暗潮。村莊中央的凹陷處,石板上的符文已經碎裂,但在殘破的紋路間,依然可以感受到微弱的波動。
凌若秋站在石板旁,長舒一口氣,將桃木劍插回劍鞘,靈氣逐漸平復。她伸手輕輕拂過石板的表面,指尖隨靈氣流轉,感受其中仍未完全消散的能量。
「即使符文崩解,這些殘存的怨氣依然頑固,像是某個更深層的源頭在持續供應力量。」她低聲說,語氣中帶著難掩的沉重,「這些符文的設計不僅僅是用來輸送,它們更像是整個地脈網絡的一部分……一個巨大到無法想像的陣法系統。」
岳瓊華喘著氣,雙手撐著長槍,冷冷說道:「這些怨氣是如何如此精確地被操控的?他們又是怎麼做到將怨氣與地脈結合的?」
凌若秋的目光掃過四周,落在那些散布在村莊中的枯骨上。她蹲下來,拾起一塊斷裂的枯骨,用靈氣稍微探查,片刻後,她抬起頭,語氣冰冷:「答案就在這裡。這些村民的靈魂被強行抽取,成為符文啟動的基礎。九幽宗以活人獻祭,將靈魂轉化為怨氣,再通過符文引入地脈,使整個地脈變成他們力量的延伸。」
她將枯骨放下,走回石板旁,手指劃過殘破的符文,語氣越發冷峻:「更可怕的是,這些符文並非完全屬於九幽宗的風格……它們更像是某種更加古老的力量。他們不是創造者,而是盜用了這些符文,並將其與自己的邪術結合,形成了現在這種高效的怨氣輸送陣法。」
岳瓊華的眉頭緊鎖,語氣中透著隱隱的不安:「更古老的力量?難道說,九幽宗背後還有其他的勢力在推動這一切?」
凌若秋點了點頭,目光凝視著石板上的紋路:「這些符文的來源,或許才是整個事件的真正關鍵。」
凌若秋站起身,將手掌輕輕貼在地面上,靈氣如細流般滲入大地。隨著靈氣的擴散,她能感覺到地脈中傳來的震動,那是一種帶著節奏的波動,像是某種能量在深處流轉。
「地脈仍然活躍……」她低聲說,臉色變得更加凝重,「符文節點被摧毀後,怨氣的流向變得更加混亂,但並沒有完全停止。它們正在向更遠的地方集中,那個地方……就是九幽宗的主陣所在地。」
她抬頭看向北方,眼中閃過一道冷光:「那裡的震動最強,怨氣湧向那裡的速度越來越快。這裡只是一個分支節點,真正的樞紐正在等著我們。」
岳瓊華走到她身旁,將長槍橫於身前,語氣中帶著些許急切:「妳能感知到那地方的具體位置嗎?」
凌若秋閉上眼,集中意念將更多靈氣注入地脈。片刻後,她睜開眼,目光凝視著地平線的遠方:「那個地方被怨氣籠罩,天空中的紅光應該是我們的指引……九幽宗的主陣,必定藏在那片區域。」
就在二人準備離開時,凌若秋的目光被一處凹陷處閃過的微光吸引。她走近一看,彎腰撿起一塊被沙土掩埋的木片。這木片雖然表面破損,但其上的符文仍隱隱透著靈氣,彷彿在等待著被喚醒。
「這是什麼?」岳瓊華湊過來,眉頭緊皺。
凌若秋翻看木片,靈氣輕輕注入,符文隨即泛起微弱的光芒,將一幅簡單的陣法圖映射到空中。圖中顯示的符文排列明顯與九幽宗的風格不同,似乎指向某個地點。
「這是一封遺留下來的符文記錄。」凌若秋低聲說,目光中帶著幾分驚訝,「這些符文顯示了一個新的坐標……但看它的結構,這不像是九幽宗的作品。」
岳瓊華挑眉,語氣中帶著一絲懷疑:「不屬於九幽宗?但這些符文看起來和他們的陣法有些相似,妳怎麼能確定?」
凌若秋指著符文的細節部分,語氣堅定:「妳看這些符號,它們的排列方式是封閉性的,用於切斷怨氣的流動。而九幽宗的符文設計,目的是增強怨氣的傳輸效能,兩者的根本目的不同。」
她停頓了一下,目光越發凝重:「這些符文應該屬於另一股力量。或許,有人在九幽宗展開行動前,早已預見了他們的計劃,並在一些關鍵的節點設下了反制措施。」
她的指尖輕輕敲擊木片,語氣中多了一絲希望:「如果我們能找到這些符文所指的地方,也許能發現九幽宗計劃的破綻。」
離開村莊時,天空已經暗沉下來,紅光籠罩的地平線如同一盞遠處的鬼燈,帶著詭異的吸引力。荒涼的大地上一片死寂,唯有二人策馬前行,馬蹄聲在沉寂中回蕩。
路途中,岳瓊華打破了沉默,語氣中帶著些許驚歎:「妳的桃木劍真的很強。它的靈氣不僅能對付怨靈,連符文也無法抵擋它的壓制。」
凌若秋微微一笑,語氣平靜而帶著幾分感慨:「這劍是我師父親手製作的,以千年雷擊木為材,經過九九八十一道符咒的淬鍊,封存了雷靈之力。雷靈是天地間最純粹的淨化力量,對怨氣和邪靈有著天然的壓制作用。」
她頓了頓,低聲補充:「這柄劍的力量不屬於我,而是來自於天地靈氣的共鳴。我能使用它,只因師父相信我的心性。若心生邪念,這劍的反噬會比對敵人更猛烈。」
岳瓊華沉思片刻,點了點頭:「難怪妳能在這些怨氣中保持清明,這劍確實是妳的最佳夥伴。」她頓了一下,帶著一絲讚賞道:「也許,我應該考慮向妳師父借些靈器。」
凌若秋輕輕一笑,目光再次轉向北方,紅光籠罩的天空下,等待著她們的是更加未知的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