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日出村,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家」。
有的家裡,住著一家子,在陽世時便已是一家人。而有的家,住著在陽世時未能終成眷屬的人。但更多的,是個人獨守的家。
即使在村子裡關係變好了,也沒辦法共享一個「家」。
在這裡,新的關係無法成立;在這裡,所有新的承諾或關係都不能作數。
因為在這裡度過的時間,只是徹底消失前的倒數,屆時一切都將被清算,所以沒有再增加的必要。
這讓所有一切顯得毫無意義,同時卻又讓村民們更珍惜彼此和在村子裡的際遇。
沒有什麼需要去爭取,也沒有什麼值得去毀壞。這是日出村無聲的共識。
原本,該是這樣的才對——……
「我不要!我不要離開這裡……!」 某個夜晚,住在村尾的阿桓在村長家門口叫囂著。其他村民極力阻止他闖進源爺的家。
「這是怎麼了,阿桓他怎麼會——」
「不知道啊,他就突然發狂……」
村民們紛紛討論著阿桓的失控,這是日出村從來沒發生過的狀況。
「叔叔他怎麼了……」 五歲的蒲公英探出頭想要看發生了什麼事,卻被阿海一手按在頭上推回了房內。
「妳進屋,不要出來。」 阿海神情嚴肅,說完後便跟在源爺的身後步出了玄關門外。
「阿——」 不等小孩說完,家門便在她眼前關上了。
她聽見騷動聲自屋前遠去,村民們似乎跟著阿爺和阿海走到了別一處。
女孩趕緊要打開大門,卻發現門把無法順利被轉動,正要轉身從別一處跑出屋外時,卻想起了阿海剛才的叮囑。
曾經有一次,她不聽阿海的話,利用抽屜的層層疊疊爬到了高處玩,結果差點從高處跌下來,是阿海及時抓住了她。
自那次起,她都會盡量乖乖聽阿海的話。
除此以外,阿海和阿爺總不讓她在日落後出門,所以她從沒在夜晚裡的村子行動過。
想起剛才有個叔叔喊得歇斯底里的聲音,她心底其實有點害怕。這麼想著,她便乖乖地坐到了門旁,決定在這裡等大人們回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蒲公英感覺過了好久,她聽見了說話聲。微微睜開眼睛,才發現自己不知何時竟睡著了,而此刻的她是躺在棉被裡的。
「桓叔怎麼會這樣?」 她聽見了阿海壓低音量的話聲。
悄悄地湊到門後,他看見阿海和阿爺兩人在靠近緣廊處交談著。
源爺沉默不語地看著遠方,而那裡正是朝向「蒲公英區」的方向。
「他說他不想離開啊,可是——……」 阿海的聲音聽起來很心痛,蒲公英差點就忍不住踏出了房門。
站在少年身旁的源爺安撫般地拍著少年的背。
「我們,原本就沒有選擇的權利啊。」 少年艱難地將話說完後,便不再開口。
?蒲公英有聽沒有懂。房外的氣氛讓她始終沒有發出聲音。她默默等待著阿海和阿爺可以再說些什麼,想知道話題的後續。
可結果,源爺接下來說出口的話卻讓她更加不懂了。
源爺說——
「或許,打從一開始我們就錯了。」
「我們不該讓村民接觸蒲公英太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