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喪者 : 第一章

一

租屋處。

我按掉手機的鬧鈴，痛苦地起身下床。全身都痠痛到不行，像是被人毆打過一樣。昨晚不該喝那麼多的，錢詩婷那個酒鬼。

我拉開紗窗取下掛在鐵窗上的外套，確認上頭沒有油煙味後才穿上。

走去學校的路上，我不停轉動僵硬的脖子，配上冰冷的空氣，感覺稍稍舒緩了一些痠痛。當我經過便利商店時，就進去買了一杯咖啡—我很喜歡邊走邊喝那種心曠神怡的感覺。

一路上的風很大，一位女性的頭髮被風吹亂，髮絲在空中透過光線，使髮尾看起來就像透明的一般。我看著她不停飄動的髮尾不小心分了神導致錯過了紅綠燈。寒風再次吹過，我便將手上的咖啡一飲而盡。一邊把玩著空掉的紙杯，左顧右盼發現並無來車後就快步通過，由於身體還是很冷，我決定一路小跑到教室。

系館的中庭與前幾天不同，擠滿了學生，我瞄了一眼空中花園正下方的那一片地磚，因為才剛清洗過，那裡明顯較其他地方要亮出一個色階。

走進樓梯間，空曠的空間導致學生們講話的回音特別大—而這剛好形成了白噪音，我就這樣拖著宿醉的身體，揉著後腦杓上樓。與我擦肩而過的同學與教授們在看到我之後都停下來向我打了招呼，而我也都點了點頭表示回應。

我一如既往挑了講堂角落裡左側倒數第四排的位置坐下，並拿出手機隨意地翻看著社群媒體。過了一會兒，手機的上方出現了一個人型的影子，我抬起頭，看見一位身材瘦小的男性，是系學會的會長。

「哈囉野桑，我來找你拿訃聞。」他看起來正在籌措每一句用詞，深怕講錯了任何一個字的樣子讓我看了覺得有一點煩躁。

「阿好的，等我一下，我放在包包裡。」

「……」在我翻找的同時，他看起來十分侷促，一直將目光從我身上撇開，不時地瞥向我左邊的那個空位，以及坐在我右邊的同學。

「那個……昨天的講義如果你有需……」

「我沒有修那堂課喔。」

「阿找到了，來。」

「謝謝你，那我就收下了。」

「那……我就先走囉，再見。」他轉過身準備離開。

「阿，等一下！」

「是！」

「幫我登記系服的尺寸好嗎？Ｌ號的，我忘記填了。」

「沒有問題，沒有問題。錢你有空再去系辦交就好了。」

「……知道了，是３０元對吧。」

「哈，哈哈，是３００元啦，你又在開玩笑。」

「……那我先回我位子囉 。」

「嗯。」我向他淺淺地微笑了一下。

他向我點了點頭，就離開了。

教授在看見會長坐下後，也向我點了點頭後才轉身開始上課，今天的課程內容並不怎麼困難，所以我便一直走神。我回過神來才發現自己不小心漏聽了一些重點，想著偷瞄一下鄰座的筆記，頭一瞥過去就發現筆記本被推入我的視線範圍內。

「阿，謝謝你，我稍微拍一下就好了。」

「沒事，你慢慢來。」

我將手機拿出口袋時，不小心噗哧地笑了一下。

看著鄰座訝異的神情，我也沒有任何解釋就將筆記本輕推回去。

接下來的課程我便沒怎麼認真聽了，休息時間時我就背起書包翹課走掉了。

後來我發現，我第二節課並沒有被記曠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