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於老酒於電風扇之中,大哥那卡西悲情的城市的歌音,輪番演唱哀怨淒楚,曾經的酸苦一湧而上,又飲一口也唱一首。
風來了,雨還在躊躇,茫然四顧,
身後猶塵煙漫滾。
一些辛酸一些難堪又再想起;
夕陽西斜,我已非往日的我,
甚至前一秒的我,亦如流雲。
收割的稻田裡蔓草漸已萌生,彷彿看見田埂上老農夫荷鋤牽著牛徐徐晚歸,而一邊紅磚屋瓦已嬝繞著藍白交纏的炊煙,緩緩冉冉從煙筒管吐出飄向橘黃淡紅如胭脂晚霞,孩子們猶於圳溝中摸蜆兼洗褲,似乎無懼於阿母竹枝炒肉絲的威嚇,或是挨了一頓青操之後便又忘了一乾二淨,孩子的皮肉之痛,隔夜之後依然天真爛漫。
身為海子只有漁船港岸海洋沒有田土,父兄耕耘的是難測的波濤詭譎與網裡未卜的命運,稻田的印象便留在與小妹搜尋期間如蒙惠施的拾穗者,與在沙地偷摘村人所種的芭樂,日後還以此自豪的與人誇耀宣說,那個雞屎伯(園主)跑得比我慢,根本抓不到我。
再跑吧!
意氣風發或於落魄之時總會留下伏筆讓你抒寫,而今莫說跑了,那已是多年前的記憶,人生如海波浪,哪記取細沫之時起時滅?
記起的是提醒,遺忘的是放下,莫誤了旅人之格局。
等待一場雨,聽聞還要三天。
有人說如果秋冬所下的雨能撥些過來就好了。
並非缺水,平原的歷史裡是從未有過的現象,或是說不適應多日沒雨臨的日子,要的是滋潤的感覺,或者是雨紛紛浪漫的氛圍,如似情緒由此而詩情畫意於其中鋪展文藝的氣息。
涵養充沛的水分之餘,烈日炙烤之下,綠意仍盎然,百花不蕭條,五顏六色娉婷秀雅招展,卻稍嫌倦色,就是缺了一場雨的洗滌,如蒙垢佳人,於沐浴更衣之後又是煥然一新風華再現。
曾經的霪雨連綿也是惹人厭的,一如於今入夏之後久未逢雨的烈日當空般,若是抱怨也只是嘴上說說,也不敢怪罪老天爺。
天現異相,必有妖孽,此孽非魔非鬼,必是人也。
老法師往生了,九十有幾,他曾多次信誓旦旦直言命理只能活到四十五歲,因續佛法而延壽,也因著他深入淺出科學舉證的演示說法,我也由禪漸入淨土,如此高僧必會慈航倒駕普渡眾生,因而我並不哀傷不捨,只更加仰慕欣羨其早登極樂,唯所憾處,便是無緣及早聞其講經開示,只在母逝後因緣際會斷斷續續於電視、視頻中領會薰陶竟也獲益匪淺,也懷念那段時間裡的聽經唸經專一的清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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