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之中,洋溢著無數顆粉色心型泡泡,與數道閃光的日子共有三日,分別是:二月十四日的西洋情人節(女贈男)、三月十四日的白色情人節(男回禮),以及農曆七月七日的七夕情人節。情侶們在情人節時常會以贈禮、一同出遊或共度用餐時光等慶祝方式,表達自身對於另一半的喜愛之情。
在今年的三一四日,正好也是梅林與普魯斯托的交往一週年紀念日。在二月的情人節時,是普魯斯托設計並製作一套清新的淺藍色洋裝送給梅林,而她並未準備禮物。但此日(一週年)意義重大,她認為儀式感是必不可少的,所以她特地為普魯斯托準備整套的手工西裝作為回禮,除了滿足自身的西裝癖外,亦是希望蠍子先生能在「惡魔事務所」擁有強大的氣場,令其餘的惡魔們噤聲並聽從指令,至少,梅林是如此幻想著。
在惡魔事務所的大門外,普魯斯托獨自駐足於臺階上,靜靜地仰望天空,那被淚水浸濕的灰黑紙巾,它們無法承載更多傷悲,使得晶瑩剔透的淚珠,紛紛墜落。有時,街道旁的汽車在行駛期間,會輾過數個小水坑,瞬間,濺起猛烈的水花,而路過的使魔、小精靈與魔物們絲毫不介意全身濕透,小巧的雨衣和雨傘已隨意地倒在一旁,他們皆「沐浴」在愉悅的氛圍中。
剎那間,街燈逐個發出微光,為薄霧中的影子們指引方向。
「忽視氣象預報的警告而不帶把傘,可真是尷尬,哈啾。」感冒的蠍子先生有些懊惱地道,此時事務所的惡魔們於二十分鐘前便紛紛消失,有些攜伴慶祝節日,有些則是相約在魔法KTV互相哭訴單身的好處,以至於無人能與眾魔敬愛的事務所老闆──普魯斯托一同撐傘,而最近的便利商店走路也要個五分鐘,他此時無比後悔,為何昨日要將車鑰匙借給薩忒娜與安丹德拉,好讓她們去隔壁城約會呢?
如若貿然淋雨衝回家,梅林肯定會心疼他,進而唸上整整半個多小時,正當他一籌莫展,且想要悄悄地破壞新世界的規定使用魔法時,遠方有道淺藍色身影急馳而來,身旁隨風飄動的裙擺,與腳步旁短暫飛起的水滴,透露出她的心急。
「普魯魯!」梅林邊奔跑邊大喊著,得虧周遭幾乎沒有影子,否則四周的視線齊刷刷地盯著他們,就會被名為「閃光彈」的公開刑罰懲罰。淺藍色閃電迅速撲進普魯斯托的懷抱,後者則穩穩地接住來人,看來他早已習慣女子的橫衝直撞。
「梅林?雨中狂奔可不是個優秀的選擇。」在職場上叱吒風雲的蠍子先生溫柔地撫摸她的髮頂,力道輕巧,又不至於毀壞髮型。
胸前傳出一道有些悶的聲音:「對不起嘛~下次不會了!是因為早上看你好像沒帶傘,所以我就跑來接你下班啦!嗯,你的傘,這可是我特地找人家訂做的,怎麼樣,好看吧?」梅林暫時離開溫暖的懷抱。
從身後掏出一把灰色的大傘,上頭印著四、五隻⋯⋯Q版的普魯斯托,她眼神迸發出亮晶晶的光芒,迫使普魯斯托壓力(羞恥感)遽增。想要果斷拒絕,卻又擔心她可能會因此而感到難受,有些進退兩難,他想,梅林此時撐了把淺綠色的小傘,肯定無法容下他高大、壯碩的身軀,是以,他只得認命地展開「可愛的」灰傘,一手握住傘柄,一手摟抱梅林,讓四周明亮的光、彼此的愛意,指引他們回到溫暖的家。
「砰──!」一陣強風襲來,大門迅速闔上並發出一聲巨響,原先在清理玄關水痕的梅林呆愣在原地,映入眼簾的是,普魯斯托的紅髮隨意地散在身後,髮梢還有幾滴殘留的水珠還未擦拭,就這麼順著他的身子緩緩滑落,肩膀、胸肌、腹肌,再往下是⋯⋯。
梅林忽然大叫:「普魯斯托,你給我穿衣服,不要只穿四角褲就在家裡閒晃!」
心臟劇烈跳動,雙頰不知是因憤怒,還是害羞,竟比花瓶裡的紅玫瑰還鮮豔幾分。雖然彼此是情侶,在相處中充滿了愛與熱情,可在肢體接觸上,皆非常小心翼翼,至今只有牽手、擁抱與輕巧的雙唇相貼罷了,往日從未見過普魯斯托如此隨性的舉動,此舉將梅林嚇得不輕,將手上的抹布隨意丟在一旁,隨身用品一把抓,向房間狂奔,關門、上床、棉被悶頭,動作一氣呵成,絲毫不拖泥帶水。
腦海中旖旎的畫面揮之不去,棉被和枕頭都無法阻止內心愈發旺盛的好奇心,她心想:「我和他,到底是怎麼了?但我好像並不排斥這陌生的感覺⋯⋯?」尚未注意到,全身鏡旁的灰色盒子已被拆開,房門也在緩慢地移動。
沉浸於思考的汪洋中,眼前一片黑暗,「唰──。」面前的棉被和枕頭被抽走,她有些不適應房間內的光亮,片刻後,方才看清普魯斯托身著的衣物──藏藍色的手工西裝,啊!是梅林請人訂做的手工西裝,可為什麼襯衫上頭有抓痕形狀的破洞呢?還有西裝褲怎麼可能會缺少拉鍊和扣子?
「普魯魯你等一下啦!」梅林一邊羞憤地說著,一邊輕推蠍子先生即將纏上來的尾巴。
抓痕、褲子、尾巴,三項線索加上他的異常行為,猛然間,梅林想起了訂做情人節禮物時。
「梅林啊?今天要買什麼樣的衣服呢?」服飾商人走上前並溫柔地說。
「今天不是買我的衣服,是我想給男友普魯斯托做一套西裝,但我對於顏色、設計沒什麼特別的想法,可以請妳能為我介紹一下嗎?」
「當然沒問題!這款是時下最流行的酒紅色,穿上它猶如貴族王子般高貴;這款則是復古風格,可以散發出成熟男子的魅力,迷倒在場的所有物種!梅林,這兩款怎麼樣?」
「我是想要在情人節送出去的,有沒有別致一點的款式呢?」
服飾商人眼神微眯,隨後露出一副了然於心的表情,她神秘地說:「那就是這款,簡直是為你們量身打造的,外表是精緻的藏藍色的手工西裝,可只要打開一些神奇的開關,就會變成最適合情侶的裝扮,相信我,妳會愛上它/他的。」
「好,就決定是這套了!請幫我打包,謝謝妳啦!」
「好勒,收您一千五百萬金幣,使用說明書我給您放進灰盒子裡了。謝謝光臨,請慢走!」
回憶戛然而止,他定是看見鏡子旁的禮物盒,以及上頭梅林親筆寫的小卡片,才知道西裝是屬於他的禮物。此刻,梅林身上的蠍子尾巴正緩慢游移,房內的溫度逐漸攀升。
「嗯~曾經的大魔法師梅林,對於暗示此種技巧竟展現得爐火純青,真有意思。」普魯斯托緩緩將西裝外套脫下,露出有抓痕的條紋襯衫,他保養得宜的身材,使鈕扣看著像下一秒就要爆開了,嘴角刻意微勾蠱惑著梅林,她則是因緊張,而不斷咽唾沫。
「等、等一下啦!普魯魯你先不要靠這麼近。」
「我親愛的梅林,抗拒與接受之間的拉鋸戰,有時不失為一種情趣,妳知道的,過程中的風光與結局的驚喜,總是令我過分迷戀。」語畢,儘管語調撩撥人心,但行動上仍是尊重對方的意見。兩人的唇瓣僅有一指之隔,他眼中不加掩飾的情慾,梅林閉上眼都能感受到他溢出的慾望,可她在猶豫,二人陷入沈默,良久,他看似妥協地將梅林鬆開,把地上的外套撿起,並準備把身上的衣服換成睡衣,動作卻異常緩慢。
「我的心⋯⋯如明鏡一般清澈。」獨自收拾的他,落在某人眼裡是落寞的背影,她無比心疼。究竟是慾望、克制,抑或是猶豫能成為她心中的贏家呢?普魯斯托盤算著。
「我⋯⋯只是很緊張⋯⋯又沒說什麼!」梅林小小聲嘀咕,一手緊摀著臉,另一手竟悄悄地抓住他的衣袂。
猛然間普魯斯特手上衣服滑落,整個人靜止不動,緩了一會兒後,極致驚喜的表情隨即浮現,蠍子先生的面上罕見地表露出情緒,有別於工作時的撲克臉,此時的他令梅林更加心動。
「別勉強,即使是身為惡魔的我,也無法製造一顆後悔藥。」最後的推辭,是通往深層情感連結的最終陷阱。
梅林輕輕地點頭,眼神飽含堅定,而他欺身而上,於耳畔呢喃:「情人節及一週年快樂,獨佔我熾熱之心的愛人──我的梅林。」
「服⋯⋯服飾商人⋯⋯我⋯⋯我要宰⋯⋯!」她未完的言語,隨著彼此呼吸的起伏,交纏的舌尖,以及普魯斯托迫切的渴望,被盡數吞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