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奄奄一息地躺臥在病床上。 昨夜,她的雙胞胎哥哥闖入急診室,大聲呼喊著求救。值班的醫護人員起初以為,又是某個對一點小病就大驚小怪的患者,帶著幾分不耐煩走向門口。然而,當他們的目光落在少女身上時,所有的睏意與怠慢瞬間消散——那是觸目驚心的燙傷,從頸項到四肢,幾乎沒有一寸完好的皮膚,唯一倖存的,是她蒼白無血色的臉。
急診室霎時忙亂起來。醫護人員連忙叫來其他值班人員,以最快的速度推來病床,將少女送入手術室搶救。
經歷了一整夜的折騰,少女雖然恢復了生命體徵,卻因燙傷面積過大,為了防止感染,被安置在隔離室觀察。
醫生和護士步入病房,語氣凝重地詢問:「你是羅姸霏女士的家屬嗎?」
少年猛地抬起頭,眼底還殘留著未散的紅腫,他用力點頭:「是,我是她的雙胞胎哥哥。」
「你父母呢?」醫生翻閱手中的病歷,繼續問道,「羅姸霏女士的情況不樂觀,需要監護人到場,並簽署相關文件。」
「他們在外地出差,家裡只有祖父。」
「那麼請你儘快聯繫祖父,這種情況,必須讓大人知道。」
「……好,我會請祖父來一趟。」
護士一邊填寫病歷,一邊無意識地嘀咕:「小孩子不要亂玩電器,怎麼弄得這麼嚴重?晚一步,你妹妹……」
「少說幾句!」醫生適時打斷了她,即便如此,少年心中的委屈仍止不住潰堤。
「亂玩電器……?」他喃喃重複,胸口劇烈起伏,憤怒壓抑不住地翻湧而出,「亂玩電器的是那群惡霸……不對!他們不是惡霸,是殺人兇手!」
少年幾乎是歇斯底里地喊了出來,聲音在病房內激盪不休。他再也無法忍受,將昨晚的遭遇一股腦地控訴出來,唯獨沒有提及與鬼王的交易。 隨著話語不斷流洩,病房裡的醫護人員、走廊上經過的病患與家屬,無論原本是出於八卦心態,還是無意間聽見,都在了解施暴過程的殘忍後,臉色發白地紛紛避開,不忍再聽。
醫生和護士沉默不語。 身處生死交界之地,見慣了傷痛與離別,他們早已學會麻木,學會用理智壓抑情緒。然而此刻,聽著少年顫抖卻憤怒的控訴,他們心底深處某種早已被遺忘的情感,無法再漠視。
「醫院會協助你報警。」醫生沉聲說道,「不過在那之前,先通知家長和校方吧。」
「對啊!」護士忍不住開口,語氣間帶著怒氣,「這根本不是單純的校園霸凌,連工具都準備齊全,這分明是早有預謀的殺人行為!」
「謝謝你們!謝謝……」
少年止不住哭泣,即使是一點幫助,也足以痛哭流涕,因為在恐怖的遭遇中,唯有無法捉摸的鬼王肯回應求助……
醫院裡,護士們壓低聲音談論著昨天的事。
「報警了嗎?」
「報了,但那些學生當中,家裡有背景,而且據說那些學生,不知怎的,全被嚇到魂都飛走似的,所以警察來問幾句就走了。」
「警察好敷衍……這不是蓄意殺人嗎?」
「但人沒死,頂多當成意外事故處理……」
「可憐,聽說當事人的祖父,同意用錢和解耶!」
少年躲在走廊角落,聽著這些話,心臟像被刀剜了一塊。
——這不是意外,他們是殺人兇手!
警察不在乎,醫院也無能為力,甚至連學校都試圖壓下這件事。
他唯一能相信的,只有與鬼王立下的那個交易。
少年向時羽中學請了長假,卻翻過圍牆進入校內,他堅定不移走向目的地。
圖書館的管理員,因為失職,遭到解僱,安靜的圖書館,接下來一段時間都會非常死寂。
少年無視了黃色封條纏繞的入口,書架東倒西歪,書頁被撕碎,碎玻璃與燈管散落一地,原本整潔的圖書館,變成回收場般的廢墟,當晚,在被鬼王送出去後,發生什麼事?
「祢在嗎?記得我嗎?祢跟我有個交易。」
少年站在二樓的廢墟之中,鼻尖嗅到一股微弱的燒焦味。
「祢在嗎?記得我嗎?祢跟我有個交易。」
回應他的,是一片死寂。他不耐煩地握緊拳頭。
「……別裝蒜了,我知道祢在這裡。」
仍然沒有回應,只有風聲從破碎的窗戶灌進來,卷起地上的紙頁,在空氣中飛舞。
他清楚地感覺到——這裡有東西在看著他。
「祢在啊!我問祢……那個交易,是否包含替我干掉那群渾蛋?」
……
「我要讓他們付出代價,其中叫宋唐宇的小子,最不可原諒 !祢的能力,輕易就能做到吧!」
……
「我的妹妹,恐怕沒有醒來為自己伸冤的機會,我必須替她了結。警察無用,時羽中學不管不顧,我的祖父也果斷放棄為我們討回公道,結果不該草率完結。」
……
「憑什麼那群渾蛋,接受完兩個小時的輔導,就能安然無恙回歸校園,當作什麼都沒有發生 ?」
……
「祢能感受到人心在吐血嗎 ?事件上報給時羽中學,那群渾蛋的家人們,像蝗蟲過境一樣找上我,他們不為道歉,只為堵住我的嘴,以免這件事給他們的『寶貝們』留下案底。」
……
「我在期待幹嘛?狗嘴吐不出象牙,畜牲的製造廠,自然也是畜牲。他們是以怎樣的心態,竟然有臉對我說風涼話。那群大人異口同聲的強調『這樣會毀了他們的未來』,有沒有搞錯……」
……
「未免太離譜,那誰來還我平靜的日子?誰來還我妹妹沒有痛苦的未來?全被他們毀了!全被他們毀了!現在卻怪我們會毀了他們的未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