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論起葉怡靜,她就是一位可愛的姑娘,人畜無害。每天早上都會打扮的漂漂亮亮才出門,為此犧牲了許多睡覺時間。
她在某一次的真心話遊戲中提到過。
「我曾因無知而表現的傲慢,那時候的我幼稚至極,也因此傷害了許多人,如果還有機會遇到當年被我傷害的那個人,我想跟他道歉」這是她在朋友面前說過唯一認真的話,除此之外都表現得像是少根筋的傻女孩。
她曾有一位不算是朋友的熟人,聽說他們家裡挺有錢的,但直到高中才真的有機會去到他家中。
「鞋子脫門口」徐凱恩說。
這棟房子外面看著大,裡面看更大。果然是有錢人。葉怡靜雖然感到新奇,但難免會擔心,畢竟和凱恩有好多年沒見面了,突然來到他家中多少還是會感到有些尷尬。
凱恩的興趣不多,但每個都不便宜,除了品嚐各國美食之外,有個從小就有個嗜好就是蒐藏,專門用來擺放收藏品的房間比葉怡靜的房間還大上許多,甚至都能在這裡規劃出兩房一廳的格局,但這僅僅只是用來放藏品用的空間。
收藏的內容琳瑯滿目,最貴的有上百萬的畫作,便宜的也有幾十塊錢的公仔,可以說凱恩蒐藏的根據完全基於喜好。
然而在數百件得意的收藏中,一隻奇怪的塑料公仔吸引了怡靜。
「這是什麼?好像見過」
「什麼東西啊,我看看」
凱恩拿起那個小物仔細端看,好險在徹底遺忘之前被從記憶深處翻出。凱恩露出了令人不安的寒笑解釋著這個公仔的由來。
「這好像是小學時候從別人那邊拿來的,比起收藏更像是戰利品吧」
「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有機會再聊這個吧」
公仔的話題被迫中斷,而參觀環節也隨著用餐時間的到來戛然而止。
吃飽喝足,兩人在家中的影廳內看完了一部片長兩個小時的電影。當一切都落幕後怡靜已經很疲憊了。
「糟了,司機下班了」凱恩說。
「什麼?」
「開車的那個下班了,我沒注意到時間,還是妳今晚住下來?」
「嗯?你爸媽呢?叔叔阿姨沒意見嗎?」
「他們今天不在,只有我跟妳而已」
「這樣...不太好吧」
「不太好嗎?反正多晚都能叫到計程車,要不我們慢慢討論怎麼樣才比較好」
「———討論嗎?好像也不是不可以」
怡靜從沒想過自己的初夜會發生在什麼樣的情境下,一直以來她都專注於課業上,只有精進自我才是真正的成長,這是她人生的信條,也是家教。然而今晚過後,一切都不一樣了。
之所以會在高三轉學,是因為她的第一志願大學,每年只會從每間高中放出固定的名額,也是在這一年怡靜再度和當年的男孩相遇。
下課間,新的同班同學圍繞在怡靜身邊,每個人都對這位轉學生滿是好奇。而不出意外的,怡靜的注意力全在班上那位睡了整堂課的男生身上。
「他是誰啊,怎麼看他都在睡覺」
「喔~他是國慶啦,別看他這樣睡得滿臉口水,他是小靜的頭號敵人喔」
「什麼意思?」
「妳轉學不是為了志願大學的名額嗎?如果不打敗阿慶,就進不了年級前三的位置」
在雙方還沒正式認識之前,這份戰帖就已經落在雙方手中,身為學生就是如此。
就這樣過了兩週,坐在斜後方的怡靜因為太過在意每堂課都在睡覺的國慶而影響到聽課的專注力,她知道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所以妳要幹嘛?」這是國慶這個學期第二次被叫到學校角落。他很納悶為什麼才開學兩週就這麼多事情。
「你...你好,我是葉怡靜」
「我知道阿,新來的轉學生嘛,所以是怎樣,要告白嗎?」
「才不是!況且我早就有男朋友了好不好,我是有其他事情才找你的」
「嗯?真可惜,明明妳是我的菜的說~」
「———能請你指點一下我嗎?」
「?」
「我聽說了,你一直以來都是年級前三,但我從你上課的樣子實在看不出你是如何學習的,我有需要達成的目標,所以我一定要考上第一志願」
「等一下等一下,妳知道妳在說什麼嗎?現在的意思是,我和妳是競爭關係吧,妳怎麼會指望我把秘訣告訴妳?而且妳也有男朋友了,各方面來說都對我沒好處啊」
「拜託了!」
葉怡靜突然鞠躬,雖說沒有下跪那麼誇張,但也夠誇張了。
「拜託你了國慶同學,我有必須考上大學的理由」
「妳...哎,好吧,不然這樣吧,我再觀察一陣子,到時候再說可以嗎?畢竟我們還不熟」
「是嗎?!那我就當作你答應一半了喔!」
「答應一半是三小啦,好啦總之...就先這樣啦,我想睡了等等不要再吵我了」
「好的!謝謝國慶同學!」
「不要那樣叫我啦!哎呦...阿慶就好,跟其他人一樣這樣叫就行了」
過了半年,國慶依舊沒有告訴怡靜讀書的訣竅,那是因為怡靜本身就非常有實力,除了剛轉學第一次月考太緊張之外,之後每次考試的成績都和國慶不相上下。
中午的學生餐廳內,怡靜與國慶的組合一如既往地出現。
「這不是很厲害嗎?當初還叫我教妳,是在扮豬吃老虎吧」
「那是因為你都不認真上課,如果課堂上你願意聽一下的話,肯定能考更好的」
「不可能不可能~」
兩人之間的關係可以說是很要好的朋友,同時也是考場上的對手。雖然可能最後只有一個人能夠笑著走出考場,但至少現在兩人都能一起歡笑,那樣也不錯。
「所以能告訴我了嗎?你讀書的秘訣」
「那妳要先告訴我妳必須考上第一志願的原因才行,這樣才公平」
「什麼公平啊,你是小孩嗎?」
「要妳管喔~」
但是今天,餐廳內出現了一位非本校人士,雖然沒人發現,但他的聲音很清楚的傳進怡靜耳中。
轉頭看見凱恩的怡靜立刻站起身,面露欣喜,這是身為朋友的國慶不曾見過的表情。
「抱歉阿慶,我男朋友來了,我先過去了下次再聊」
「嗯...下午上課前記得回來喔」
於是下午,上課趴著的國慶沒有睡著,而是一直透過縫隙在注意著怡靜的空位。原來她也會翹課阿。
傍晚,怡靜被凱恩帶到了一間酒吧內喝酒,裡面全是凱恩認識的人,連酒保也不例外,歡鬧的場面一度被鄰居抗議太吵,直到警察來勸導後才有所改善。
稍微安靜下來的酒吧內還是圍繞著愉快的氛圍,人群散成一團一團,各自聊著話題。
凱恩這時卻笑了。怡靜好奇他是在笑什麼,然而沒等她問,凱恩就自己告訴了她。
「今天那個和妳吃飯的傢伙,叫國慶?」
「你怎麼知道?他也是你朋友嗎?」
「哈哈哈,朋友?不,他就是一個可憐的廢物而已」
突然冒出這一句,讓怡靜都有些酒醒了。
「啊!」凱恩突然大叫一聲。
雖然其他人沒有在乎發癲的凱恩,但還是嚇到了怡靜。
「我想起來了,那個公仔,哈哈哈~真的太好笑了那個時候~」
「公仔?」怡靜想起了第一次到凱恩家中,收藏間內那個有些突兀的廉價塑膠公仔。
「我跟妳講他有多可憐,我記得那個時候是哪間速食店的促銷活動了,就是買套餐送隨機玩具的那個。我那時候花光所有零用錢去買套餐,甚至還請別人吃,但就是抽不到隱藏版,結果妳猜怎麼樣,我最後還是找到了,就在他的鉛筆盒裡面,我當時一個太開心了甚至還忘記把鉛筆盒放回去,結果被他哥在我書包翻到那個破鉛筆盒,然後我就被打到送醫院,最後不知道怎麼搞的,變成是他們兄弟轉學,然後全家搬到不知到哪裡,哈哈哈!真的好好笑」
喝茫的凱恩沒注意到怡靜的表情,那是驚訝、憤怒、羞愧、自卑、難過和丟臉全都攪和在一塊的表情。
瞬間,怡靜的意識彷彿被拉回了國小,這一次和她一起站在教務處外的不再是陌生的小男生,而是滿臉悲恨的國慶。原來一直以來令她愧疚的那個過往之人,就是如今與她共歡笑的朋友。
自這天起,怡靜開始刻意避開國慶,這對餐廳組合就此結束,而不間斷的模擬考則拉開了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