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羅斯]
我站在莫斯科河岸，夜風夾著伏特加的香氣鑽進鼻腔，讓人微醺。廣場上的燈光忽明忽暗，像是喝多了也一起在晃。
我的身邊全是人，像洪水一樣把河岸淹沒。左邊是一群背著大包小包的遊客，明明白天還在博物館裝文青，現在卻喝得像脫韁野馬。右邊是厚重毛毯裹成肉粽的遊民，眼神迷離，偶爾從地上撿起瓶子喝一口，不知道裡頭是酒還是河水。醉漢搖搖晃晃地倒在地上，像被打翻的伏特加瓶，一灘混亂。我站在這片混沌中央，想著：這就是俄羅斯的夜生活嗎？就在我考慮要不要加入那群人一起拿著酒杯亂舞的時候，火光炸裂了夜空。
「火！著火了！」我本能地往後退！
一群穿著皮夾克、帶著狂野笑容的年輕人站在廣場中央，雙手揮舞著鐵鏈，鐵鏈末端綁著浸滿油的鐵球，正熊熊燃燒。他們像是掌控火焰的戰士，把鐵球甩向天空，火光畫出一圈圈燦爛的弧線。
「呼——」鏈子砸向地面，火星四射，圍觀的群眾發出尖叫與掌聲。
領頭的那個男人，光頭，滿臉鬍渣，彷彿剛從戰場回來。他對著火焰吼了一聲，那聲音粗糙，像是用砂紙打磨過。我在想，他到底經歷過什麼，才會選擇和火一起跳舞？
我像小學生一樣，走向那群火舞者，忍不住問：「為什麼要玩這麼危險的東西？」
那光頭男人停下來，甩了甩鐵鏈，笑著說：「因為這是唯一能讓我感覺到活著的方式。」
我愣住了，那笑容帶著一股野性與絕望，像是火焰本身。我突然明白，這裡不僅是夜晚狂歡的河岸廣場，更是每個孤獨靈魂的戰場。
另一邊，還有更瘋狂的表演者。一個赤裸上身、滿背刺青的男人，手裡拿著火把，像握著通往地獄的門票。他猛地把火把塞進嘴裡，火焰瞬間熄滅，下一秒，他抬頭，吐出一大口火焰，火光像怒龍噴出，點亮周圍人驚訝的臉。
我在心裡想，這些人是天生不怕燙還是喝多了，連痛覺都麻痺了？旁邊的俄羅斯朋友拍著我的肩膀，笑得像發瘋：「這就是自由啊！你怕嗎？」
我苦笑：「我怕的是，這火球等下掉下來砸我臉上。」
他更大聲地笑了：「如果砸到，至少你會變傳說中的火焰勇士！」
好吧，俄羅斯人的邏輯總是奇特又合理。我望著那群吞火者，想像他們每天練習時，是否也曾被火灼傷，痛到想罵髒話卻又忍著不放棄。或許這就是他們的信仰，讓火焰與靈魂一起燃燒。
夜更深了，火舞還在持續。河面上倒映著火光，像是一條燃燒的血脈，貫穿整個城市。遊民們早已睡死在地上，醉漢靠在路燈柱子，喃喃自語。我突然感覺，這些人其實跟火舞者沒什麼不同。不管是喝酒還是玩火，都像是在挑戰命運，證明自己還活著。俄羅斯這片土地，有著嚴酷的寒冬和冰冷的現實，唯有燃燒，才能證明靈魂還有溫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