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書房,夜。
陸伯言批閱奏折至半,忽停筆道:「將容云傳來。」
不多時,容云躬身入內,抬眼望見那雙冷冽深瞳。寒意與壓迫撲面而來,他習以為常,卻仍不免心頭一震。
「令狐雲煙,可有異象?」
容云沉聲回道:「氣場異動,與常人不同,應屬命宿坤澤。似與陛下……氣場有不尋常共振。」
陸伯言輕哼一聲,手指在書案上敲了兩下:「本皇昨夜夢中,確有焚契異動。你說,她能容得下朕嗎?」
容云垂眸,聲音微啞:「若論契合體質,倒也……未必不能承。」
他語氣一頓,回想起診脈時指尖觸感,那份溫熱與悸動仍未退去。
而那女子,目光明亮,笑意難測,卻似能洞穿人心。
陸伯言目光微沉,望向御窗之外的天光微明,喃喃低語:「那便讓她等著。」
容云抿唇垂首,衣袂微震,眼尾餘光始終未離開那道在燭火中鎏金般耀目的身影。
御書房寂靜無聲,空氣中餘著淺淡辛香,那是陸伯言獨有的焚契氣場,灼熱中透著壓抑的烈意,將整間空間的氣流都逼得緊繃。
「脈象微躁,氣場浮動……陛下若無其他,微臣便先行退下。」
容云語罷,正欲起身,卻被一只修長而骨節分明的手扣住腕骨。那力道不重,卻冷冽逼人。
「容卿不是來診脈的嗎?」
那聲音低沉如夜,卻帶著玩味與探試。陸伯言的目光銳利,直直落在容云頰側,「昨夜你我之事,未見你言一句違逆,如今卻避之若浼,是何意?」
容云指尖微緊,嗓音壓低:「陛下已有皇后,亦選中秀女,雲煙尚未得寵,微臣之身……不合禮法。」
陸伯言微挑眉,反手一扯,容云身形不穩地跌入懷中,被他單手扣在膝上。
「你不是太醫?那就用你的身體,留下!替朕診脈。」
話音落下,氣場已隱隱升溫。
容云怔住,似想反駁,卻見那人已起身,步步逼近,身形高峻,氣息熾熱如焰,近得幾乎灼人。
「你不是最擅調氣、懂契合之道?」陸伯言低語,指尖挑開容云的衣襟,聲音壓得極低:「那就用你的身體,來診朕的命契變化。」
容云喉頭一緊,欲拒未果。只是他素來理智,卻在這人面前屢屢失衡。那雙深瞳裡蘊著強勢佔有,亦藏著一絲……被令狐雲煙攪動的煩悶。
他知,陛下根本不是要他,是要宣洩那份無處落定的欲望。
而自己,不過是恰好承得住他異於常人的身體。
一聲悶哼,他被扯入御床之側,壓在黃金龍帳下,衣衫凌亂,氣息紊亂。
「你這身體,朕熟得很,合得極緊。」陸伯言低笑,聲音壓在他耳畔,帶著過於熟悉的嘲弄與渴求。
容云咬牙,背脊弓起,感受到對方的命器如火般撐入體內,久違的鈍痛與熱浪交織襲來。
他強自冷靜,卻仍喘息微亂,那人的進入毫不留情,卻又恰好試探著他體內熟悉的弧度。
「……啊……別……」
容云身體一震,雖欲抵抗,卻終究在那股焚契氣息中失了力。那氣場與雲煙截然不同,炙烈如烈陽,直逼靈台,將他層層理智焚為灰燼。
「你還在想她。」容云氣息凌亂,話音中卻帶著抖意與指責。
陸伯言不語,只是加重了動作,聲線壓抑中蘊著幾分煩躁:「她是命宿……但你,是唯一能承我的人。既能調氣,也能鎮魂。」
一寸寸深入間,容云已被逼至氣場臨界,那被喚起的快感中摻著屈辱與迷惘,而心頭最深處,竟是自己也不願承認的甘願。
「那陛下……可曾想過,若她知你此刻與我交合,會如何?」
陸伯言動作一頓,低笑一聲:「她知道又如何?」
那笑裡沒有情,只有被命格擾亂的深沉倦意。容云怔怔望著他,心知這場交纏,終究只是替代。
這場身體診脈,不過是被慾望包裹的權勢交纏。
他知曉自己不過是替代,卻也清楚,若這副軀體還能讓他靠近那位高不可攀的帝王,他甘願再一次,讓氣場焚身。
───
夜已深,御書房後殿簾帳微搖,餘香未散。
容云披著月白中衣,伏在桌邊理著藥盒,一雙眼微紅,指尖卻依舊穩定如昔。身後的床榻尚有凌亂衣角,帷帳半垂,氣場尚未全然收斂,像是方才那場狂亂仍未散盡。
陸伯言坐於案前,神色平靜。
容云起身,低聲道:「臣先回太醫署。」
陸伯言淡聲:「等會還有軍事奏疏,先歇在偏殿,孤命人送去。」
容云頷首,目光落在那道未闔的殿門,欲言又止:「……今日的氣場有些亂,或許不宜見外臣。」
陸伯言未抬頭,只道:「他不會察覺的。」
容云終究沒有再說什麼,輕步退下,只留下御書房主殿中一人。
殿外太監急聲傳報:「焚陽關沈將軍,尚書令蘇大人求見。」
陸伯言掩卷,輕聲一哂。
「……來得倒巧。」
───
夜色沉沉,御書房內燈火未熄。
陸伯言仍披著朝服,案前軍報散陳,眉目冷肅。
殿外太監通傳聲剛落,兩道身影便已跨入殿中,一冷一溫、氣質迥異。
門開的瞬間,沈驍與蘇珩踏入,前者眉眼如寒鐵,後者則風度從容。
「末將沈驍,叩見陛下。」
「臣,蘇珩,參見陛下。」
陸伯言微微頷首,未起身,只道:「你們倆,怎會一同到此?」
蘇珩淡笑從容:「將軍趕路三日未休,氣場不穩,臣代他帶了藥膳一份,也順便提醒他收一收脾氣。」
沈驍冷哼:「你藥還沒開,嘴就先上火。」
蘇珩不疾不徐:「那將軍火氣若傷了脾胃,責我未診,豈不更冤?」
陸伯言見兩人唇槍舌劍,眼底倒有一抹興味浮起。
片刻後,他語氣一轉,冷意沉下: 「你們若只是來鬥嘴,孤便不留。若是為那宮中流言,孤勸你們看清自己立場。」
沈驍瞬時收斂笑意,聲音低沉:「臣請命徹查。流言關乎蘇大人聲譽,亦關我朝廷清明。」 「你與他不過至交,何至於此?」陸伯言語中藏針。
蘇珩緩緩一笑,語帶自謔:「陛下若懷疑我們有失分寸,不妨派人盯著。臣倒想知道,是誰比我們還好奇。」 氣氛一瞬凝住。
片刻後,陸伯言低聲一笑,唇角淡淡: 「很好。既然你們如此同心,就一同查清此事。若真有心人挑撥離間,朕許你們親自審問。但若查不出結果……」 他抬眸,一字一句。
「就一併發配焚陽關守三月。」
兩人同聲應下。
───
夜風微涼,兩人並肩走出御書房。
沈驍低聲道:「我本想一人來,你為何跟著?」
蘇珩笑道:「你怕我有事,卻不許我為你露面,這未免太霸道了些。」
沈驍抱怨說:「你從沒說你想我來。」
蘇珩反擊:「那你也從沒說,你會為我來。」
沈驍悶聲:「我是怕你失言。」
蘇珩挑眉:「我哪句失言了?」
「……你那句,派人盯著。」
沈驍咬牙,「我快給你氣死。」
蘇珩輕聲一笑,衣袖拂過他甲胄,語調仍溫和:「那你多活一點,免得我被流放時,連個來信的人都沒有。」,兩人已經是多年好友一見面就互相拌嘴。
身後,御書房燈火微動,陸伯言靜坐未動,手指敲著案几,低聲道: 「……真有意思。」
那聲輕語,化入黑夜無聲。
───
含芳閣位於福安宮內,雖歸屬於內廷,卻遠離熱鬧,清幽偏僻。這裡原本是無主的小院,如今封了令狐雲煙為答應,才重新整修。
冬兒帶著新入宮的宮女們忙進忙出,打掃庭院,擦拭欄杆。這裡比起其他嬪妃的宮殿雖略顯寒酸,卻自成一處桃花源。
唯一不同的是,它離御書房很近。
但即便近在咫尺,那位高坐龍椅的男人,卻始終沒有踏進這裡一步。
他只是派了暗衛十七,日日監視、每日稟報。
「她今日在院中曬書,午後睡了一炷香,傍晚做了一隻紙鳶。」
那日風正好,令狐雲煙放著親手做的紙鳶,隨風飛得高遠,誰知一陣氣流將紙鳶扯斷了線,直直飛落到御書房外的小庭院。
「小主!不好了,紙鳶飛到皇上那邊去了!」冬兒驚呼,差點跳腳。
令狐雲煙頓時皺眉,想起那個人……,那個她咬牙切齒卻又夜夜夢迴的「狂徒」,指尖無措地勾著衣角。
「怎麼辦啊……」她輕聲喃喃。
「她本以為自己能忘,但夢裡總是御花園那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