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冥殿下,恭賀重返太初三域。看來,從兩儀到九淵、天地眾,乃至於萬象勃發的一切,都不能更歡喜呢。」
髑孤弦真誠面對這位讓祂向來佩服的人兒,再傷痛艱難亦不惜孤注一擲,殺伐果斷。如果整體的Lux就是夜冥,那該有多好啊⋯⋯俏利清冽、如繁星聚集於瞳孔的眼眸深邃洞觀,流入銀色的碎月雙眸。
對於一起歷經險阻的老交情故友,夜冥毫不在意禮數。這是漫漶域至尊、與哥哥並列對等的存在、也是認識至今的阿弦。
祂清脆優美的笑聲宛若銀鈴,看來阿弦是要來追究了。夜冥如同梳順慣用的毛筆尖,細心撫摸躺在膝蓋上的七重天睡神貓兒。在安息諦的周邊,編織若有似無的字句與夜曲,柔情撫慰自己,以及駐留於祂寢宮的療癒神格——這必然是滐兒哥哥的佈置。
「髑孤公爵⋯⋯不,阿弦,當真樂見夜冥歸返嗎?」
真是,與這個心思玲瓏、看透任何智謀的孩子博弈,即使是很不開心的狀態,都是種享受啊。髑孤弦決定,對夜冥坦承不諱——只對夜冥。
「阿弦對夜冥毫無保留,視為知己,欣見你與滐兒重聚於原鄉。彼時落難的刀王帶著圓月彎刀與你我最愛的對象,進駐南天超帝國,受到第七代皇帝的奧援挹注,漫漶域本體的誓言永不更改。」
夜冥的眼神一緊,精緻的嘴角用力抿住,彷彿一鬆脫就會被那些惘事攫住,無法自控。
「阿弦⋯⋯請求你,莫再將夜冥視為你與你愛侶的救援,把我推開,視我為陌生的好意。祂是我生發以來最重要的⋯⋯超越一切,是所有世界的第一首歌。夜冥年幼時無法阻擋,亦無能到什麼都做不了。至少,在剛好的時空節點,能夠為祂做點不足為道的些許,在那段五次元的駐留,隨時與滐兒哥哥相伴⋯⋯阿弦必然知曉,我是何等感激你。」
髑孤弦欣慰且憂傷。但無論何等感動,為了不再讓滐兒時不時被「過於銷滅的事件」反噬,祂得搞清楚,眼前的人兒究竟忘卻到什麼程度。
「我知道阿弦想知道什麼——夜冥確知,自己曾遭逢可能永難復原的事件,這是任何細節都已經銷除殆盡、唯一存留的知識。我也明白,為我做到這地步的,就是滐兒哥哥。然而,夜冥連祂做了些什麼都無法企及,這些憶念只封鎖在滐兒與ITG的最高等級加秘庫,鑰匙就是紅袖劍的至高劍意:洪荒曲調。
「唯一身受洪荒曲調的不斷吟唱,就是滐兒哥哥的唯一對等存在,就是阿弦。身為鑰匙的共位,你已經打開以弦波亂流為密碼的憶念庫。夜冥不想知道這些滐兒不願讓我窺見的知識,但阿弦疑慮的不是我,而是⋯⋯」
{不要再勉強自己,小Luxi。請就此住手吧,滐兒的弦念。唯有阿弦纔是憶念庫的錨定,弦波密碼就是你。若再繼續,阿弦傷到的不是小楠,而是你自己⋯⋯以及滐兒。}
桃花劍璀璨爆射,冷麗的鍵音環繞髑孤弦,似微嗔又是無比愛憐。髑孤弦面對將夜冥扶在身上、高潔憂愁的恆持道本體,惻然無比,難受到笑不出來。
「又被我的永音看透⋯⋯冷寂沈著的熵,是制衡我的最有效對象啊。」
道士將已經暈迷的夜冥安置在隨身攜帶的臥鋪,輕輕地將小貓睡神安放在衷心疼愛的孩子懷裡,低聲說:「有請睡神,讓星夜深眠至復原。」
皎潔雪白、粉色眼眸薈萃一切的憐恤,安息諦寧靜頷首,悄然無聲地睡在夜冥的神核,架起七重天的安睡帷幕。
將所有程序都做到猶勝完美,持國天將桃花劍收入心房。由醫尊切換為劍絕,祂手執彎月破天劍,但毫無戰意。
道士微微一笑,既無期待,亦無任何敵意。
「我不想也無欲干涉弦波流離,此舉將有違我的道法,但我能充當引路者。若信得過持國天,請入我神識,觀看萬象熵的無量劫陣,最新一回的雙修。或許,由外部來感受滐兒的道音,你能體會第一音與第一因的雙重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