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不確定,所以有各種可能。 ft. 鍾欣怡

更新於 發佈於 閱讀時間約 23 分鐘

訪問日期:2025-5-30

不可無料劇場新作《還沒有名字的故事》6/19-6/21將在牯嶺街小劇場一樓實驗劇場上演,這是一齣沒有語言的光影戲,描述一隻小狐狸離開森林,自我追尋的過程。不可無料劇場團長,也是這齣新作製作人的欣怡分享了發想與製作過程,也聊到「名字」的意義。


蓉:偶爾會follow不可無料的臉書,你們做的事情都蠻特別的耶。

怡:對,我們家還做一些不太重覆的一些事情。我們家的作品是蠻多元化的,如果大家有關注的話,就會發現我們有在小劇場,黑盒子這樣子的作品,然後我們也會有譬如說在戶外,然後比較參與式劇場的,然後在游泳池裡面演戲的作品,我們也有在社區劇場裡面,帶大家做庄頭劇場,或者是我們也有新馬戲啊,或者是跟皮影戲結合的作品。

蓉:因為你自己也是劇作家,偶爾出手,品質都很好,但是就不能太常寫了。

怡:對對對,因為還要當製作人的關係,創作跟製作這件事情就必須得到一個平衡

《還沒有名字的故事》 無語言的光影戲


蓉:這一次有一個新的作品是,欣怡是製作人,6/19-6/21會在牯嶺街小劇場一樓實驗劇場上演,叫《還沒有名字的故事》。

怡:對,這次的新作品是一個光影戲,然後我們盡量這次挑戰的就是沒有語言的作品,所以希望不同文化背景的聽眾朋友都可以來。如果大家有外國的朋友在臺灣,不知道、沒有看過臺灣的劇場,歡迎來看我們,是沒有語言的,所以任何人都可以看得懂。

蓉:編劇是從香港來的……

怡:對,穎怡是我們這一次的故事文本,然後她很好玩,穎怡也是演員,我們之前合作的時候都是在她的表演上面。但是穎怡,後來我們知道她也有創作劇本這件事情的天分,然後他自己寫的文本故事我也很喜歡,所以這次就邀請穎怡,然後我們的戲劇顧問宋厚寬老師,就一起工作劇本的部分。那為什麼呢?因為我們這次的故事的主角是一隻小狐狸,牠離開了森林,到人類的世界,就是一個離鄉背井的故事。我覺得離鄉背井或者說任何一個踏出舒適圈的人,其實好像多多少少都會有這種感覺,你18歲離開自己的家,然後去外地讀大學的時候,可能就會是你的第一次離鄉背井的經驗。那我們在那個當中想要跨越性別,想要跨越一些可能我們想像得到的一些符號啊,一些標誌,那我們就選了一個小狐狸做主角。

穎怡很好玩,她也有很多,她從香港來臺灣讀書啊,然後適應環境啊,很多的心情。然後我覺得很有趣的是我們這次的創作群,大家多多少少都能對這個主題有一些共鳴,我們都放了一些自己的想法進來。

到台北才知道 不是全世界豆花都加豆漿


蓉:這可以很聯想到穎怡她自己,她的離鄉背井就比我們更遠0352,0358而且香港的處境就會讓人覺得好像她這個感受又更複雜。

怡:對,因為好像語言是通的,又不一定完全是通的,然後又會好像文化上是靠近的,但其實又不是那麼100%一樣的。那我們在創作過程裡面也會蠻多交流的,然後我覺得不管那個移動,我覺得有的時候我們會用距離來想像,譬如說跨國家或是跨一個海洋,就會覺得很遙遠。我都會開玩笑說,我那時候從嘉義到臺北來讀書的時候我才知道,原來全世界的人只有嘉義的人吃豆花是加豆漿的。我小時候在嘉義長大,我一直以為吃豆花一定是配豆漿,到了臺北以後人家就說沒有啊,全世界只有你嘉義人吃豆花是加豆漿,我說什麼?你們大家都是加糖水嗎?然後沒有人是豆漿派的。我覺得有一些生活的感知跟衝擊,它可能不是物理距離來斷定的,它就是你的環境跟習慣,還有你的一些空間感的認知的養成。這些東西對於任何一個離開舒適圈的人都會是一些衝擊,然後他都發生在很細微的事情上。

蓉:一開始就決定沒有對白嗎?

怡:一開始就決定沒有對白,這是一個非常大的挑戰。因為導演、我或者是我們的劇本顧問或是穎怡,我們都是很有劇本創作經驗的人,那我們都還蠻喜歡去玩一些臺詞的巧妙,或者是隱喻,或者是臺詞拉出來的張力。當你把臺詞拿掉的時候,你要怎麼把故事講好或是講清楚這件事情,就會變得非常非常的挑戰。

蓉:是因為要挑戰嗎?為什麼會做這個選擇?

怡:不是因為要挑戰,我們當時就決定怎麼樣去有一個開放性,如果我們要讓外國的朋友也可以看到這個作品,那我們要怎麼做?另外一個原因是因為我們那時候就想說,可不可以用光影的形式來講這個故事。光影是一個很講究視覺畫面美感的設計,這樣子的一個說故事的方式,那語言在這個當中怎麼去達到一個平衡,或者如果沒有語言的時候,純靠音樂性的聽覺跟視覺,有沒有辦法把這個故事說好?我們等於是出了一個難題給自己,然後再去化解這個難題。但好玩的也就是這樣子,就是光影最有趣的地方也是這樣。

想試著不依賴語言 把故事說好


蓉:你會用光影這個形式,跟你們之前和皮影戲的這些合作有關嗎?

怡:有有有,我們大概是在2020、2021的時候開始跟高雄市皮影戲館合作。因為我們是現代劇場的背景嘛,那個時候開始踏入傳統的皮影戲的時候,我們就開始去學皮影怎麼玩,學傳統皮影的操作方式跟光影之間的一些結合。然後在那個過程裡面,我們再去做創新說,欸,現代戲劇的人加進去以後,人偶怎麼共演這樣子。我們也有一些開發了,比如說跟皮影戲老師共製的一些親子的作品。

但好玩的就是一踏進去之後呢,就對光影開始有了更多的認識,更多的想像,我們就開始做了自己內部的工作坊,然後開始做了很多創作上的打磨跟嘗試,也了解到皮影戲老師,他們有很多東西,有的時候他們的偶是,譬如說已經不是傳統的皮影,是比較現代的,那我們又再融入了西方偶戲的想像。所以後來就決定說,這麼多年這樣累積下來,然後這一次做《還沒有名字的故事》我們就說,那我們好像可以做一個光影戲為主要呈現形式的方式,裡面融入一些偶戲啊,然後我們可以把這個故事說得很好,在不依賴語言的情況下,開放它的想像空間,讓大家都可以理解這個故事之餘,也可以享受那個畫面跟想像的自由。

蓉:為什麼叫《還沒有名字的故事》?

怡:我覺得名字是一個蠻有趣的東西,名字裡面包含了很多嘛,它有它的意義跟象徵,還有期待。因為這個故事我們要講的是一個異鄉人的故事,它是一個移動跟追尋自己的歸屬感的那樣子的一個過程,我覺得在那個追尋的過程裡面,就好像事情還沒有被定錨下來,還沒有被確認下來,你還在找,或者是你還在努力的往那個方向去的那個過程。我們就覺得說,這個故事好像一直還在on progress,就還在進行當中,所以我們就取了一個《還沒有名字的故事》。

譬如說像我們如果在臺灣,大家都有自己的中文名字或華文的名字,那你如果出國,你可能就會是Alice啊,你就會是Emma……。我覺得名字就會是人家認識你的一個方式,我們這齣戲要講的就是關於你還在自我追尋,然後你在踏出舒適圈,你在找一個新的可能,那還沒有名字的故事某種程度的象徵你還沒有被定下來這件事情。

蓉:你講到英文名字,小時候我記得十歲就是被爸爸拎去那種他朋友開的英語補習班,然後你就有了人生第一個英文名字。後來我就發現,欸,為什麼我要用外國的名字?後來我到國外出差的時候,我的名片後來也是Yi Jung,可是因為看起來是Jung嘛,蓉是Jung,我介紹我會講奕蓉,我就講中文,他們都發不出來。然後我就覺得那個對自己好像有一個作用,我不是叫Helen了,我叫奕蓉。

小時候超討厭「欣怡」 重複率太高了吧!


怡:沒錯,後來也是我去英國讀書的時候,我身邊比較熟悉的朋友,也會叫我Hsin-Yi,但有一些朋友他們知道我以前念西班牙文,我西班牙文的名字叫Blanca,更熟一點的朋友就會叫我Blanca,他們知道我一開始被賦予這個名字的時候,是用西班牙文的方式稱呼的。我覺得這件事情很好玩,他就取決於現在喊我的這個人,他對我了解的程度,然後他是什麼時間點認識我的,他認識的我是什麼樣子的,然後他會有他稱呼我的方式。更有趣的是我發現,就像剛剛奕蓉提到,我自己有更習慣現階段的我被怎麼稱呼這件事情。有一段時間,你叫我什麼都無所謂,你叫我Blanca(西語發音)可以,你叫我Blanca(英文發音)也可以。然後到後面我又更希望我的外國朋友,他們叫我Hsin-Yi,或者你叫我Yi也可以,因為那更貼近本來的我的名字。

可是你知道更小更小更小的時候的我,欣怡是一個非常菜市場的名字,我以前是超級討厭欣怡這兩個字的。我想說怎麼會跟人家重覆率這麼高?真是太高了。有一年還有那個市場調查說欣怡是菜市場名前三名。我小時候超討厭,可是現在的我很喜歡,我已經不會像小時候覺得說,哦,這是一個好多人都有的名字,你已經更認識自己是誰了。所以我覺得名字跟那個自我認同的事情是很深刻的綁在一起的過程。

蓉:真的耶,小時候好像很多人都有一段討厭自己名字的過程。我也會覺得我妹名字比較好聽,她是奕瑾,秋瑾的瑾,我就覺得蓉很俗,好像你都會有一段覺得自己名字不夠好……

怡:我叫欣怡耶,哈哈哈。我有一次自我介紹完,然後就有人跟我說,你是我認識第九個欣怡,之後他都叫我九號欣怡,他要做一個區分,我就覺得很荒唐。可是我後來就覺得這件事情很妙。我小時候還因為這樣去問過我爸爸媽媽,你看我有多介意,小時候真的很荒謬。我說,為什麼哥哥的名字(蓉:哥哥欣志)對對對,因為他的名字,我就是承襲那個老二嘛,所以我就承襲中間的那個字這樣子,聽說我哥哥的名字是我爸爸去圖書館翻了一下午字典決定的,然後我就問我媽說,那我的名字怎麼來的?我媽說,哦,沒有啊,就生完你以後躺在病床上想一想,然後就決定叫欣怡這樣。

然後我說,就這麼隨便嗎?她說,哦,你不要說隨便,她說家裡面的比如說哪個親戚啊姑姑啊,也想到一模一樣的名字喔。我說那你有沒有想過這麼多人都想到同一個名字,就表示它很容易,它取名率很高呢?然後他們就說,你不要介意啦,大人不會把小孩子的介意當一回事。可是我覺得這件事情非常有趣,就真的是,名字某種程度的承載了別人對你的期待,或者是某些家族的位置,或者是,你在這個世界上被看待的方式,或者是期許等等。但我覺得後面還是你自己是誰,你來定義你的名字這件事情,我覺得這個很好玩。那我們的戲叫《還沒有名字的故事》,那個時候團裡面也有人說,啊,取這個名字會賣嗎?哈哈哈,好像不會賣喔。

蓉:沒有名字這樣好嗎?

怡:對對對,人家知道我們要演什麼嗎這樣。可是怎麼想都會覺得,《還沒有名字的故事》,好像某種程度,它的詩意也比較呼應我們這一部作品的那樣子開放性的想像的空間,讓大家可以在那個看到故事主角追尋的過程裡面,也可以找到自己正在追尋的這樣子的呼應吧。

剪刀、膠水、尺 排練像大型科展


蓉:雖然這一齣戲你是掛製作人,但因為你自己也是編劇,所以其實一開始你也都一起工作對不對?

怡:對,我跟導演跟文本故事穎怡跟我們的戲劇顧問,一開始在創作的時候我們都是一起開會一起討論的。一般的劇本如果是全部都是全人戲的劇本,跟有一些偶戲的劇本,然後偶戲劇本裡面又要分傳統戲曲的偶戲、光影的偶戲,這些劇本的方式通通都不一樣,因為它等於是有很多要開放給表演的地方。如果我們寫劇本給演員的話,我們大概就可以想像,喔,演員可以做到12345678910,做到非常多厲害的事情,但是有的時候寫劇本給偶戲的時候,你就要想到很多限制。比如說,我們有幾個演員,一個演員有兩隻手,他沒有四隻手,所以如果這一場出很多很多偶或是出很多角色,手就不夠用了,這是沒有辦法的事情,這是很技術面的東西。所以我們就會一直檢查故事啊,檢查技術啊,檢查表演上很多很多的東西。

蓉:之前訪偶戲團他們就有講到,他們的劇本就會比較短,但是寫的時候其實等於你畫面都已經出來了,它就是很畫面式的那種想像。所以它的確沒有很多臺詞,但其實非常複雜。

怡:對,我覺得很好玩的就是,以我們的工作方式來說,因為我覺得大家工作方式可能都不太一樣,因為我們工作方式來說,我們還是會很照顧那個故事曲線,就是主角從一開始到最後他經歷了什麼,然後他為什麼會經歷這些事情。除了這些檢查以外呢,畫面上的東西也是。就是導演會在文本的時候就會一直跟影偶設計啊,還有舞臺設計,我們會一直重複反覆的去討論這個東西,它到底要怎麼呈現或怎麼做會比較好。

然後到了進排練的時候呢,哇,我們前兩天在排練場還開玩笑說,這就是一場大型科展,我們在排練的時候真的就像學生在做科展。因為我們要算那個光影布幕架高幾公分,然後光影打出去的那個位置跟方向距離是不是太遠,看起來是不是舒服的。以及那個偶會不會太小,偶如果要長大的話,它要從幾公分長高到幾公分,它在螢幕上看起來才是比例對的。我就看到我們一直在那邊剪刀啊,然後膠水啊,然後尺啊,排練就是一個美勞課的過程,非常好玩。

蓉:感覺要花很多時間在實驗。

怡:對,要一直實驗,而且要做到我們希望它是一個不是只有畫面美而已,還要合乎劇情,就是它還要合乎我們接下來要推進的那個故事的核心。

演員很忙 行雲流水的一人樂隊


蓉:但演員也不完全只在操偶,只在布幕後面對不對?

怡:對,他們會出來,穿梭在幕前幕後,應該這樣說。然後我們有蠻多光影的設計,這一次他們會戴光影的面具,然後會用人的表演,就是演員的表演加上面具一起,然後還有偶的部分,所以他們好忙,很好玩。如果我放一個縮時攝影在那個幕後幕前,你就會看到演員很像那個一人樂團,一個人要演奏十個樂器,然後腳要踩那個鼓啊,他們要分配很多事情,有的時候是有人要負責光影區,有人要負責手偶,我們有手偶也有面具,有很多不同的切換。

但是最好笑的就是觀眾其實不會知道後面有多忙,因為我們要讓一切看起來行雲流水,所以觀眾不會聽到後面發出磬令囥浪,可是我們每一次排練的時候我們在站在那個幕後面,然後看那個很多的偶啊,然後我們在嘗試的東西,我們就笑說,很像流理臺在備菜有沒有,就是你要大火快炒之前你要切很多東西啊,你要……

蓉:廚房都很忙,但你要是那種很fancy的餐廳就要感覺大家都……

怡:都很優雅,大家都nothing happened,nothing big deal,然後大家都很有餘裕,其實超忙,因為你要一道一道菜準備,然後要很多細節,蠻像那樣子的,很有趣。

蓉:所以對演員最困難應該也就是這些對不對?

怡:我覺得很有趣的是,因為我們三位表演者,他們的能力都不太一樣,他們各自的技能,當然除了戲都很好以外,在光影的部分,他們的技能點都不太一樣,而我覺得這件事情很好玩。我們有一位演員敬萱,她是非常厲害的演員,她音樂劇也非常的好,然後我們也合作戲劇的部分也非常多(蓉:她應該很難得不用說話跟唱歌吧?)她其實還是要唱歌,只是不是唱人的歌這樣子。

但有趣的是,我忘記她是美術系畢業的。因為我們認識的時候,她就是很棒的演員了,我們就可能聊天的時候聊到說,她是美術系畢業,然後這一次在排練場裡面有的時候,因為偶設計的東西還沒有做完,所以我們就會用代排的一些小道具。然後就看到敬萱坐在那邊,手剪剪剪剪剪,然後那個代排的小道具就出來了,然後我就想說這是什麼魔法,太厲害了。很好玩,就是大家都享受在那個創意發揮的過程裡面。因為我們在排練用的那些代排的東西,其實觀眾是不會看到的,那個基本上是我們在工作的方式的一個進程,可是也因為這樣,大家就放膽的去玩跟嘗試,這個可不可以做哪一個機關啊,這件事情能不能做一個更滑順的嘗試啊,然後就會變成跟以往排練經驗很不一樣。

以前在排純人戲的時候,就會是我們要磨臺詞的丟接啊,磨節奏啊,或者是一些走位上去想怎麼樣可以更好。但是在光影偶戲的過程裡面,我們就會去嘗試各種,這樣看起來會不會更順,這樣看起來會不會更合理,或者說這一塊的光影搭這個人的表演,這樣看起來是不是更有創意,更沒有被想到,是不是有其他的可能,就一直在激發這些東西。

給大人的類童話 也能打開孩子的視野與感受


蓉:我看到介紹寫說這是「給大人的類童話」,我覺得你講起來就是,真的會很有童心,雖然它感覺是很大人的心情的東西,可是你只要是跟偶啊,跟光影有關,好像都會很開心,那個工作過程。

怡:沒錯,我們其實還蠻鼓勵六歲以上的孩子來看,我覺得會有一些東西可以聊。雖然它講的關於離鄉背井或是那種異鄉人的心情,可是我覺得因為在故事裡面,小狐狸牠是到城市裡面去追尋牠的夢想。我覺得孩子在看光影的東西的時候,他們會有他們的視野跟感受。就像我最近聽到有一些小朋友,他們去看我覺得可能大人才會比較適合看的電影,可是他們也會有他們看到電影的一些更深刻的東西,然後你就會覺得說,哦,原來其實小朋友的視野,他雖然還沒有經歷那件事情,可是他可以去想像那個過程。我覺得那個想像就會是一個很好的,去打開孩子們的一些他在生活裡面沒有的經驗這件事情。

蓉:所以設定其實是蠻廣的,不是只有給大人看。

怡:對,我覺得大人來看故事議題,我覺得會蠻有感受的,小朋友來看可以看畫面,然後看我們玩的一些不一樣的,有趣的部分。然後因為故事主角是小狐狸,所以我也覺得各位家長可以不用擔心,我們沒有血腥的部分,我們沒有兒童不宜的部分。但我覺得是好玩的是可以讓孩子在那個過程裡面去進行一些對話吧。因為我覺得有的時候他們看到的東西跟大人看到的東西,感動的地方不同,可是可以有一個共同看戲的經驗,然後就會有個對話,這件事情是蠻好的。

需要歸屬感 但人生還有其他可能嗎


蓉:你自己最喜歡的部分是什麼?

怡:我自己,我當然因為在排練中,所以我非常喜歡我們整個排練過程就是一直在各種嘗試,然後找到那個對的呈現這件事。然後在那個故事裡面,其實蠻多的片段是,我很喜歡追尋這件事情,我覺得這件事情很動人,就是我們在講歸屬感這件事情。我覺得有些人是很容易可以找到歸屬感的,比如說讓你很安心的朋友或是家人,或是你熟悉的環境,可是有一些人是我知道這邊讓我有歸屬感,但還可不可以有其他的可能,還可不可以有其他的,不一樣的人生,或是還可不可以有不一樣的未來,那個對未知的渴望跟追尋這件事情是我很喜歡的,也是很打動我的。就是,好像不止這樣而已,好像還可以有其他的可能,這個一直成為一個驅動力,一直讓主角想要往前,一直讓牠想要去克服或者是經驗各式各樣的酸甜苦辣,這件事情是蠻感動我的。

蓉:現在預期想要給觀眾什麼樣的體驗?

怡:我們這次有邀請一些不同文化背景的朋友來看戲,其中有一些是可能母語不是華語的朋友,我很期待聽到他們看完的感受。那我們希望給觀眾什麼體驗呢?我覺得追尋是一個,對我來講,它好像是人生的現在進行式,你的每一個階段都在追尋不一樣的東西。即使現在有些人可能不那麼確定你要去追尋什麼,我覺得都沒有關係,可是如果你有想追尋的東西,或者慢慢的你發現你有想去的地方,那你就去,你就去感受它,去追。你追不追得到,或是你在那裡會停留多久,我覺得都不是重點,我覺得重點是那個過程。然後那個未來或是那個不確定性,它不是一個可怕的事情,它是一件很美好的事,因為你不知道會怎麼樣。因為你不確定會怎麼樣,所以你充滿了可以把它變成你想要的樣子的可能。我還蠻希望可以傳遞這樣子的訊息給大家。

任何一個小小冒險 都值得喝采


蓉:好像覺得現在臺灣社會蠻需要多一點這種想法,可能我們現在這個社會也沒有很穩定,所以大家好像比較想要穩定,好像就比較不敢冒險。

怡:我好像有一次聽過一個心理學家說,其實我們人類的大腦本身就會讓你趨吉避凶。我不知道大家有沒有聽過這個說法,就是你的大腦會讓你走安全的路線,然後它會讓你吃安全的食物,它會讓你做所有你人生安全的選擇。那個安全是來自於你的經驗,就是我上次吃這個沒有死,所以我這次可以再吃這個,然後因為我上次去那邊很美好,所以我可以一直去那個地方。可是你知道同時間,就是之前有聽過一個創意學的內容,他就說你要怎麼樣做一個有創意的人呢?就是你不要每天吃一樣的東西,你要走不一樣的路回家,你要去看不一樣的東西,你要認識不一樣的朋友。

大家有沒有發現這兩件事情是違背的?讓你安全的事情,讓你覺得舒適而安心,充滿放心感的東西,它可能是重覆的東西。它很好,它沒有不好,可是如果你想要有不一樣的體驗,你想要去看見更多的視野,或者是增加自己不同的維度的話,你勢必要跨出一些可能性。那我覺得對我來說那個不確定感,它裡面一定會有緊張跟害怕,這是很自然的,因為它違背了我們的大腦要告訴我們的安全感,可是不代表它是一件不好的事情。然後在那個當中,你冒險了,你take the risk,你會得到一些你沒有冒險的時候你得不到的東西,那我覺得那個那個過程是很珍貴的,然後任何一個小小的冒險都值得被喝采。

在嘉義二通店家 做互動式小劇場


蓉:這陣子就也是你們的新的冒險嘛,這一齣戲。你接下來還有其他的冒險嗎?

怡:有啊,好像一直在做這件事。我覺得很好玩是,每年我都會想說啊,我們今年要做什麼做什麼,有一次我就突然想到說,如果我們還可以這樣繼續下去,還可以做多久,幾年的戲,然後如果大家還可以願意看我們或是我們還有力氣的話,我們大概然後算了一下說,哦,就是給自己設了一個年紀,然後算了一下,想說其實也沒幾齣耶。因為我們不是一年出七、八個作品這樣子的團隊,我們還蠻一年一部或兩部這樣子,大的小的這樣加起來。

但我覺得有趣的就是,真的也因為這些限制你就會覺得,哦,那我真的要做,我們真的都很喜歡,而且很知道為什麼要做的東西。我們下半年,《還沒有名字的故事》是我們上半年在牯嶺街,臺北會演出嘛,我們下半年會在嘉義市的店家裡面做演出,那個是延續我們之前也是比較有點實驗性的演出,我們會做互動式的小劇場。

嘉義很好玩,嘉義以前有一個區域叫二通街區,以前日本殖民時代那個最大條、最舒適、最美的路叫大通,然後旁邊那個小條的巷弄裡面就叫二通。如果去查歷史的話,就發現人家說以前嘉義市的二通街區就是一個打開來的,平面的百貨公司,你在那邊要買什麼都買得到。我辦嫁妝,這一條就是嫁妝街。然後你如果你要去買名畫啊、書法啊,這邊就是美街,那條街叫就是成仁街,就是美街,就是有很多文人雅士,他們的書畫在那裡賣。每個街區都有他自己的樣子,我們會在那個當中挑三個店家一起合作,然後我們會有20分鐘20分鐘20分鐘,三段不同的小戲,在店家裡演,然後觀眾是可以參與我們一起演出的。在演完第一齣大家散場的時候,可以走路到下一齣,就是在街區裡散步,再走到下一齣。就會一次一個小時內,你可以散步在嘉義市的市區裡面,然後看看我們的街景,看三齣不一樣的小戲。歡迎大家來小旅行。

留言
avatar-img
留言分享你的想法!
avatar-img
藝所當然
8會員
74內容數
《藝所當然》是個廣播、podcast節目,希望以活潑親切的對談,帶領聽眾了解表演藝術,並且了解從業者在工作、生活中的心境與處境,同時呈現台灣表演藝術現況。這裡是訪談文字紀錄。
藝所當然的其他內容
2025/06/03
今年從世新大學廣電系畢業的儀蓁與六位同學的畢業製作,也是公開售票的劇場作品,他們也成立了「拾音劇團」,製作的聲音劇場《照常營業》6/14-6/15將在臺灣戲曲中心小表演廳演出,育琦則是徵選來的演員。她們想要藉由這齣作品,呈現過曝時代中人們知道卻很少正視的問題。
Thumbnail
2025/06/03
今年從世新大學廣電系畢業的儀蓁與六位同學的畢業製作,也是公開售票的劇場作品,他們也成立了「拾音劇團」,製作的聲音劇場《照常營業》6/14-6/15將在臺灣戲曲中心小表演廳演出,育琦則是徵選來的演員。她們想要藉由這齣作品,呈現過曝時代中人們知道卻很少正視的問題。
Thumbnail
2025/05/27
動見体新作《上樑_下工後的修羅場》,6月5號到8號將在華山烏梅劇院演出。對常看舞臺劇的人來說,演員是很特別的組合:飾演富二代的王靖惇與飾演工人的廖原慶。這次導演暨編劇潘品丰來與我們分享這齣戲,也談到了品丰想要進一步跨足輔導諮商的起心動念。
Thumbnail
2025/05/27
動見体新作《上樑_下工後的修羅場》,6月5號到8號將在華山烏梅劇院演出。對常看舞臺劇的人來說,演員是很特別的組合:飾演富二代的王靖惇與飾演工人的廖原慶。這次導演暨編劇潘品丰來與我們分享這齣戲,也談到了品丰想要進一步跨足輔導諮商的起心動念。
Thumbnail
2025/05/20
李安導演1993年的電影《喜宴》,去年由臺灣與百老匯團隊合作推出音樂劇,今年八月將再度搬上舞臺。這次製作人高莉雅與我們聊聊這段歷程,她說,最大的學習就是視野。
Thumbnail
2025/05/20
李安導演1993年的電影《喜宴》,去年由臺灣與百老匯團隊合作推出音樂劇,今年八月將再度搬上舞臺。這次製作人高莉雅與我們聊聊這段歷程,她說,最大的學習就是視野。
Thumbnail
看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