訪問日期:2025-4-30
李安導演1993年的電影《喜宴》,去年由臺灣與百老匯團隊合作推出音樂劇,今年八月將再度搬上舞臺。這次製作人高莉雅與我們聊聊這段歷程,她說,最大的學習就是視野。
從小學音樂 研究所時期發現喜歡行銷管理
蓉:先請莉雅跟聽眾朋友介紹一下自己好嗎?
雅:我是華文環球藝術娛樂的營運長,也是《囍宴》這部音樂劇的製作人。我們公司呢,主要就是以發展音樂劇為主,其實我們目前也有在跟其他的國外合作,希望可以不只是把臺灣的作品可以帶到國外去,同時也把國外一些好的表演可以帶到臺灣來,讓更多臺灣的社會大眾跟聽眾朋友們可以觀賞到更多國際級的演出。
蓉:在創立公司之前,你原本是做什麼?
雅:我自己啊,其實從小都是念音樂。我是念音樂系,主修鋼琴跟副修小提琴。然後呢,我都一直以為我會當一個音樂家,從小就是走這條路。但是後來研究所的時候我反而去念了藝術管理,就開啟了,原來我發現我在行銷跟管理這方面,其實我蠻喜歡的。所以後來我就沒有繼續往表演者這條路走,就反而是比較喜歡行政、行銷、管理這個方向。
蓉:像你這樣路程的人好像蠻少的喔?從小學音樂就是會往藝術家……
雅:對,可能就是出國念,然後當老師,可能樂團的表演者,就是整個音樂系、音樂背景的學習的歷程。
蓉:很多藝術人沒有行政腦,但是你有?
雅:我是念了研究所以之後才發現,哦,原來我自己有一點點擅長這個方向,或是我自己有一點點喜歡這個方向。所以其實我在研究所念行銷的時候,連我媽媽都說,欸,我覺得你好像開了一條新的路,他覺得我好像講話跟思考的方式,跟以前只是在練琴的狀態不太一樣。所以其實原本媽媽本來還想說,在臺灣念完了以後要不要再出國繼續念表演啊,畢竟音樂家之路已經培養了一段時間。但後來因為她有看到我在研究所念了,好像就是有一個不同的狀況,所以她其實後來也蠻支持,就沒有很堅持說,你要不要繼續念演奏家這條路。
蓉:因為學音樂,所以你看戲的時候很早就關注到音樂劇嗎?
雅:可以這麼說耶,因為我們念音樂的話,其實我們很早就會接觸歌劇啊音樂劇啊等等的,但是我們學生時期主要都是接觸國外的音樂劇,所以其實我對音樂劇的理解跟啟蒙,都是來自於國外的音樂劇。後來就是這幾年,臺灣的原創音樂劇越來越蓬勃,其實也是因緣際會之下,就是我們公司的執行長,創辦人,他突然說他想要做音樂劇。我們就開始研究說,欸要不要在臺灣做音樂劇。後來其實就覺得說,這幾年整個亞洲地區在音樂劇發展上面其實是蠻快的,然後好像有很多東西是臺灣還沒有人做的,所以我們就覺得好像可以試試看。
蓉:那塊還沒有人做的,你是指跟百老匯合作嗎?
雅:對,比方說,臺灣大部分就是國內的創作者,去做原創的作品,但其實像日韓啊,或者是像中國等等的,他們其實有一塊領域是他們跟很多,授權國外的版權,做在地版本,也有一些單位,他們漸漸地開始跟國外有更多的合作。所以其實我們公司一開始也是這樣子發展的,我們的第一個音樂劇的製作,其實是國外的劇本跟音樂的授權,然後我們用臺灣的團隊來做臺灣版本的製作。因為就是這樣子,我們開始有比較多跟國外合作的機會,所以《囍宴》這個就真的是因緣際會之下,我們就是開啟了一個直接跟國外的創作者合作,共同發展一個新的original的音樂劇。
改編20年前《喜宴》音樂劇 幾乎全改了
蓉:當初為什麼會挑《喜宴》?
雅:一開始其實是我們這個音樂劇的美方的總製作人,他叫楊呈偉,他是臺裔美國人,他也是目前臺灣人唯一站上百老匯的演員。一開始是他,因為他二十年前其實就做過《喜宴》的音樂劇版本,然後因為我們之前有一些合作,我們就跟他提說,《喜宴》有沒有可能,我們現在再來做一個新的版本,一開始我們就只是這樣子的想法而已。那他也覺得,欸好像不錯耶,畢竟這個作品已經很久沒有被拿出來了,或許做一個臺灣版本會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所以他就願意跟我們一起做這樣子一個合作。
他也去跟他原本的創作團隊去討論說,臺灣這邊要做這件事情,你們要支持嗎?他們的團隊都很有熱情,就說好好好,我們支持這件事情。但後來他們創作團隊把原本的劇本打開以後呢,他們就告訴我們說,我們想要重寫。主要是他們覺得,二十年前的作品,跟現代的社會氛圍已經有很多的不一樣,然後他們覺得,如果我們要再做一個新的一個版本的話,那我們勢必要在很多的方面再去把它做現代化的一些調整。所以他們就告訴我們說,他們想要做一點修改,我們的團隊想說,OK啊,OK啊,做一點修改還好吧。殊不知他們就一直改,一直改,一直改,改成了一個新版本,然後就突然發現,欸,我們好像90%的歌曲都更新了呢。
一開始我們原本以為我們只是要 拿原本的劇本音樂來演,後來就變成,雙方就是一路的,做新的劇本,一路做新的音樂,然後找了新的導演、新的編舞,把整個劇全部都做成了一個新的版本。去年的時候是在臺灣首演。
角色設定更當代、更台灣
蓉:這個跨的幅度其實很大,因為電影已經是三十年前,然後原本英文版的舞臺劇是二十年前,現在要再做。當然三十年前李安導演就做這個同志的題材,其實是就很前進了,但到現代可能會覺得,的確那個時空差很多。那這個改編跟電影版是已經差別很大嗎?
雅:其實我們這一次的改編,就是因為希望這個故事可以跟現代的觀眾更靠近,所以包含故事背景,其實我們把它拉到現代,現在的臺灣跟現在的紐約,然後呢,我們把角色的人設做一點點調整,比方說這部劇裡面的男主角的另一半Simon這個角色,在原本電影裡面沒有太著墨他的職業,但是我們的改編,我們把他設定成是紐約club的DJ,就給了他一個更現代化的角色形象。然後也因為做了這樣子一些角色上面的調整,所以其實在音樂風格上面也做了很多改變,就是更當代的流行音樂的感覺,但是還是百老匯的流行音樂的風格。然後又再加上像是夜店club、EDM這樣子的電子音樂元素在裡面,所以觀眾走進來會覺得,音樂很新,就是現代、當代的,流行性的音樂。然後包含女主角的背景,薇薇這個角色本來設定應該是上海,我們把它直接設定成臺灣。
蓉:剛剛雖然你是稍稍透露,但感覺那個劇本整個重寫就是花費蠻多時間的。
雅:對,不過其實我們很佩服我們美國的創作團隊,因為他們改的速度很快。如果以一般我們要在臺灣自己創作的話,真的可能需要花個幾年的時間,但他們改編的速度很快。我覺得是他們的整個產業比較成熟,所以他們很習慣,用很快速的速度去做調整。
沒想到跨國製作可以學到這麼多
蓉:所以工作過程應該也從百老匯那邊學到了很多,因為他們的確是一個產業了。
雅:對,真的很多,真的很多,我們有點意外,原來跨國的一個國際製作可以學到這麼多東西。因為他們從劇本開始改嘛,然後音樂也開始改,我們就會一直不斷的收到第一版第二版第三版不同的劇本。音樂也是,他會先丟,可能原本只有旋律的demo,後面又再加上了有配樂的,然後又再加上真的有人聲把它唱進去的。每一版我們收到的時候都感受到很大的不一樣。
蓉:他們是國外團隊,可是我們是最後詞是中文的?
雅:這個部分我稍微說明一下,其實我們這一部劇是中英文夾雜。因為這個故事裡面,原本它的設定男主角他是臺灣人,可是他搬到了美國去,所以他的時空背景是在紐約,他跟他的另外一半,跟他的友人們,他都是講英文。可是他的爸爸媽媽還在臺灣,但爸爸媽媽是講中文,所以我們整部音樂劇只要是場景在紐約,就是以英文為主,然後爸爸媽媽就以中文為主。
蓉:就是現在的生活,怎麼樣說話的,他唱歌就是那個語言。
雅:沒錯沒錯,然後爸爸媽媽其實還夾雜一點點的臺語。
蓉:你剛剛有說到真的學到很多,有什麼你印象很深的?
雅:哇,各方面耶。其實美國的音樂劇,他們從劇本的創作邏輯就跟我們在臺灣習慣的原創音樂劇長得其實不一樣。我們可能會比較習慣,可能有點像是舞臺劇再加上歌曲,就還是會以這樣子的方向去做創作。但是在美國百老匯的音樂劇創作體系,其實他們從一開始就是用歌曲在講故事,一開始就是用歌曲在敘事。所以它其實創作邏輯從一開始就是歌詞,然後才到台詞,邏輯上有點不太一樣,很細微的不同。所以其實我們這一部音樂劇大概有80%都是在唱歌,唱歌的比重很重,然後幾乎所有的故事情節跟角色對白都是透過歌曲來呈現。
蓉:我們好像通常都會劇本寫好,要放歌,但他們不是。
雅:一開始就先想好了。
蓉:他們的理想是,如果我全部都是歌,有點是這個概念?
雅:有一點像,有一點像,就是從一開始它的敘事的方式就是用歌曲。所以我其實很佩服他們創作者,因為如果是這樣子的思維的話,其實他的劇作家自己本身就要懂音樂跟會作詞。他就不只是會寫劇本,因為他其實要懂音樂跟會作詞,他才能夠把這個概念放在他的創作的整個架構裡面。
台灣演員的真誠 打動百老匯導演與演員
蓉:因為百老匯非常專業,我們可以學到很多,但通常臺灣也會覺得我們不能輸。
雅:我覺得臺灣團隊,有一個國外的,我們的導演,有給我們一些feedback,他覺得臺灣的演員很真誠,我覺得是好的。有可能因為他們國外的訓練比較系統化,有時候你在一個系統化之下,你可能技術面很純熟。但他可能表演上面會有一個,系統感。但是臺灣的演員就是很真實的去呈現這個角色,跟這個故事。像是我們在排練的時候,我們的爸爸媽媽演員是臺灣大家比較熟悉的是羅北安老師跟苗可麗,他們在排練的時候,我們導演在旁邊笑到不行。他雖然聽不懂他們講的中文或臺語,可是他完全可以感受到他們很自然的演技跟表達。
然後我們的兩個男主角,因為他們都是美國百老匯的演員,他們在之前一些訪談,他們都說他們看到我們的爸爸媽媽演員,他們都不用想要怎麼演,只要看著他們的眼神,跟著走就好了,就是因為他們真的很自然的去呈現這個角色。
蓉:所以演員有臺灣的,兩個男主角是百老匯的演員,其他有爸爸媽媽,還有他的這個妻子是臺灣的……
雅:飾演薇薇的角色是閻奕格,閻奕格是我們很熟悉的華語歌手,她有住過香港跟新加坡,所以她接受蠻多元的文化,也有在美國讀書過。
蓉:你們在選角上有很大的掙扎嗎?
雅:有,選角其實真的非常的困難,因為當時候我們所有的角色,其實原本設定除了Simon一定要外國人以外,其他我們都希望在臺灣可以找得到角色。但其實真的蠻難的,因為音樂劇它需要你有很好的唱功,你必須要能夠控制你唱歌的技巧,來表達你的角色跟這個故事,這個其實是需要透過蠻長期訓練的,但我們在這方面的人才可能還是比較少。可能我們有比較多流行音樂背景的人才,可是他要跨到真的演音樂劇,真的用他的歌聲來表達那個角色情感,其實這還是需要透過一些訓練。
蓉:我以為臺灣已經有滿足夠的音樂劇演員了?
雅:其實蠻多音樂劇演員的,只是因為國外的音樂劇他們又更強調一些歌唱的技巧,我覺得這些技巧是目前我們在臺灣還需要再更多的學習的地方,唱歌的方式不太一樣。
蓉:所以當初也有很多的類似audition?
雅:有,我們在臺灣有辦一個實體的audition,其實那時候徵件我們有包含香港跟澳門,然後新加坡都有演員投遞履歷。
蓉:從多少人選出來?
雅:臺灣甄選應該有兩百多人,但我們後來為了要找男主角,又在美國做了甄選。所以其實這樣子加起來,真的很多人。還有一些角色是我們私底下casting去尋找,有可能的人都問問看。因為我有參與這整個audition過程,我覺得我大概有看了五百個人的資料。
講不完的困難與磨合 分工是最大差異
蓉:真的是很大的製作。一開始有很大的夢想,中間的過程應該每一個步驟都有困難的地方。
雅:哦,真的是,講不完的困難。其實光是把國外的編導邀請到臺灣就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因為其實對他們來說,他們其實都沒有來過臺灣,他們對臺灣的認識其實是來自於李安的電影。這件事情很神奇,像我們的導演跟我們的男主角,他們都沒有來過臺灣,可是當我們在跟他們講這個改編的時候,他們都看過原本的電影,所以反而他們是從李安的電影知道臺灣的,然後這一次才有一個機會,讓我們把他們邀請到臺灣來。我覺得這個也真的很不容易,因為對他們來說,臺灣他真的很陌生,而且我們好遠哦,他們坐飛機要飛快半個地球來到臺灣。所以光是邀請國外的團隊到臺灣來就蠻不容易的。我自己在一些訪談,我都說這是天時地利人和,就真的是一個剛好的timing,然後他們願意做這件事情。
蓉:這個工作過程你一定也看到很多彩排。
雅:對啊,因為美國的產業比較成熟,其實他們的包含排練啊,或者是一些技術上面的彩排等等,他們都已經有完整的一套非常管理制度的、SOP化的、分工很細的一個管理模式。在臺灣我們還比較多是大家會,多工,呵呵,我們分工沒有那麼細啦,所以就需要跟他們磨合一下,讓他們知道說,臺灣的劇場的分工模式是什麼?需要溝通一下,然後也需要溝通一下大家排練的習慣等等的。然後在劇場裡面我們大家怎麼樣一起去把所有的,不只是演員,還包含舞臺、燈光,然後投影、聲音等等的,我們大家怎麼一起結合。所以這個確實是,我覺得是跨國製作比較不容易的地方,就是需要一點點時間,讓大家互相適應一下工作習慣。
蓉:這中間的磨合、適應,你有沒有什麼例子可以舉,你印象很深的?
雅:哇,各式各樣耶。
蓉:有沒有什麼是,哇,原來這個也是需要磨合的?
雅:各式各樣,哇,這個好細微喔。就好比說,我們在臺灣劇場排練通常是下午跟晚上,但他們是白天,因為他們產業很成熟,所以他們(蓉:就是早上上班)對,上班。所以一開始的時候,因為我們的導演跟編舞,他們就是都習慣這樣子工作,我們想說OK好,那我們就這樣子來排,然後我們演員就說,要這麼早起?(蓉:大家不習慣)對,但是後來也有演員跟我們說,欸,其實這樣子蠻好的,他們突然覺得生活好健康喔,就是很早起床。也有些演員跟我們說,他們看到國外的演員是早上起床會先健身啊,先去跑步,然後先發聲練習。因為其實國外他們有個觀念,他們的音樂劇演員其實跟運動員一樣。因為他們一週可能就要演七場、八場,所以他們必須要很節制自己,然後把自己的狀態保持像運動員一樣。不管是體力啊,或者是你的聲音,然後你唱歌的方式,發聲方式等等,其實都需要一些訓練背景來支持。所以光是這個東西,其實排練的習慣就長得滿不一樣的。
蓉:那工作人員呢,有沒有人跟你反映哪些不適應的地方?
雅:分工分工,其實是分工。因為國外分工真的很細,他們的分工方式跟我們在臺灣習慣的分工方式不同(蓉:因為我們人力就沒那麼多),對,我們人力就沒那麼多,所以很需要先界定好。比方說國外的,他們有體制比較完整的,所謂的製作經理,是會整個hold所有的製作流程,但在臺灣有一點點不太一樣。所以我們需要先知道每一個人分工,然後你是這個職位,但是你負責工作內容包含哪些,大家要先互相界定一下。
蓉:那在你身為製作人的部分呢?你有沒有什麼覺得需要適應的地方?因為製作人有一群……
雅:對,其實我們在臺灣,製作人也是很多工,然後我們美方的製作人就會說,你們應該要把這件事情分給別人做,或者你們要再找誰誰誰進來。
蓉:像什麼?
雅:他們覺得製作人就是應該要專注在,比方說跟sponsor之間的合作,比較商業面的,專注在那邊,而不是放那麼多執行的心力在……覺得執行層面應該是讓其他manager去處理這樣子,但我們自己還是兼了很多執行層面的事情,就會被說,欸,你們這個應該給manager做就好了。
蓉:但有這個manager嗎?
雅:呵呵,對對,就是互相在適應這些。但我覺得真的是因為產業規模不一樣的地方,所以他們制度完善,然後層層分工。
最大收穫是視野 看到的東西差很多
蓉:當初會有這個夢要跟百老匯共製,因為他們就是領導品牌,那鐵定也學到很多,你自己覺得最大的收穫是什麼?
雅:我覺得最大的收穫是視野。即使只是一個音樂劇的合作,但是我們現在就更知道國外的國際標準是什麼,不管是創作層面的標準或是製作層面的標準。然後也看到百老匯他們所謂的整個產業的藝術層面是怎麼達成的。還有就是商業面,他們是怎麼樣在操作的。其實也看到除了美國市場之外,其他國際市場,一部成功的音樂劇,它是怎麼把它從百老匯再推到全世界。所以我覺得是整個視野跟……看到的東西確實就是差很多。
蓉:合作之後是會覺得,哇,我們臺灣也做得到,還是,哇,我們真的落後很多?那個心情是什麼?
雅:畢竟美國的音樂劇已經發展了一百年了,我們沒有那麼久,所以那個落差感是會感受到的。但是也會很慶幸,有這個機會可以看到原來國外是這麼做的,而且我們跟著他們做。而且就某種層面來說,因為國外的音樂劇,他們比較是製作人導向,可能在臺灣我們會先以創作者為中心,但是他們會很尊重製作人。所以就算我們的導演,他本身是百老匯credit的導演,我們可能只是臺灣的一個製作方,但他們還是很尊重我們producer的想法。因為製作人扛的成敗最多,所以他們很尊重製作人。所以其實我們反而在跟國外工作上面,因為他們很尊重我們,所以我們不會有太困難一起溝通的地方。比方說他們也會問我們說,欸,臺灣的觀眾我如果這樣呈現O不OK之類的,會遵循我們的建議,縱使我不是創作者。
蓉:因為它已經是一個產業,他們的創作者也知道我要考量到它的確就是有成本收益問題。
雅:對對對,其實他們都很有這些觀念,包含是編劇或是導演,他們都知道說,成本要考慮,然後觀眾一定要擺最前面,而不是個人的想法。然後一定要尊重製作人,因為尊重製作人扛了很多事情,製作人要扛票房。
蓉:你們一開始一定會有一個預算,那最後做出來跟你原先想的差距有很大嗎?
雅:其實還好,因為我們原本大概就有先預估這個劇的製作規模,不過還是有一些地方需要來來回回溝通。比方說坐一趟飛機飛過來的成本啊。
蓉:而且莉雅有說這齣《囍宴》音樂劇在臺灣演完,其實也會希望可以到別的國家演?
雅:對對對,我們現在目前正在規劃下一個階段,所以今年的演出其實算是很難得,希望可以讓臺灣更多的觀眾來看看這部劇,也希望觀眾可以給我們更多的feedback、一些迴響,讓我們把這部劇帶出國外的時候可以更好。
蓉:去年收到什麼印象深刻的回饋?
雅:其實蠻多的耶。我們覺得有趣的地方是,因為李安這個故事本身是比較跨文化的,雖然說他的故事題材,然後他的主角等等的他都是設定是臺灣人,可是其實他整個故事有很多面向是在美國的臺灣人,也許是臺裔或者是第二代移民,所以其實它有一些些視角上面,其實是在美國的臺灣人的視角,然後跟臺灣的視角,所以它故事本身就是這樣比較跨文化的狀況。
然後我們轉化成音樂劇的時候,其實又更明顯。其實我們的創作團隊有刻意想要把臺美跨文化的一些文化衝突,再把它做得更明顯一些。所以這個部分我覺得,有些臺灣的觀眾可能在欣賞不同的文化角度的時候,大家會需要再想一下說,欸,好像跟我原本印象中的電影,或是跟我原本認識這部劇有一點點不太一樣,就是跨文化欣賞的視角,我覺得是這部劇我們去年在演出的時候覺得有點有趣的地方。就是每一個觀眾欣賞這個故事,可能跟他過去的文化經驗也有關係,所以大家在看這個故事呈現的時候,會有不同的感覺。
目標很遠大 成就感在下一階段
蓉:做這齣《囍宴》音樂劇,你最有成就感的部分是什麼?
雅:哇,我最有成就感……我覺得我的成就感在下一階段,因為我們很期望它可以繼續的往國外走,然後我們的目標其實放得很遠大。現在不好意思說,但我們目標放得很遠大,如果能夠達成的話,那是我們覺得最有成就感的事情。
蓉:現在還不能透露,做到再說?
雅:對對對。
蓉:所以或許我的想像就是可以在百老匯演囉?
雅:對,我們最大的最大的目標,然後我們希望它不只是在百老匯,也還希望它可以留下一些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