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人都有軟弱和猶豫不決的時候,所以...才更需要別人的幫助。」
接下來的半年,秋葉每天都試著讓自己習慣義肢的存在。
剛開始他一直跌倒,就算撐著枴杖還是不平衡。
他也常常痛得鬧脾氣,一沒看見他就哭出來了。偶爾真的痛得忍不住的時候,我會揹著他回去。
即使跌跌撞撞,他還是咬緊牙關一步步撐過來。
房門、廁所、雜貨店、森林,他走得越來越遠。
徹底熟悉義肢的使用技巧,他現在走起路來已經很順利了。
「來,拿去吧。」
我將手套拆解成布料,用來縫補秋葉磨損的衣物。
「謝謝你。」
他穿起褲子,坐在床上。
「怎麼了?臉色那麼沉重...」
「我...害怕回去故鄉。」
「為什麼?」
「兒子變成這副模樣,會不會被爸媽嫌棄啊...」
「他們不是你拚死也想見的父母嗎?」
「是沒錯...但人生有很多事都難以預料。」
「也許我這次回去,反而會給他們添麻煩。」
秋葉將褲管抓出皺褶,我輕拍他的手背。
「我覺得...想回去就回去,你不用顧慮那麼多。」
「就算不被接納,你也獲得了能獨自生活的力量。」
「這是你半年來辛苦的結果,任誰也拿不走的。」
「我相信…總有一天秋葉會遇見真心待你的人。」
「謝謝你...」他露出放心的笑容。
「小月,妳先把東西拿回去。我等等跟上。」
「好是好...小花要去哪裡?」
「我得做件重要的事。」
少女露出了笑容,隨即跑起步來。
「唉...累死人了。我到底走了多久?」拄著枴杖的青年坐在石頭上歇息。
「不知道爸媽他們,還有...她現在過得怎麼樣?」
「秋葉~~~」少女邊喊邊撲到青年身上。
「奈琉...是真人!?痛痛痛...」
青年意識過來隨即大叫,也因身體被拗折而哀號。
「秋葉,你受傷了嗎?」
少女湊近青年的臉,他感到害臊。
「有一點啦...那不重要。奈琉之前去了哪裡?」
「突然就不見了,害我好擔心...」
「爸爸把我拿去換酒,後來我就跟著酒館老闆離開了。」
「抱歉...沒和你說一聲就走了。」
青年摸了摸少女的頭,露出笑容表示沒關係。
「那傢伙怎麼能擅自做這種決定?酒館...妳有沒有被客人騷擾?」
「沒有,大家都對我很好~而且,酒樓的其他服務生都比我有人氣。」
「什麼?那些傢伙也太沒眼光了吧?」青年憤恨得說。
「秋葉,你好好笑~」
少女的反應讓青年害臊起來。
「幹嘛啦...我哪裡好笑了?」
「誰叫你的話很矛盾?不希望我被騷擾,又不希望別人不喜歡我。」
「那是因為...我希望大家能了解奈琉的魅力,而且...」
【又希望妳是我一個人的。】
「嗯?秋葉剛才說了什麼...?」
「啊啊...沒什麼啦!」
「小花,妳在這裡啊~為什麼突然跑走,嚇我一跳...」
少女的朋友走到附近,發現抱在一起的兩人。
「抱歉,我真不識相...」
「不是妳想的那樣!」青年臉紅得解釋。
「秋葉說有重要的事要告訴我,是什麼?」
青年試圖抱起少女,讓她站在椅子上。
「別逞強...你會受傷的。」
「不,沒關係...」
「因為我不能蹲,只好用這種彆扭的方式代替了。」
青年邊解釋,邊掏出口袋的盒子。
「奈琉,嫁給我吧。」
「哎?」少女沒有反應過來,她站著發呆。
「我知道...自己都變成這樣,還向妳求婚很厚臉皮。」
「不過...要是不這麼做,我想我一定會後悔一輩子的。」
「妳不用顧慮我的心情,因為奈琉還有很多比我更好的選擇。」
「我只是...想要告訴妳,奈琉是我的初戀。我從以前就很喜歡妳!」
……
「我也是哦~」少女笑著注視眼前的青年。
「咦?」青年抬起頭來。
「初戀。秋葉也是我第一個喜歡的人~」
「但是,妳明明說過自己沒有喜歡的人...」
「那時候我還不明白什麼是『喜歡』呀...現在也沒有太明白就是了。」
「什麼嘛...嚇死我了。啊...這表示妳願意嫁給我嗎!?」
「嗯。倒不如說...我一直都在等秋葉。」
【一直...?妳是傻子哦。】
青年將少女抱入懷中,在她耳邊輕語。
「要是我沒回來,妳怎麼辦啊?」
「我沒想過那個問題~而且...秋葉現在人就在這邊呀。」
「秋葉,謝謝你活著回來...」
少女的眼神沒有一絲憐憫,有的僅是疼惜。
「奈琉...」青年看到少女的淚水,也開始鼻酸。
「聽我說,奈琉...」
青年邊把戒指套入少女的手指,邊向她說明。
「這是藤蔓做的戒指,也是我第一個做給妳的戒指。」
「第一個?」
「恩。這藤戒撐不過幾個月的,不過...妳不用擔心。」
「要是壞了或不小心弄丟,我就再給妳做一個。」
「我會不斷不斷做下去,直到這雙手再也無法動彈。」
「每做一次新的戒指,我都會試著比以前更愛妳。」
少女盯著手上的戒指,露出幸福的微笑。
「嗯。我下次想要有葉子和花朵裝飾的戒指~」
「這麼快就要訂做下一個啦?好好,真是心急的新娘呢~」
兩人再次擁抱對方,房間洋溢歡樂的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