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這是...?」
「風間,把制服脫了。」妮妮站在最前面,雙手抱胸看著他冷冷命令道。
看著久違如此動怒的妮妮,風間有些慫,「妮妮,怎麼啦?為什麼突然...」說著風間手上下意識揪緊胸前的布料。
她是察覺什麼了嗎?可是怎麼可能,自己明明掩飾的很好啊。
「我叫你把制服脫了!」說著掏出不知從哪裡變出來的大型兔子玩偶狠狠一拳往地板上砸去,整個樓層因此傳來的若有似無的震動嚇得其他四個男生大氣都不敢隨便喘一口。
看妮妮這次是真的生氣了,風間趕緊開始解開制服的鈕扣,手上的動作絲毫不敢怠慢一分。
解完全部的鈕扣,風間最後掙扎了一下,而後才像是豁出去般連同外套一併將制服褪至手肘處,露出原先被衣物遮蓋的青一塊紫一塊怵目驚心的瘀痕。
不知是誰倒吸了一口涼氣,緊接著是狠狠握住拳頭時的肌肉緊繃聲響,原本坐在石椅上的阿呆和正男看到眼前的一幕也不禁站起身走上前來仔細端詳著自己竹馬身上的傷,此刻四人的眉頭都深鎖著。
最後是新之助黑著一張臉走上前輕手輕腳替風間把衣服重新穿好,儘管動作已經極其輕柔了,但風間還是能感覺到從面前人手上傳來的細微顫抖。
「新之助...」他試著輕喚一聲。
「是早上那個人嗎?」這時妮妮的聲音突然低低地響起,「是早上那個混帳把你弄成這樣的嗎?」
正男也坐不住了,他一改往日膽小怕事的模樣,「就是說啊,而且出了這麼大的事,為什麼風間都不告訴我們呢!」
「難道又是害怕告訴我們會很沒面子嗎!我們難道不是好朋友嗎!要不是早上去你教室找你,風間還打算瞞著我們到什麼時候?」
妮妮顯然是已經氣瘋了,她開始責怪起風間的隱瞞。她不懂,春日部防衛隊這麼多年一起長大,還不值得他風間徹信任嗎?
「妮妮!不是的...」原來早上他被中村等人聯合起來欺負的一幕被妮妮無意間看到了,所以她才會知道自己身上有傷。
「不會的,」阿呆這時也發了話,「風間一定是不想我們擔心,所以才不敢說。」
「是啊,妮妮,妳冷靜一點...」正男見狀趕緊在一旁緩頰。
「要我怎麼冷靜啊!我最好的朋友被人欺負成這個樣子,我卻一點都不知道!」妮妮氣得跳腳,「風間,如果你不告訴我那個人的名字,我直接去掀翻你們班的教室!」
「等等!妮妮...」風間急忙攔阻。
「妮妮,等一下,」剛剛在一旁一直沉默著的新之助終於開口,他看著風間的眼睛,語氣是少有的認真,「風間,告訴我們,那個欺負你的人是誰?」
被那平日對著自己總是笑意盈盈此刻卻正經嚴肅的雙眸直直地望著,風間先是愣了幾秒才回過神來乖乖地向新之助坦承。
「是...是中村。」
「好。」轉頭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妮妮和正男,後者雙雙意會地點了點頭。
「阿呆,你先帶風間去保健室,這個笨蛋肯定只顧著隱瞞傷口也沒好好擦藥。」
「嗯。」
「我們走吧!」說著新之助、妮妮和正男三人氣勢汹汹地大步朝一年級教室的方向走去。
「新之助、妮妮、正男!」風間對著三人離去的背影大喊。
「放心,他們不會把事情鬧大的。」
風間回頭,看到的是阿呆微微一笑示意他不用擔心的表情,見此,他也逐漸安下心來。
後來在保健室時,阿呆手上一邊幫風間擦藥,一邊告訴風間,其實在他們班上有個年級第二的女同學一直很崇拜他,很想找機會跟他一起唸書,但礙於實在是不好意思,因為她一直害怕風間會覺得她會扯他後腿,畢竟雖然她的排名僅次於年級第一,但實際上他們兩個在總成績上的差距卻差了不只一點半點。
但是風間怎麼會這麼覺得呢,自從新生入學到現在,身邊除了春日部防衛隊以外就再沒其他親近一些的朋友了,一直身處高處的他,事實上一直都不勝這孤獨的寒冷,如果真的有人願意跟他做朋友他高興都來不及了,怎麼還會嫌棄呢。
多虧了阿呆的分享與鼓勵,才讓風間覺得少了些與這裡格格不入的挫敗感,也重拾了不少信心。
畢竟有些人,總會眼紅那些生活過得比自己好的人,所以他完全不需要因此而感到自卑,因為風間徹足夠優秀,優秀到可以無視厭惡他的所有目光。
再者,在霸凌面前,任何的隱忍,只會讓施暴者越加肆無忌憚、得寸進尺。
當天參加社團活動時,那個囂張跋扈的副社長不知為何突然請了假,問了新之助他們到底是對中村做了什麼,他說他們只不過是讓那小子見識一下妮妮和自己拳頭的威力還有正男一臉凶神惡煞的流氓樣,順帶警告他風間徹是他們在罩的,誰知道那小子惡人沒膽,當場直接嚇哭了。
令人意外的是,原本還要一陣子才會回來的擊劍社社長櫻井紀子隔天竟然來了學校,還狠狠地把副社長藤田太一臭罵了一頓,原本藤田太一還想辯解,直到櫻井紀子拿出那天他欺負風間的證據影片,藤田太一才百口莫辯開始百般求饒。
只是此事已經觸犯到一向為人正義的櫻井紀子的底線,她不能接受自己帶領的社團有著這樣的風氣,所以她一怒之下就宣布撤除了藤田太一副社長的職位。
原先風間還不解,怎麼社長會有那個影片,當櫻井紀子來關心他的狀況的時候,他才得知原來這幾天並不是所有的人都對此袖手旁觀,只是不敢當面站出來,而是偷偷在旁邊錄下影片存證,事後再傳給社長請求她盡快回來主持公道,這也是為什麼社長即使還沒處理完家裡的事也堅持要提早回來的原因。
自此風波之後,學校的老師們也都聽說了有關此事的一點風聲,並在全校朝會時嚴厲禁止校園霸凌,同時實施嚴格的獎懲制度,有效遏止了這樣的風氣。
再加上本來就是看準風間背後無人便仗勢欺人的某些同學,一聽到主事者已經被傳聞中風間徹的靠山給解決掉了,年級第二名的那個女同學還跟風間徹當了好朋友,以致他們之間排擠風間的勢力日漸式微,也因此在班上那些原本就沒有加入孤立風間行列的同學們也開始紛紛主動接近風間向他釋出善意。
後來有一次,新之助找風間單獨談話,為了這次的事他內心深處其實一直感到非常內疚。
「風間,對不起。」
「蛤?」風間一臉疑惑,不懂為什麼這人突然間向自己道歉。
「都是我讓你來跟我們一起讀同一所學校,才害你被欺負。」
哪知風間聽了這話反而不高興了,他揪住新之助的領子迫使他抬頭,「聽著,新之助,我會來這裡不完全是因為你的緣故,是我自己也厭倦了私立學校弱肉強食的文化,而且,我也想跟春日部防衛隊待在一起。」
「所以,新之助,我不准你因為這次的事而感到愧疚,因為選擇要來這裡的人,是我,不是你,聽懂了嗎?」
看著面前滿臉認真的風間,新之助倏地笑了起來,「遵命,我的小少爺。」
說完,他執起風間揪住自己衣領的手,在其手背上輕輕印下一吻。那虔誠的樣子彷彿是歐洲中世紀受封騎士的青年,在公主高貴的手上留下一吻以示此生誓死捍衛的忠誠。
「誰...誰是你的啊!」風間紅著臉抽回手。這傢伙真的是好討厭,為什麼非要講些容易讓人誤會的話呢?雖然現在他們周遭並沒有其他人在場。
「不過,小徹,」新之助把面前人拉進自己懷裡,「這樣的事以後人家不允許了喔。」
「什麼?」
「被欺負卻隱瞞我們的事。」
「...」風間自知理虧,沒有回話。
「正男他們也都很擔心你,如果不想被風間的媽媽知道,我們可以替你保密,只是自己一個人承受一切這種事,人家不允許有下次了。」
「...我知道了。」風間靠在新之助懷裡,乖巧地向他保證。
「小徹,你要相信我,就算這個世界都討厭你欺負你,我也會堅持站在小徹身邊保護你,所以,儘管依賴我吧。」
那天新之助的誓言和印在自己額頭上的一吻溫柔得讓風間此生都難以忘懷。
就算後來搬家離開了春日部,身邊再沒有了新之助的陪伴,他也能在每每遇到難過的坎時因回憶著這句話而又重新充滿了力量。
有了新之助這句話,他就知道他風間徹永遠不會是孤單一個人。
輕輕握著懷裡信助的小手,風間手把手教他用手指比出一個圈圈吹出泡泡,每一個他們一起吹出來的泡泡裡,都彷彿映著當年他與新之助一起相處的畫面,這些畫面一張一張串連在一起,像是老舊的電影放映片栩栩如生地呈現在風間與信助面前。
「所以小信覺得爸爸是不是很溫柔呢?」
信助聽完風間口中描繪的父親的過往,不由得感嘆,「爸爸以前居然這麼溫柔...」
「嗯,不只以前,雖然爸爸常常不正經,不過現在的爸爸也一樣很溫柔喔!」
「真的嗎?」
「嗯!」風間看著眼前的孩子,寵溺地微笑點頭。
「可是剛剛徹叔叔說的爸爸,人家很少看到...」
「媽媽好像也不知道,以前問媽媽關於爸爸的事情,媽媽只說爸爸很善良很正義,其他的她也不是很清楚。」
信助說著,在一旁聽著的風間臉上慈愛的笑容漸漸消失。小信這是什麼意思?他好像不了解新之助,甚至他媽媽也不了解?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風間腦袋努力思考著這其中的所有可能性,一邊面上溫柔依舊,盡可能不讓信助發現他其他的情緒,「沒關係,小信很喜歡聽關於爸爸以前的故事對不對?」
「嗯!我想多了解爸爸。」信助用力點了點頭。
「那以後徹叔叔再給你講更多故事吧!」
「謝謝徹叔叔!」說著興奮地在風間臉上親了一口。
之後再找時間問問新之助吧。風間摩挲著信助的小腦袋,輕輕回吻了一下信助的額頭。
沐浴完後風間讓信助去跟著爸爸和妹妹一起玩,自己則去整理下午新之助收進來的衣服。
剛整理完所有人的衣物,風間瞥見一邊衣櫃裏掛著的新之助平常工作時穿的制服,他盯著那件制服看了一會後,不由自主地走了過去將它取下來捧在手中輕輕撫摸著。
他鬼使神差地將唇抵上手中的布料緩緩來回磨蹭,腦中一邊臨摹著新之助溫柔擁吻自己的場景,雙頰明顯已泛紅。
那天地震中的場景又一次浮現在眼前。
在新之助信誓旦旦的說會保護好他和孩子們之後,便是那這幾天以來另他不斷魂牽夢縈的吻,即便淺短,卻盡顯愛意。
與此同時新之助的味道、新之助的氣息,無一不在透過手中的衣服源源不斷地傳來。
新之助...
風間整個人都沉浸在甜蜜的幻想裡,依戀得難以自拔,完全沒有發現早已出現在房門口的身影。
「!」當風間終於驚覺有人來了時,他已經被摟進剛剛還在腦中描繪著的熟悉懷抱。
「小徹,想我了可以直接跟人家說喔。」
風間的臉爆紅,想也不想就立刻反駁,「誰想你啊!」
「嗯?可是剛剛小徹一直抱著人家的衣服聞,都不肯放手欸~」
風間聞言才發現自己到現在還緊緊抓著新之助的制服不放,剛想丟出去,卻發現自己現在整個人都被新之助牢牢地抱著,完全動彈不得。
「沒事的小徹,人家現在就在這裡,你可以盡情對我做你想做的事喔!」
這傢伙...!風間咬牙切齒地看著眼前的人。
然而當風間的視線落在新之助的唇上之後,他就再也移不開自己的目光了。
新之助的唇上薄下厚,輪廓清晰、形狀飽滿,雖不似他的一樣紅潤,卻仍讓風間看得不由自主嚥了口唾沫。
倏地,那個性感的唇朝他靠了過來,風間整個人驚了一下,正要低下頭去把臉躲進面前人的懷裡,卻立刻被一隻溫熱的手掌搶先拑住了下顎迫使他繼續仰著頭。
四唇相貼,風間不知為何抑制不住地顫抖起來,一隻手緊緊抓住面前人胸前的布料,完全無法控制自己已經開始主動朝新之助靠過去的本能反應,他現在只能將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唇上的觸感以及鼻間滿溢的新之助的氣息。
他現在已經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了,他只是任憑慾望驅使他不斷吮含眼前人讓自己欲罷不能的唇,忘我至極,整個室內都迴盪著倆人熱情激吻的“啾、啾”聲。
新之助完全沒想到懷裡的人居然會這麼主動、激烈地親吻自己,他雙手緊摟住風間的腰,回應著他的動作也頗有些失控的趨勢。
就在新之助想抬手捧住風間的後腦與他來個更深入的唇舌激戰時,門外傳來由遠到進的腳步聲讓風間一瞬間清醒過來把新之助的臉推了開來。
「徹叔叔─」與腳步聲一同傳來的還有信助的呼喚。 只是此刻風間卻滿臉通紅地別過頭去,一隻手背捂住嘴,一隻手抓著上衣下擺死命向下拉。
看到眼前愛人的舉動,新之助只愣了一下便意會過來,他眼疾手快地抓住風間的手臂將人拖到自己身後。
這時信助來到了門口,身上穿著新之助小時候常穿的同款積木圖案睡衣,「徹叔叔、爸爸。」
「怎麼了信助,怎麼還不睡?」他記得剛才明明已經把他們兩個都哄睡了才對。
「人家剛剛起來上廁所,現在那裡好黑睡不著,徹叔叔可不可以抱抱人家一起睡?」
這時風間才從新之助身後走出來,面上看來已冷靜許多,「好啊,我們一起去睡覺吧。」
「嗯!」
新之助看著風間牽著信助離開的背影,認命地撿起此刻躺在地上的制服上衣掛回去,心裡暗暗嘆了口氣。
誰叫野原信助這孩子是自己親生的呢,連喜歡風間這點都遺傳得淋漓盡致...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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